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哪儿晓得啊……这剑法快的都看得我眼睛疼,啧。”
“要我说啊,还是沈少侠,人家那北冥剑法可不是唬人的!”
“诶,我看不一定,那位晴姑娘保不齐可是晴离月的后人呢!人家是什么人?天下第一轻功,就算沈大侠在这儿都要逊色三分的!”
还算不错,若是南北两家真要比较,他恐怕还真的要比谢长轩强一点。晴岚在心底略一估量,手中剑招也跟着对方的速度在快了几分。只是要赢自己,还不够。
她旋身借着双剑相击的力道往后一跃,墨尺又快又准地点上对方回防的剑背,借着对方变招的一瞬间空挡,她猛地向前一跃,抬脚正揣在对方胸口。
对方的剑此时也挥了下来,眼看着就要划过她的手臂,她身子一拧,墨尺的剑尖劈向擂台,借着这个势头向上一跃,足尖踢上了他的左肩。
两人一齐往后退了两步,沈楠枫脚下因着她这一脚一个踉跄,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他再度抬起眸,人影已经闪到了他面前。
他连对方是如何落地迈步的都不曾看清,胸口蓦地传来一阵闷痛,他避让不及,向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地。
方才那是……剑柄?他咳嗽了两声,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再度抬起眸时,面前的女子已经收了剑。
“还打吗?”晴岚的手还搭在剑柄上。
沈楠枫叹了口气,捂着还有些隐隐作痛的胸口站起身摇摇头道:“不打了,方才若真的是动手,我早就没命了。多谢姑娘手下留情,这场比试,是我输了。”
晴岚看了他一眼,略一颔首,少有地轻轻一抱拳,道:“承让。”
不过她显然不打算理会台下意图攀谈的江湖客,脚下轻功一踏,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还真是给足了面子啊……沈楠枫苦笑着摇摇头。若是她愿意,方才击中自己的就不是剑柄,而是那把玄铁剑的剑锋了。
江湖人称道沈氏的北冥剑法飘逸轻灵,但现今看来,自己还是差了火候。
“你倒是找了个好地方。”
猝不及防的声音让苏念雪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扣了暗袖中的银针,转头看见来人时才松了口气。
“你差点吓死我了!”她嗔了对方一眼,不轻不重地捏了下她的手,“打完了?”
“嗯。”晴岚在她旁边的树枝上坐了下来,眯了眯眼睛,“够狠的。”
“是啊……”苏念雪深吸了口气,不住地咬牙道,“这简直是不要命的打法……”
把人往死路上逼啊。
血腥气已经涌到了唇边。谢长轩眉心有一滴血缓缓滴落,他整个人止不住地打着颤,死咬着牙不肯低头。
他挂了彩,对方身上也带着伤。
鲜血顺着手腕一点点滴落了下来,却被主人毫不在意地抹去。少年像是捕食的饿狼,一双漆黑的眼睛死死地咬住了对上,挥刀的手稳且狠。
原本薄刃的刀此刻却是势如破竹般隔开了对手的防护,死死地将刀锋压在了脖颈三寸之外。
“要输。”晴岚撑着腮,淡淡道,“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的吗?”
“嗯。”苏念雪也是捏了把汗,“他……就不在意自己身上的伤?”
晴岚从树上跃下,向着她张开手,道:“下来。”
苏念雪依言纵身一跃,稳稳地抓住了她的手臂,鼻息间是对方身上清浅的香。
“你还没回答我呢,这就是你为何要我来看?”
“你看过有关蛊术的书册吗?”她略微退开些,目光重新落在台上,“传闻南疆练蛊,将蛊苗置于一处,封闭数月,不给食水,惹得蛊苗相互厮杀。数月后启开,活下来的那个,就是蛊王。”
“你是说……”
“他今年不到二十,封绥将他带回来的那一年,恰好是北境战况最激烈的时候。”
苏念雪张了张口,似是有些难以置信:“可……这也能用作人身上吗?”
