“你果然这样才能学会听话。”他痴迷地抹去廖谨脸上的血,“别害怕,别......”
一把刀插进了他的喉咙,他猛地往下一压。
剧痛让男人不得已放开手,用力将他甩到墙上。
廖谨压着想吐血的欲望,将地上的枪捡了起来。
这可能是他这辈子最狼狈的一次近战了,差点爬过去捡枪。
廖谨连开数枪,男人的腹部都被打穿了他才松手。
血液不断地从伤口中涌出。
他把刀掰成了两节,一节被男人扔掉了,一节在他的皮肤里。
他硬生生地压进去。
廖谨晃晃脑袋,从死不瞑目的男人身上找到了小型炸弹。
他贴在实验室的门上。
他很疼,浑身都疼。
他感觉自己现在从头上淌下来的不是血是脑浆。
希望楚锐看见他这样别害怕。
他退后几步。
炸弹带来的强大冲击力直接将他撞到了墙上。
“废物。”廖谨模模糊糊地说。
你也有......责任。他回答。
身体他们两个人交替控制。
廖谨吐出一口血。
他大概命不久矣。
他对着被炸开的实验室探出一个血淋淋的脑袋,他问:“看见我的小美人了吗?”
他能听见外面嘈杂,这么大的声音当然会引来人。
虽然报警系统已经炸掉了。
廖谨看不清。
他不知道楚锐在哪。
他昏过去之前都不知道。
他当然也没看见楚锐抱着他哭的特别惨。
楚恒把楚锐抱在怀里,转身大步出去。
军医井然有序地处理着现场。
楚锐眼睛泛着一层银光,他说:“还有一个人。”他的声音哑得楚恒都听不清了。
廖谨血肉模糊的,看起来真不像个人。
“我知道,”楚恒道:“军医已经在急救了。”
“我在这......”
“不行。”楚恒道,他马上换了个语气,“你在这没有必要,你也需要治疗。”
“这里有设备。”
“这很危险,伤员马上就要转移,楚锐!”
他拿着他父亲的枪,他指着自己。
“您去指挥全局,”楚锐眼睛银像是某种铸像的颜色,“我没事。”
楚锐从自己父亲的怀中下来。
他说:“谢谢您。”
楚恒按着太阳穴。
廖谨在这治疗最大的原因就是他可能活不到出去,但是楚锐在这就是疯了。
可站在廖谨身边,一眼不眨。
楚恒转身就走。
“将军。”副官震惊道:“楚锐呢?”
“他有自己的打算。”楚恒道。
他并非愤怒。
“让人看着他,不要干涉他干什么,除了自杀和伤人。”楚恒道。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在离开这边之前,楚恒回头。
站在灯光源下的楚锐他似乎第一次见。
少年不再病怏怏的,他锐利无比,锋芒毕露。
像是一把刀。
楚恒把头转了过去。
事情处理的很快,但是基地的保密系统非常好,他们没能知道幕后是谁在控制。
而且托廖谨的福,这边的监控也没传到管理者手上。
会议讨论后,军方秘密炸毁基地。
那个时候廖谨醒过来,楚锐已经昏迷了四天。
廖谨没资格见楚锐,也不能见。
楚锐现在活得像个放射物似的,任何人都不能接近。
一个月之后,他还是没见到楚锐。
后来他才知道,楚锐已经走了。
廖谨抱着花,无奈地低头笑了笑。
眼泪滴答滴答地落在花上。
自从遇到楚锐之后,他哭的次数比这辈子加来都多。
廖谨在那个时候认识了廖院长,廖院长名义上是一个普通的系长,实际上则为军部服务,供职于研究院。
廖院长性格冷漠,对于结婚并无兴趣。
他第一次见到廖谨的时候并没有照顾这个孩子的情绪,他也不觉得人有什么情绪需要照顾。
“恢复的不错。”廖院长说。
廖谨点点头。
“明天可以出院,你有地方去吗?”
廖谨想了想,最后摇头。
“父母呢?”
“过世了。”
廖院长点头,“还有什么亲属吗?”
廖谨知道监控没有传过去的事情,更何况这是军部做的,他不怀疑到他身上。
但他还是摇头。
廖院长道:“事情是这样的,我是楚恒的朋友,也算是楚锐的叔叔。楚恒将军委托我照顾一个孩子,说这是楚锐的愿望。”
廖谨一眼不眨。
“我性格如你所见,既不会关注你的生活,也不会给予你属于父亲的关怀,我对你的义务持续到你成年,期间你不用担忧任何物质问题,所有花费我不会向你索取。如果觉得没有问题,你签字确认,如果觉得有,我也可以帮你联系收容中心。”
“谢谢。”廖谨说:“但是我......”
