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还不快去!”胡中立挥手向黑影的头猛的一锤,喜怒无常到了极点。
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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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中立和北羌南蛮约定好,在淮河涨水的第三天行动,北羌猛攻北镇,南蛮冲击江南,而他手下的队伍则直捣黄龙。
但是,在淮河还没涨水的时候,南蛮突然出了大事。
那些被南蛮人早就驯服的家养动物突然开始暴乱,许多大型动物踩踏藩篱,冲进村落,踩死了很多人。
更要命的是,在那一天,南蛮首领正好外出打猎。
首领原本想借着狩猎的名义威震军心,猎杀一头大动物赢得头彩,鼓舞军队打一场酣畅淋漓的战役。
可是动物不是人,哪里有脑子分得清谁是主帅谁是平民。
首领骑着他精挑细选的大高马在密林里寻找猎物,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动物开始暴动,先是冲出许多小兔小鸡,再然后,从密林深处冲出一只老虎和一头很不常见的野猪,那两个畜生像失了神志一般,速度快得让人完全反应不过来。
南蛮首领被袭,重伤摔落马下。
还好两旁的随行侍从赶紧堵成人墙将首领围在中间,否则当场毙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那些护卫死了不少人,奋战许久才将两只大牲畜打的奄奄一息,然后七手八脚的将首领抬回大本营。
在这个时候,他们才知道后方失火——几乎每个村落都遭到了动物袭击,好多村民被踩踏撕咬至死,场面血腥的很。
【这次事情结束一定要甜甜甜,甜到发齁,甜到嗓子痛!】
第50章 48逼宫妄想
南蛮首领重伤被送回大本营、各处村落遭受野兽袭击一片混乱的事情,过了好几天才传回大兴。
门下侍中才被放出来不久,此时竟然也不怕避嫌的事情了,急吼吼地进了吏部尚书府。
“大人,这可如何是好!”他着急的围着胡中立转,像无头的苍蝇。
“你慌什么!成大事者,这点小挫折都承担不住吗?”胡中立上在朝堂上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脸色铁青。这次皇帝的消息竟然比他快,看来情报机构扔的还是太早了。
他心里也焦躁,不过面对部下,总不能自乱阵脚。
“大人,现在南蛮自身都难保,还谈什么攻打大兴。首领昏迷不醒,他们几个长老一合计,急匆匆的退回自己的老家。我们南蛮的兵力岂不是断了!”
“他们退出,与这胜负影响不大。”胡中立强撑着说,“南蛮比起北羌,势力弱小。那群粗人长期生活在密林沼泽中与世隔绝,民众质朴得可爱,没什么野心,遇到事情只会逃跑。你觉得,少了这样的盟友,是好是坏?”
门下侍中被问的一愣,似乎有点道理,可是……
“大人您说,西域那个藩属国,会不会派兵增援大兴?”
“不会,”胡中立对自己揣摩人心很是自信,“以皇帝那个多疑的性子,就算西域主动请战,她也不会同意。万一西域藩属国起了不臣之心,岂不是招来一个祸患?”
“也是。不过大人,本来布置好的局,突生变故,我心里总是不安。”
“继任的这代南蛮首领颇有夜郎自大之感,总觉得能和大兴硬碰硬。”胡中立沉下脸,“正好利用他的自大来给我做冲锋陷阵的利器,谁能想到,真是羸弱至极,愚蠢至极!刘月盈原本压根没本事收回半个瀛州,如此大的肥肉,他们拿手里还没焐热就又还回来,让刘月盈白捡便宜。”
“大人,您说……这事有没有蹊跷的地方?为什么在我们快要动手的时候,南蛮的野兽突然暴动起来了?”门下侍中拧紧眉头,思考不出答案:“南蛮虽然野了点,但是他们之前一直将野兽驯服的很好,这不应该啊……”
“你的意思是,有人操纵那些畜生?”胡中立双手背在身后来回踱步,想缓解心脏蔓延出的、越来越大的疑虑。
如果单单只是一个情报机构被江湖散修捣毁,还不足为虑,可是助阵的南蛮也出了意外,这两件事前后脚发生,就不得不让人多思量些东西了。
“看来,我们要尽快动手了。”
“尽快?这……合适吗大人,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再蛰伏起来,静观其变!”
“不,现在一定要越早动手越好,先发制人才能有主动权。看来皇帝应该是有警觉了,时间拖的越久她准备的就越充分,不能给她机会!”
“只是少了南蛮那个不成气候的盟友而已,对大局影响不大,没有南蛮的军队,还有北羌的不是,你去通知北羌的人,后天就动手,派全部火力压镇,不要手软!我后天带佩剑上朝,你让我们所有的官员全部携带上武器,后天就是她刘月盈的忌日!”