“大梁立国因墨翎,但当年太始帝没有打下燕北。”晴岚回过头,眸光里也有着凝重,“我们有墨翎,燕北也有他们的底牌……我见过先辈的手稿,那些人跟现今的封修很像。北燕人把他们叫做厄尔多,若是换做汉话,那便是……”
“护卫长生天的恶鬼。”
作者有话要说:
捋一下目前出现的主要各个势力之间的关系吧。
小苏是药王谷的弟子,可以把药王谷当做中立的一方来看,不惹事不怕事的那种,晴岚的话在西域是黑鹰回来是墨客的鬼差,九是排行,鬼差的名声相当的差因为大部分时间做的是暗杀。
南北两家是兰陵谢家和临安的沈家,当做正道头子来看,其中兰陵跟鬼差有仇的。再往下正道的主要就是极天宫和权煌阁,林千户原来是权煌的。崇明宗是兰陵的客卿也跟墨客鬼差有仇(x)
另外的中立的就是唐门,不过目前出场也比较少就是了。
朝廷的话提到的就是小苏她家和北境的洛家
第74章 第七十三章 斩风
这厢话音刚落地,不远处的人群骤然一片哗然。
刀尖定格在面前不到三寸的地方,少年的目光像是一潭死水,无喜无悲,他的手腕还滴着血。
刀被他缓缓收回了鞘,封修抬起了头,阴冷的眼神在下一刹定在了台下的某个人身上。
不乏敏锐的人觉察到了他注视的人,纷纷扭头看向了人群外。
晴岚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冲着身旁的人道:“打完了,走吧。”
苏念雪扯着她的衣角跟着走出了人潮。
有几个身着家纹袍的谢氏弟子从身旁跑过,她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还是留了点手的,不然他们此时过去瞧见的就是他们家少主的尸体了。”晴岚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说起来,在边地待了五年,我也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厄尔多。自墨翎一分为二,北境就再没听过厄尔多的名字。”
但此时在这儿再度发觉甚至遇见有可能身为厄尔多的封修……
他的师父是封绥,崇明的人虽不讨喜,但帮燕北人此般行止,她做得出来吗?不,似乎更可能直接接触的是……那个最熟悉墨客的人。
厄尔多的培养之法近乎养蛊,能跟当年的墨翎骑相抗的军士,培养之法不可能外传,那唯一的可能……
回去的路上是漫长的沉默,苏念雪时不时地看两眼身边女子的侧脸,欲言又止。
“他不能活。”门栓重重落下,发出一声闷响,晴岚回过头看她,眼神冷峻,“如果真的跟北燕有关系,那么封绥,乃至整个崇明宗,都逃不了干系。”
苏念雪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没见过对方这样的眼神,就算是在西域面对天山魔教时对方也不曾露出过这样的目光。
冰冷而充满厌恶。
大抵也是在此刻她才真正明白为什么江湖中人大多对鬼差避而不谈,更明白了为什么当年的飞羽或说墨翎能在厄尔多这群疯子的手中固守北疆的防线。
疯子与天才,一线之隔。
“每一位鬼差,都知道厄尔多的存在吗?”她定了定神道。
晴岚摇摇头,道:“不一定,不是每个人都会去藏书阁看手稿的,我也是当初被哥哥逼着在藏书阁待了两个月才看到的。”
“那,或许还没那么遭。”苏念雪沉默了片刻道,逐一分析道,“他也不能断言你是否知道封修有可能是厄尔多,所以崇明这条线是否会被察觉,他也没有必然的把握不是吗?把封绥当做棋子,把封修当做刀,逼的是你的身份会否暴露,那接下来呢?你的身份暴露……他如何猜度墨客会不会有人来救你?”
“我也想不明白这一点……”她缓缓皱起了眉头,“墨客的规矩不能随意改变这不假,但若是涉及人命……不可能不考虑。这不是值当不值当的问题。他相当熟悉墨客,为什么偏生在这一点上如此奇怪?”
还有明日的最后一场比试,他哪儿来的自信认为封修一定能逼得自己露了马脚呢?
这个疑问不仅萦绕在她心上,同样也是压在苏念雪心头的一块石头。
屋外夜色渐深,屋内却仍旧有人辗转难眠。
越是接近她跟封修的比试,她越是睡不着。
昏暗之中,苏念雪伸手轻轻落在了晴岚的眉心点了下,对方皱了皱眉,无意识地蹭了蹭被褥。
苏念雪忍不住勾了唇角。
但很快心中压着的忧虑又叫她在心底暗自叹了口气。
原本熟悉的姑娘轻哼了两声,伸手过来将人往怀里带了带,下巴蹭了蹭她的脸,苏念雪给吓了一跳,连带着呼吸都轻了些。
然而对方似乎没醒。
她窝在她怀里,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动作。
鼻息里是对方身上清浅的香气,周身是她身上的温度,在这样的气息与暖意间,她的意识也逐渐模糊了过去。
再睁眼已是天光大亮。
屋外有清幽的笛声,她打了个哈欠,简单梳理了一下披衣推开了门。
天边遥遥的一轮红日,院中的古木上,女子折了一片尚未凋敝的叶,悠闲地吹着,树下的桌上是她随身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