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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道门都欠我一个人情 (骑鲸南去)


  他第一次将虎口割伤时,血流如注。
  义父心急火燎地抱着他,寻本地最有名的大夫诊治,甚至豪掷百金,买下一帖据说能迅速疗愈刀伤剑疮的神药,对照方子,一样样往药罐里添药,结果烟熏火燎地端上一碗烟熏火燎的药,逼如一喝掉,才稍稍安心。
  义父初次带孩子,总会花些无谓的冤枉钱,
  如一怕义父担心,又无奈于义父的铺张,索性学会了自己裹伤。
  ……直到如一慢慢成长到再也无人能伤到他的地步。
  封如故一时没能领会如一的意思,无所谓地翻了翻自己的手掌:“说得有理,我去寻落久,落久他向来心细……”
  如一暗暗一咬牙:“他年岁尚轻。”
  封如故奇道:“此事和年岁有何关系?”
  如一:“他未必精通医术。”
  封如故嫌拆来包去的麻烦,敷衍道:“不是什么大伤,就是不小心划了个口子罢了。不必如此小题大做。”
  如一冷肃了面容,说:“义父最爱惜的就是手掌。他曾说过,习剑之人,若要登上剑巅,靠的不是好剑,是一双妙手。所谓十指连心,是因为手生于心,剑不过是外物。……云中君与义父一同长大,难道没有听义父说过吗?”
  说到“一同长大”四字时,如一心头竟是微微地泛了酸。
  封如故仰头看天。
  ……是吗,他曾有这样爱惜手掌的时候吗。
  好像是的吧。
  十年前的封如故,喜欢在自己掌上涂些女子才用的脂膏,睡前还会让双手浸上一遍花汁子,连削水果都更愿意打发别人去削,不是因为懒,是怕手上添伤,减了哪怕一毫剑上的精准。
  再说,手上留伤,弹奏起箜篌来也不好看。
  现在,封如故回首过去种种,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只是觉得当时穷讲究的自己颇为好笑,且可惜自己当时为了保养一双手平白付出的工夫。
  从十年前,自己带着一身致死的伤走出“遗世”,再也提不得剑,修不得功,就不在乎自己身上再多添多少伤疤了。
  毕竟一间破屋,再掉几片瓦,也不会再心疼什么。
  他更关注如一此刻在想些什么。
  他看一看手上被缠得过紧、拇指根都微微发红的样子,活动一下指尖,再看如一紧绷着的面容,心中有了一番计较。
  “师兄不可,落久也不行……”封如故趴在窗上的身子朝如一近了近,含笑道,“那大师觉得谁最合适?”
  如一被他猝不及防的接近逼得现了些狼狈相,往回躲闪一步:“这要云中君自己做主。”
  于是封如故一抚掌:“我找浮春去。”
  说罢,他便要转身。
  如一一想到昨夜被他握在掌心的手,如今却要交到旁人手中,一时情急,竟捉住了封如故的另一只手。
  ……情形一时僵持。
  为着不叫眼下情境更加尴尬,如一别开脸:“贫僧粗通岐黄之术。”
  封如故并不接腔:“嗯。”
  “……在外伤包扎上,也是有些心得的。”
  “所以呢?”
  如一已经快要被逗得羞愤起来,猛转过脸来,盯紧封如故:“云中君可需贫僧帮忙?”
  封如故一眨眼睛,笑得仿佛嘴角有春风掠过:“那封二求求大师啦。”
  最终,封如故还是进了如一房中。
  尽管早知道封如故有可能未说出实际的伤情,在看见他掌心隐约可见白骨的伤口时,如一还是惊了一瞬。
  他抬起头来,不可置信道:“这是云中君所说的小口子?”
