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兰下意识问了一句。
“什么?”
“你应该见过法安·安瑟海威·尼克兰了。”贵妃轻松地说,“帮我带走他。”
萧兰蓦然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贵妃。
“为什么这个表情?”
贵妃微笑着道,“是觉得这件事很困难,做不到吗?”
“不……”
萧兰猛地后退两步,贵妃的手从他肩上滑下,他难以置信地开口。
“我是无法理解……您为什么要这样做?”
从安德烈到雷克斯的行动,再到对方上一刻提出的要求,萧兰的心被一股强烈的不祥笼罩了,感觉像是忽然踏进了迷雾之中,而迷雾背后的一切是他原本从未接触过的。
“你很奇怪吗?”
贵妃似乎并不在意他的躲闪,随意地用滑落的手整理了一下衣襟。
“你知道那么多也没什么用处……但是需要你帮忙的那一部分还是可以告诉你的。”
“我会为你准备一艘飞舰,上面会有你的身份信息和帝国任何关卡的通行证。你带走法安以后坐上它,飞舰已经自动设定好了目的地,你将到达帝国近几年势力最为庞大的一个新兴Omega人权组织的大本营。”
“这个人权组织的纲领和口号与以法安·安瑟海威·尼克兰为代表的Omega的理念正好相反,为了让帝国的年轻人认识到‘真理’,就需要摧毁另一个理念的代表领袖。”
“——而你要做的,只是到了目的地后把人交过去,然后就可以返航了。”
“很简单,对吗?”
萧兰看着贵妃美丽的脸,感觉心里一阵阵发寒。
“什么叫‘真理’?你要怎么摧毁他?你为什么……”
“嘘!嘘……”贵妃竖起一根手指贴在唇上,止住了萧兰下面的问话,“放松点,你太紧张了。”
“我已经告诉你足够多了,这就是我想让你帮忙的全部分,你可以答应我吗?”
她的语气非常温和,萧兰脑中名为“危机”的那根神经却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的嗓音干涩,艰难地问。
“……如果我不答应呢?”
“你明白的,你本来不应该知道这些事情。”
贵妃的唇角弯了起来,艳丽的唇色映进萧兰的眼底,在他的视网膜上涂开一抹鲜红的斑痕。
“不能帮助我。”她轻轻地说:“你就只能去死了。”
萧兰骤然僵在了原地!
他不可自制地微微发起抖来,用力捏着拳头,越想忍住却抖得越厉害。他在贵妃的目光之下感受到了一种刻骨的恐惧,这种恐惧更甚于安德烈冷漠地说要送他上军事法庭的时候——在他短暂的人生中只有差一点被虫族咬断脖颈的那刻才能匹敌。
“为……为什么,是我?”他僵硬地动了动眼球。
“确实,不是你也会有别人。”
贵妃平静地回答了他,“只是正好,我上次引法安去见你的举动让那位被爱情蒙蔽了双眼的上将多了心,把过高的注意力放在了你身上。”
“那个时候我还没确定做这件事的人选,引法安去见你的目的也不是这个。但要做成这件事需要一个他们从未注意到的,或者已经排除可能性的人去完成……”
贵妃的手指点上了萧兰的胸口。
“这个人正巧是你,不是吗?”
隔着衣物,从与她指尖相触的那一点起向周围扩散,萧兰感受到了心脏沉重的跳动。窒息感一点点掐住了他的喉咙,在自被安德烈强制性留在军部做青训生后,萧兰再一次感受到那种深入骨髓的无力。
权力,阶级。
这两座大山又一次压在了他的身上,上一回他面临的后果是无情的军事法庭,而这一次,是冰冷的死亡。
但还是有不一样的——
上一次的选择使人能有机会变得更好。
而这一次,这一次……
萧兰面上浮现出剧烈的挣扎,他的眼中充满痛苦,而贵妃只是在离他两步之遥的地冷眼看着,然后告诉他。
“不要觉得凭什么是自己遭受这些。”
贵妃用一种毫无起伏的声调说:“这是你身为Omega的原罪。”
萧兰一顿,怔怔地抬眼望向她。
“只要背上了这个性别,就有可能遭受任何不想承担的事情。”
贵妃和他的视线相对,片刻后,突然婉转一笑。
“……所以才需要去追求我们的‘真理’。”
“你也要往好的方面去想。”贵妃脚步轻移,重新靠近了他,“所有的一切我都为你准备好了,你要做的事情非常简单。”
“而等你回来之后,你会发现这个帝国变了个样。到时候你就会明白的,你不会迎来任何能够伤害你的报复,我可以送你回家——或者其他你想去的地方。如果你想留在军队发展也大可以,我会让你成为历史上第一个Omega将军。”
“抛弃你在军部被灌输的那些正义观吧,你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陷入现在这个境地吗?你在军部的训练里得到了什么呢?你现在还是别人要你生,你就生;别人要你死,你就死。”
“替我做成这件事。”贵妃贴着他的耳朵,“你的报酬是未来再不用被人踩在头上,只能抬着头仰望——这是你在军部踏踏实实奋斗十年也未必能成功的事。”
“出人头地,把人生握在自己手里。”
萧兰的手微微颤抖,听到耳边的声音,像毒舌吐信。
贵妃声音极低地唤他。
“上将。”
章节目录 第97章
“缇丽,你来了啊。”
法安看着急匆匆跑过来缇丽,故意笑她,“这么急,是太想见我了?”
