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纳点点头,被来人的身份惊到:“是的,请问主教您有什么事?”
“哦,两位,你们很幸运,”主教微笑,“今晚教皇将接见你们。”
塞纳的面庞僵硬了,许久才结结巴巴道:“我,几乎……几乎激动得说不出话,真是,真是太好了。”
不过他心中可不这样认为,这与其说是好运,不如说是一个陷阱。
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巧合。
“那由我来带你们去见教皇吧。”红衣主教微微侧身,等待着。
以诺同样露出了不易察觉的顾虑,他和塞纳对视一眼,最终两人还是迈出了步子。
穿过主教堂,后面就是教皇的起居殿,这是严禁涉足的禁区。
殿堂中很安静,红衣主教带两人走到其中一个门前,敲了敲,后退两步。
“去吧,教皇在等着你们。”
塞纳很不想推开这扇门,但他们没有选择的余地。
小心地推开门,暖色的光透出来,进去后能看见教皇的桌子上堆满材料,而教皇坐在椅子中背对着他们。
塞纳尽量简单流畅地介绍了自己和以诺,等待教皇转过椅子,告诉他们为什么这么晚召他们来这里。
但设想的场面并没有出现,教皇保持着背对的姿势,一动不动。
以诺和塞纳在沉默中等待着,时间流逝,眼看分针转过一个小小的圆弧,塞纳再次出声:“教皇?”
依旧没有应答。
总不至于是睡着了吧。
秒针又转过了两圈,塞纳有些耐不住上前两步,以诺拦了他一下,轻轻摇头。
“没关系,”塞纳用口型道,“我看看。”
以诺又转为握了一下塞纳的手:“一起。”
两人慢慢走近教皇,绕过书桌,去看这个老先生到底为什么把他们晾在一旁。
看清椅子上的人时,塞纳和以诺久久无声,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恐惧或是震惊,他们分不出那个情绪占得更多一些。
椅子上躺着的是一个干瘪的人形,眼窝凹陷,干枯的深色皮肤紧紧贴着头骨,独属教皇的白色长袍也已布满灰尘,枯瘦的手斜放在腿上。
这是一具已经风干多时的尸体——如果真的是属于教皇的,那他早已死去多时。
☆、纠缠
一阵凉风拂过两人面颊,塞纳和以诺这才清醒过来,眼前的尸体迫使他们必须面对一个可怕的事实。
塞纳深吸一口气,伸出手去触摸干尸,他希望这是一个可笑的恶作剧或者幻觉,尽管没有人会用这种东西开玩笑。
尸体的皮肤干巴巴的,轻轻一碰甚至凹碎下去一块,它像是从法老坟墓里刚搬出来的木乃伊,风化使其脆弱不堪。
塞纳僵硬地扯出一个笑,干巴巴道:“我想……这说不定不是教皇。”
如果要验证这具尸体属于教皇,定然需要现代科技的帮助,仅仅因为这个尸体穿着教皇的衣服,坐在独属于教皇的桌前,还不足以认定他就是教皇。
但又有谁能避开无数守卫的耳目,明目张胆把一具尸体搬进教皇的居处?
这是个充满矛盾命题,无声嘲笑塞纳的自我欺骗。
“哦,不必怀疑,这就是教皇,不过是上任教皇罢了。”
声音源自书架后,自阴影中走出的人穿着和教皇一模一样的衣服,不过这张面孔年轻而熟悉。
犹尼耶上前两步:“每当我从窗外向外张望时,总能看见你们忙碌的身影,希望你们没有感到被怠慢,我最近的工作有些繁忙,无暇接待,告诉我,你们在找什么”
“你知道我在找什么,”以诺沉声,“逃窜到此为止了。”
犹尼耶露出几分戏谑:“你是在说我吗?逃避的人到底是谁你心里没有答案吗?”
以诺没有兴趣和犹尼耶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伸出手:“交出卡特神父的残魂。”
“呵呵呵,”犹尼耶笑得发颤,“以诺,你完全没有搞清楚现在的状况啊,你什么时候能改掉这愚蠢的天真。”
犹尼耶的眼神转为狠厉:“应该是你把这个罪人的灵魂交还给我!”
“犹尼耶……”
“不!”犹尼耶高声打断以诺,“你应该称呼我为教皇!”