“这是楚锐昏迷之前唯一的要求。”廖院长补充。
“谢谢,我愿意。”他说。
廖院长审视着这个长头发的少年,他身上有很多伤,大多足够致命。
“楚锐大概把你当成女孩了。”廖院长说。
“是。”
“你骗了他。”
“是。”
廖院长说话的时候不带任何情绪,“但是楚锐说,你第一个打开了门。我也看到了现场。为什么骗他之后还回来冒险?”
廖院长说话很尖锐。
廖谨笑了。
他脸上有伤,这个笑容就显得非常勉强。
他说:“就是,良心发现。”
他顿了很久,直到自己开口不是哽咽的时候才说:“楚锐怎么样?”
“恢复的还不错。”楚锐再吸入一分钟的稀释气体就足够要他命了,但是廖院长主观认为是廖谨骗了楚锐,目的是让他顶替,所以他对这种良心发现的补救行为不屑一顾,嗤之以鼻,“不过术后一年内头会总疼。”
“头?”
廖谨脸色一白。
然后他笑,道:“这很好。”
大概就是,记忆消除手术吧。
“你需要吗?”
廖谨摇摇头。
“请问,您怎么称呼?”
“廖玄。”
“廖先生,”廖谨慢慢地说:“我能,再见到楚锐吗?”
“大概率不能,而且没有必要,他会忘的非常彻底。”
廖玄的回答简洁明了。
廖谨点头,“谢谢您。”
所以他还是没来得及说声对不起。
虽然,说了也没有意义。
廖谨没有在廖玄身边呆很久,他后来进入军校,和楚锐一个系。
廖玄听完没有说话,用钢笔点了点在桌面的支票。
廖谨给的。
颜静初听到阿瑾的死讯时正在给姐姐房间里的花瓶换花。
他嗯了一声,神色凝重。
比起廖谨,他更关心的是,楚恒得到了什么。
一朵花被他剪了下来。
他拿着这多娇艳的花,看了一会才扔掉。
然后他对着颜静韫道:“抱歉姐姐,您儿子死了。”
“不过在我们这种家庭,死了反而是好事吧,就当是解脱了,您认为呢?”
当然不会有人回答,他笑了一下,继续剪。
花是浓稠的红。
廖谨第一次见到楚锐的时候愣了很长时间。
楚锐也愣了一会,不过他愣住不是因为觉得眼熟,是对方长得太漂亮,而且盯着他看。
楚锐摊开手,开玩笑道:“我知道我长得不错,但是您没必要一直盯着我吧,大美人。”
他发现对方好像要落泪了。
“您怎么了?”
廖谨道:“我,我□□受过伤,遇强光眼睛会疼。”
这时候他不得不感谢自己吃的那些克制精神病的药,不然现在颜谨恐怕能笑的满地打滚。
为廖谨也能找出这样拙劣可笑的理由。
楚锐随手把帽子摘下来扣到廖谨头上了,“不介意吧。”他笑吟吟地问。
他这时候在想这个大美人怕不是脑子有点不正常,说了自己怕强光,还要迎着太阳。
“不介意,谢谢。”廖谨说:“我,我有点事要处理,等下还给您。”
“可以,您不还也没问题。”楚锐不在意地说:“还没问您的名字。”
“廖谨。”
楚锐伸手,几乎是碰了一下廖谨的手就放开了,“我叫楚锐。”
廖谨好像点了点头,转身快步走了。
楚锐偏头对身边的人道:“长得真好看。”
“是好看。”
楚锐道:“还有点眼熟。”
对方差点没笑死,“您是看见漂亮的都眼熟吗?”
楚锐强调道:“真的眼熟。”
不过漂亮是漂亮,就是举动奇奇怪怪的。
楚锐摸了摸自己的脸,他能确定没什么问题,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用一种几乎能削下他脸的目光看他。
“他不会对我一见钟情吧。”楚锐说。
朋友道:“您能稍微安静会吗?少爷。”
第二次见面在宿舍。
楚锐拿着行李进到宿舍,发现廖谨已经坐在桌边看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