“哈?”缇丽一听这话立刻放慢了脚步,她昂着下巴在希维尔身边坐下,反讽道,“你可想的美。我是特地赶来看看你是不是没在的,见到你真是太遗憾了。”
“真不巧,我也非常遗憾。”
两个人对视一眼,各自扭头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旁边的希维尔有些无奈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大皇子站在希维尔身后,抬手没办法地揉了揉妹妹的脑袋。法安见状,马上把自己的头凑到安德烈那边去。
上将扫了一眼未婚妻的金脑袋,低低笑了声,宠溺地顺了顺他的长发。
缇丽因为萧兰的事有点心虚,没有一来就和安德烈搭话,这时候才说。
“安德烈哥哥,你不要再宠着他了。”
缇丽嫌弃地看了法安一眼,“他都这么大了,已经过了被摸脑袋的年纪了。”
安德烈闻言还未开口,法安已经叫了出来。
“什么?”他用了不可思议的语气,“缇丽,需要我提醒你,你只比我小一岁吗?”
缇丽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嘴巴,轻松道。
“法安哥哥,你别太激动了。差一岁也是差啊,你这个年纪经常生气的话很容易长皱纹的。”
“噗。”
正在一边看热闹的莉莉安被嘴里的茶水呛到了,她有点想笑,硬忍着咳嗽了两声。
法安的嘴巴瘪了起来,他下意识扭头去找安德烈,像小狗找主人似的,圆溜溜的眼睛带着委屈和求助。
“傻不傻。”
上将扬着唇说他,屈指不用力地勾了下法安挺翘的鼻尖,问,“不想结婚了?”
法安的眼睛顿时亮了!
他扑到安德烈的身上,胳膊吊着对方的脖颈,扭头笑眯眯地看着缇丽。
“是啊,缇丽妹妹。”法安拖长了音调,“我确实和你不一样,我还有婚约呢,还需要快快长大!”
缇丽没耳朵听他溢出话语的炫耀,朝着他扮了个鬼脸。
他们在大皇子这里呆了会儿,缇丽有些好奇地问希维尔。
“你们今天怎么会忽然过来?”
她瞧了瞧雷克斯,“是哥哥喊你们来的吗?”
“我忙死了。”雷克斯先一步笑着说,“有这个空就只叫希维尔过来了。”
希维尔有些羞涩地轻轻推了雷克斯的胳膊一下,接口道。
“是皇后殿下让我们过来的……一开始我们是在皇后那里,和她问了安之后她就让我们自己去玩了。”
“对了。”
法安插话,“皇后殿下还特地说了‘缇丽在宫里无聊,很想你们’,让我们等你来呢!”
“我想好多人,只是不想你!”
缇丽条件反射回嘴,而后心里却有点疑惑起来。
皇后殿下怎么知道她无聊呢?是妈妈告诉皇后殿下的吗?
“缇丽。”安德烈忽然问,“贵妃殿下现在在做什么?”
缇丽看过去。
“我们去皇后那里的时候没有见到贵妃殿下,平时总是她与皇后殿下一起招待我们的。”法安补充了一句。
“啊……”缇丽不知为何有些不自然,但还是说,“妈妈在绣手帕。这个图案她绣了好久了,应该是走不开吧。”
法安听完就没有疑虑地点点头。
虽然由于皇后的发话,他们几个人难得都聚在了一起,但毕竟雷克斯和安德烈都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他们没聊太久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