  封如故机警道:“大师不可动怒。你若是在这伤上欺负我,我可要喊了。”
  如一一颗心毫无预兆地紧缩成一团,难受得他不知如何是好:“胡闹。”
  封如故道:“胡闹一番,能换得大师担心,为我包扎,我也欢喜呀。”
  若是旁人,做出封如故这一番姿态腔调,定会被诟病做作,可他偏偏能将这副作态做得迷人,叫人心软不已。
  如一冷着一张脸:“是云中君求贫僧为你包扎。”
  封如故确实是开心的,顺着他道:“是了,大师心怀天下,我乃天下之人,大师心中有我,也是应当的。那封二便受了这份殊荣了。”
  如一知道封如故一条舌头生得刁钻古怪,放任他这样说下去,不知还要说出多少难堪话语,干脆不再多言。
  二人面对面静静坐着,如一用随身携带的药酒轻轻沿着他掌心伤口涂抹开。
  平素最爱撒娇的封如故,却像是那伤口并不长在他身上似的,只看看这里,望望那里,连表情也没有多少变化。
  相反,那伤活像是直劈在了如一心间,稍一牵扯,便是一阵钝痛。
  如一简直像是在给自己的心上药,不敢轻,不敢重,是以他执着封如故的手,煎熬万分,却又不肯轻放。
  一刻钟后,关不知在外敲门,说想与云中君论一论棋。
  封如故知道,他还记着自己说他兄长关不用的棋艺是他没断奶的侄子所授一事,大概是想从自己这里扳回一局。
  他笑了一声,便带着新包扎好的手晃荡出去了。
  临走前,他指了指窗边小桌上摆着的龙眼:“我试过一颗,挺甜的。都吃了啊,别浪费。”
  封如故走了,如一重又在桌边坐下,在满室药香中,看向封如故端来的一盘龙眼。
  如一并不爱吃龙眼。
  他修的是无情剑,体性却燥热如火,正如一座冰封的火山,外里冷若霜雪,内中滚烫炽热。
  小时候,他只要吃了荔枝龙眼一类热物,喉咙就会疼。
  只是义父喜欢吃龙眼,吃起来总是一碗一碗的,他便以为他家小红尘也会爱吃。
  既然义父喜欢,小红尘便装作·爱吃的样子。
  左右他话少,上火与不上火时都是一样的寡言少语,也不会惹得义父怀疑。
  盘中被剥了壳的龙眼细嫩干净,冒出一层薄而晶莹的甜雾。但有几枚,上面还留着淡淡的甲印,半月形的,是封如故在上不慎留下的印记,看形状很是可爱。
  如一将那几枚分捡出,放在掌心,轻轻将自己修剪匀停的指甲与那印记相合。
  随后,他做了一件让他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将龙眼的果肉一一剔下,只留内核。
  昨日那红豆手串做了不妥之用,再佩戴已是不敬,因此,如一想着,将那红豆收起,用桂圆核做上一串念珠,拟作菩提子。
  但他内心的别样心思,尚无人能知,就连他自己,也是模模糊糊。
  ……若是能找上一个人,谈上一谈也好。
  这方被封闭的小院中,各人有着各人的心事,哪管院外的洪水滔天。
  因着关不知之“死”,青阳山已被封闭,人人自危,流言窜动,有人说封如故毫无预兆地发了疯,有人议论封如故伤了二山主,否则何以向来和顺的大山主会如此震怒,还有人说,封如故早有入魔之相,不然道邪之称何来。
  流言来源不明,却挑得阖山人心惶惶。
  在人心浮动之际,夜晚也到来了。
  按照约定,与封如故以移相之术更换相貌后,常伯宁揽镜自照,却是有些不忍:“怎么你每每以我的形貌出去,都是做好事,积功德,我却要败坏你的名声?”
  封如故是个没正经的,拉着这张面颊揉弄一番,又摸一摸身下,嬉笑道:“师兄真是威武,每每都让封二赞叹。”
  常伯宁面皮薄,登时羞红了脸,嗔他一声没正经,便提剑而出,准备去做封如故交代自己去做的“屠山”之事,好诱丁酉前来。
  如一正在抄经静心,见封如故披月执剑而去,心思微动,搁笔起身。
  他并未跟着封如故出去,在院中驻足,望了他的背影许久,抬步去了常伯宁所在的主屋,叩响了房门:“义父……”
  屋内无人应声,他便推开了门,在房中见到了正歪坐在床边,长发散落如瀑,翘着脚看书的人。
  不知为何,十年未见,如一总觉与常伯宁有了众多说不出的隔阂,今日见了,其情,其景,其人,竟一如十年之前,感觉丝毫无错。
  那人也露出讶然神色,想不到如一竟会在此时登门来访,合上书道:“怎不在屋中好好歇息?”
  如一抿一抿唇,总算下定了决心:“义父,我有些事情,想同你谈一谈。”
  义父掩卷,习惯性地抬手,用大拇指轻刮了刮自己的鼻翼:“何事?”
  如一注意到了这点,心间砰然一动,更觉自己回到了十年之前,仿佛义父从未离开,一直与自己行走红尘之中。
  年少时,如一有任何心事,都会与义父商谈。
  后来没了义父,他便学会将心事一点一滴化消。
  如今,面对这样的义父,他重新有了倾诉之念。
  他稳一稳心神,难得坦诚道:“回义父,是封……云中君之事。”
  床上之人将一缕发丝绕在指尖,一圈圈旋着:“……嗯,你说呢。”
  如一吁出一口气,据实以答:“我对他,有些不寻常的心事。”


第64章 恼羞成怒
  若是此刻在这里的, 是与自己交换了身体的常伯宁、而如一误将他认作了封如故, 以常伯宁那等君子性情,哪怕再好奇, 也定会马上澄清, 以免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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