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还对警察局长发了首长签署的逮捕令,要求我们把人交出去收押。”秦然沉着声缓缓道。
“这……”说到这里,众人就开始犹豫了。毕竟收押是一回事,实际上怎么审怎么判又是另一回事。
“要是让他们带回去就那么把人藏着,”一个示威者恨恨道,“那还不如就让我们就地把那人渣咔嚓了!”说着,他还比了个刀砍胯下的手势,其他看得见的示威者纷纷叫好。
这时候,却有人敢于唱反调:“交吧。”宋时看上去也是一脸不情愿,但还是这么说了,“就凭我们一帮平民百姓,阉不完全部人。更生党难得露出了妥协的苗头,还是不要贸然把机会打碎的为好。”
他说的话也不无道理,一时间示威者间议论纷纷。
上官宛不满的情绪尤甚,但她也心知把人扣着动私刑除了一时爽快外有害无利。
“我和秦然用尽所有方法,也没审出来研究所的具体位置。”她不好公开大声说,但高阶向导的“用尽所有方法”自然包括强行侵入搜取目标记忆。既然这样都还是得不到需要的资讯的话,那只能是这个人真的不知道那件事了。“这个人是没用了。”她说。
最后,好歹得到了以救出被困感染者为重的共识,忍着一口气把警察局长押了出去,以交人为条件要求对话。
这时候的警察局长受记忆搜索的后遗症影响显得浑浑噩噩,二十四小时有二十个小时都昏睡得不省人事,反应又慢,这个样子拖出去很是激怒了那一帮警察。但佟权还是很快派了人来把警察局长接走,并承诺三天后接见示威者,和他么进行面谈。
对此安排,双方人马军如临大敌,燕无往考虑再三,还是把辛逸林、蓝鸟、屠星遥等主要战斗力都从基地里调了出来,慎防在最坏情况下,示威队列不堪一击。
而燕无往自己,还有秦然、上官宛、宋时四人,则会和屠梓、浪涯一起,再加上几个归来帮外示威者间的领头人,一起去见佟权。
“欢迎,”一进入会见厅,佟权就诚恳地迎了上来,逐一和示威者握手。
屠梓等人碰都不想碰到他,奈何一看其他同行者的表情,就知道从心里反感到底的就只有归来帮的人。
无他,佟权作为更生党的唯一领袖这么多年,在W国人眼中一直是高不可攀的存在,被这个人如此诚挚地迎接,又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和侵犯被隔离感染者的案件有关,其他一般人有所动摇也是情理之中。
反之,和佟权有过直接接触的屠梓、浪涯,和上官宛三人,对着佟权那张伪装得很好的脸都要吐了。
这场会面有着官方媒体拍照、录像,佟权并没有说到什么有建设性的话,只说案件还在调查中,需要一点时间整理清楚,又保证一定让把所有犯人绳之于法。
说这话的表情摆得太有诚意,佟权接着又让人播放了卫生局副局长和警察局长的部分审问过程给他们看,不少人都真的信了,表示愿意给政府更多时间。
秦然压下撇到一边的嘴角,淡淡地问了一句:“那请问主席,针对第二军团总司令,政府又有什么章程?”
佟权极为缓慢地眨了眨眼,“……只要是有嫌疑的人物,我们的都会调查。”他看向那些归来帮意外的普通示威者道:“只是他们当中某些人的身份比较敏感,未免引起过大的骚动,请你们稍微忍耐一段时间。”
“那除此之外,被无辜禁锢的感染者呢?”燕无往沉声。
“这个范畴比较复杂,”佟权还是那一套说法,也亏他对着屠梓一行人,脸色半点不变,“我们还需要召集医学等各界专家仔细研究,但我保证,我们会尽量改善情况的。”
这话明显是谈不下去了。
归来帮众人对了几下眼色,顶着其他示威者的目光,强烈要求和佟权私下对话。
佟权自然不会拒绝。刚才那些几句话就能被忽悠的不过乌合之众,归来帮才是真正的麻烦根源,特别是……
等闲杂人等统统出去,会见厅的门一关,佟权认真的态度骤变,嘴角又变回了那个让屠梓恨不得往他脸上踩的角度。
佟权倒是先下手为强,他从会见厅用来当布景的茶几上拿起一本杂志,手一挥甩进了屠梓怀里,同时为自己倒了一杯酒。
“有一手嘛。”佟权的表情似笑非笑,但在场每一个向导都不会错认那底下的怒火。
甩到屠梓怀里的是一本M国的杂志,在国际间有很大的公信力。那大字标题下的封面上赫然就是站在十万示威者前的屠梓,远方还有着政府大楼门前守军身穿绿色制服的身影,很有些虽千万人吾往矣的热血味道。
这本杂志屠梓也从访问自己的记者手中拿到了一份,本来他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但发现这份报导激怒到佟权了,他顿时就忘了那点不自在了。
他把杂志封面往佟权的方向一扬,“既然你愿意和我们谈,你也知道道理不在你那边了吧。”
“道理?”佟权冷笑,“小鬼,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任何舆论都不过是纸老虎。”
“是吗?”屠梓淡淡回道,“那你为什么要见我们?”