胡中立着急了,到嘴的鸭子难道能飞走吗?祖父就是犹犹豫豫,权势滔天却不敢造反,最后死于非命。他胡中立不能做祖父那样的人。
要狠,就狠到底。该出手时就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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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常侍的声音盘旋在金銮殿之上。
外面朝阳刚刚升起。
看上去像是平平淡淡的一天。
北羌和大兴还在北镇僵持,金銮殿里涌动着难以名状的气氛。
胡中立拿着笏板低下头,面无表情。
如果仔细观察,一定能发现,他的手臂和腿在微微颤抖,只不过那幅度太小了,小的隐没在深紫色官袍人群之中。
“昨日,朕收到一封匿名的弹劾奏折。”
没等群臣议论什么,刘月盈率先掷地有声地说出一段话,视线并无焦点。
“敢问陛下,具体是何事?”朝廷太安静了,左相许维站出来回应。
“一封,告诉朕群臣之中,有人暗暗勾结商人,贪污官银的奏折。”不疾不徐的继续说,手指在扶柄上敲打,是再熟悉不过的小动作。
胡中立将手中的笏板捏紧了。
不要紧张,没关系的,皇帝她不会有如此快的反应,今天一定要一击必中。
“江南郡是我大兴的一块福地,风水好,土地也好,是你们中的哪位,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做了不该做的勾当?”
前半句话还是舒缓随意的语气,最后两句陡然升调,严厉的斥责扑面而来,金銮殿中的空气像是被抽干一样,胡中立感觉自己膝盖有点软。
不要紧张,这只是黄毛丫头而已,对,是这样的。
门下侍中那个没出息的东西怎么还瞧瞧转头看了一眼,生怕上面的人见不到这种小动作吗,废物,一点定力都没有。
胡中立咽了咽口水,想着要不然就拔刀冲上去逼宫,下面的大臣一定都会鼎力支持他。
真的都会吗?
万一有些人像南蛮一样出意外的反戈……
“胡尚书。”
“臣在!”
皇帝突然喊他的名字,胡中立浑身一抖,下意识立即回应了她。
“你认识江南郡的人么?”
“这,臣不认识。”头上渗出一滴汗。
“这就奇怪了,那份密折上说,胡尚书你,和江南郡的富商认识多年,是旧交,到现在还有来往。”
“……呵呵,这一定是诽谤,不会的,陛下明鉴呐!”弯下腰说着套话,这些话术早就烂熟于心,闭着眼睛也能张口就来。
“胡尚书怎么会不认识呢,再想想,那位富商,可是你通过罪臣曾铭认识的。”
罪臣曾铭。这四个字被咬的特别紧。
“陛下不要血口喷人!”听到这个名字,胡中立像被人触了逆鳞,突然挺起后背直视坐在上首的人。
“血口喷人?呵,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来人,把人证带上来。”
胡中立见到江南郡的李大善人面容苍老、身形憔悴的出现在面前的时候,恨不得将手中的笏板掰成两半。
事情的发展有点出乎意料,不是准备拿刀冲上去逼宫,然后群臣一呼百应的吗,怎么现在成了这个样子?
“草民李海叩见皇帝。”
“起来罢。胡大人,认识他吗?”
胡中立感觉自己有点飘,像是那种酒喝多之后的感觉,头脑钝钝的。
“皇上,草民认识他,就是他!”
成年累月的阴暗肮脏突然在今天被掀翻,赤裸裸的暴露在阳光之下,无处遁形。
胡中立很想上前抽他耳光,克制住这仪态尽失的想法,瞪着他说:“我可不认识你,你不要在皇帝面前胡说八道!”
“李海,今天在御前,朕准你说清楚全部真相,兴许还能饶你一命;如若敢有半点虚假隐瞒,整个李家满门抄斩。”
“是是是,”李海跪在地上捣头如捣蒜。
“皇上,我家世代经商,虽然有几个臭钱,但是一直地位低下,就算做了乡绅,也被人瞧不起。草民不甘心呐,让自己儿子自幼饱读诗书,习君子作风,想让他能考取功名。”
“他很争气,真的考上了,成了江南郡的县丞,后来又因为文采出众,被翰林院的大儒看中,调到京城来做官,皇帝您肯定听过他,就是前不久被处死的李泉生。”
李海说到这里,老泪纵横。
“皇上,草民儿子冤枉啊,他品行端正,怎么敢做欺君罔上之事!都是胡中立这个老贼,抓住草民的把柄来要挟我儿,说是如果不做,我和他母亲都会毙命,逼着他不得不做这些见不得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