佟权喝了口酒,没回答。
秦然才不会让佟权吊着他们,心理战不是只有一个人会玩。
“你在M国可还没有绝对的权力。”他直接戳穿。
佟权脸色沉了沉,一口把剩下的半杯酒喝完,拿着酒杯往吧台上敲了两下,会见厅的大门顿时被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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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乐!
下周出远门,没法更,咱们再下周见!
第112章
门把被扭动的瞬间,归来帮众人连备战姿势都摆好了,进来的人却不带任何武装。
——只是一个穿着白衬衣戴着金丝眼镜的秘书。
“外面之所以如此吵闹,不过是那封遗书上写的人、事比较突出而已。”佟权拿过秘书手上的两份文件,面无表情地将之摊在屠梓面前,“这是第二军团总司令的逮捕令,而这,是将被隔离的感染者转移至开放式营地的指示。详细的执行计划都已订好,我可以马上签字将它们发出去——只要你在网上、媒体前感谢我的处理,并为至今网上的夸大‘谣言’澄清、为更生党背书。”
就因为最后这句条件,屠梓险些把今晨吃的早饭都吐到佟权身上。
浪涯紧紧牵着屠梓的手,让他忍耐着。
屠梓吞了口唾沫压住恶心,“……我们要求的全面停止搜捕感染者、为感染者正名呢?”
“狮子大开口还真想咬下肉?”佟权冷笑,“不要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的是你。”秦然打断了佟权,“一纸逮捕令随时都能撤销、中止、不起诉,对判刑更是毫无影响,根本不算个筹码。至于所谓的转移被捕感染者,连释放都不是,更别论这么多年来,谁死了、谁还活着,除了你谁都不知道。到时候你随便藏起大半人,宣称他们已死,再将所有责任推到第二军团司令等犯人身上,岂非不费功夫全身而退?呵,想得真美。”
佟权不置可否,又为自己斟了一杯酒。
反倒屠梓听完秦然这番话,神色坚定了不少,他一手按在吧台上,“公开宣告全面停止搜捕感染者。这个条件我们不会让步。”说得字字铿锵。
佟权放下酒瓶,紧盯着屠梓,沉默良久。
“……我会考虑。”
对此模棱两可的回答,屠梓张了张口,还想再说点什么,被秦然拦住了。
“十天。”秦然给了一个期限,“在这期间,我们可以暂停针对M国媒体的行动。”
把凌厉的目光从屠梓移到秦然身上,佟权终于点了头。
“那就静待佟主席的好消息了。”
立下十天之约,归来帮众人终于离开了会见厅。
秘书送走一众示威者代表后,一回到会见厅,就看见了一地的玻璃碎片。
“主席,”秘书立在门边,一如既往小心翼翼地汇报各单位组织的最新情况。但佟权仿似对这些事情毫无兴趣,才听不到两句,就抬手打断了秘书。
“研究所呢?有什么消息?”
“目前的情报显示,示威者还没有找出研究所的位置……”
“不是问你这个。”佟权没有提高声线,但明显透着怒火,“研究所本身的情况呢?”
秘书心跳无可避免漏了一拍,“抱歉,”他吞口唾沫,“按照您的指令,对研究所封闭了外界消息,让其专注在研究上面。据所长的最新的研究进度报告……”
另一边厢,回到示威场地之后,屠梓等人还是花了不少精力,才说服其他示威者暂停联络M国媒体,静待十天。
屠梓作为示威者的代表、被M国媒体亲手捧上过著名杂志封面的“新星”,既以“谈判途中不便发言”为由拒绝了和他们的访问,那他们也只能从别的地方旁敲侧击,尽力挖些边角料。
为了防止其他一般示威者受不住M国媒体的劝诱破坏约定,也为了持续凝聚示威力量给佟权施压,屠梓和其他代表商量后,从各种途径收集了大量天蓝色的T裇、头巾、毛巾等,分发给示威者们穿上,重新补强了“蓝天革命”的名头和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