塞纳恼然低声:“这个疯子……”
犹尼耶继续自顾自说道:“我还以为你们在看见尸体的时候会更惊讶,毕竟这可是卡特神父一手造就的。”
“我说的那些话你肯定一刻都没有忘记吧,以诺,”犹尼耶缓步靠近两人,随着他的动作墙壁上的阴影同时逼近,“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做那些事,只有你还甘心沉溺于欺骗,现在证据就在眼前,你仍旧不肯面对吗?”
塞纳:“你对教皇做了什么?”
“天呐,看看你的小跟班,”犹尼耶轻蔑一笑,“这就是你找到的帮手?”
以诺同时上前一步,冷声:“注意你的措辞,犹尼耶。”
“别闹了,以诺,这种时候我们还是好好开诚布公,回到你我之间的矛盾上吧,别让外人来插手,”犹尼耶摊了摊手,勉强分给塞纳一个眼神,“不过我也不介意解答他的疑惑,并不是我对教皇做了什么,应该说是你尊敬有加的人生导师,为了一己私欲,背叛教皇,令教皇堕入恶魔之口,变成而今模样。”
犹尼耶轻轻拎起胸前的十字架,轻轻晃动:“告诉我,以诺,找齐奥利文的灵魂之后,你准备怎么办?”
“卡特神父应当归于天堂,这不是他的居处。”
“你说错了,他真正的归宿是地狱!即使业火焚他千遍也不足以洗清他犯下的罪!”犹尼耶扬眉,“何况没有神的天堂,你有什么办法扣开那紧闭的门扉?”
随即犹尼耶又放柔声音:“以诺,我的身边永远有你的一席之地,你可以选择和我一样的道路。”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像你一样为了不知所谓的东西投奔恶魔,”以诺握紧拳头,“无论用什么方法,我都会夺回神父的灵魂。”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哈里警惕地睁开眼,他察觉到了什么,睡意转瞬消失。
他没有惊动周围的伙伴,飞快装好自己的配枪,从床上一跃而起向教堂飞奔而去。
翻越这几栋建筑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过这难不倒哈里,如他所言,他天生就是干这一行的料,敏捷的身手还有各种魔法用品的加持足以让他在这里如履平地。
梵蒂冈内部的构造哈里早已烂熟于心,现在最大的问题只有辨别自己的第六感到底指向哪里。
随着不断靠近不祥的源头,哈里愈发惴惴不安,他感觉到恐惧。
教皇宫近在眼前,扶着教堂顶部,哈里向那个还亮着灯的窗户张望,他曾作为驱魔小队的代表在此受到教皇的接见,除此之外,这是他第二次来到这里。
思考片刻,哈里决定还是走正常的路进入室内,门是半开的,哈里小心翼翼踏入其中,凭记忆找寻教皇的寝居。
有不怀好意的阴影想要附着在哈里身上,不过才冒出头就立刻缩了回去,让的羽毛任何时候都忠诚地保护着哈里。
走上几层楼,哈里看见了一间屋子的门缝透出光芒,他知道自己找到了。
确定过门牌后,哈里礼貌地敲了敲门,通报身份,他其实还没想好应对的话,如果教皇问他来这里干什么或是怎么闯来的,他可就说不清楚了。
“请进。”
哈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推开门进屋,窗户是半开的,夜风撩起了窗帘,犹尼耶坐在椅子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哦,是阿朗索队长,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请您原谅我的突然来访,在进行例行检查的时候,我察觉到了危险,因为靠近教皇宫,出于担忧前来查看,抱歉打扰到教皇您的休息。”
“别这么说,阿朗索队长,你为梵蒂冈所做的一切我都记在心上,我本就交给了你一定的行动权限,不必为此感到愧疚。”
“谢谢您的理解。”
“那如何?你发现什么了吗?”
哈里摇摇头:“已经……消失了,不过在楼下我看见您的居处还开着门,所以擅自进来了,为了确定没有危险,是我太冒失了,抱歉。”
“没关系,如果还有什么事,也希望你能及时告诉我,感谢你的关心,”犹尼耶交握双手,“既然没有危险,阿朗索队长还是回去休息吧,经过这一整天,你应该也非常疲惫了。”
“这是我的职责所在,教皇,”哈里暗暗松了一口气,“那么我先告辞了,祝您好梦。”
犹尼耶颔首:“你也是,阿朗索队长。”
哈里缓缓退出门,合上了门,他既感恩教皇的理解,又为自己的冒失羞愧不已。
这和他想象中的教皇大相庭径,私下接触的时候,他被教皇的平易近人折服了,尽管这位教皇看起来非常年轻。
哈里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但他说不上来,或许是教皇太年轻的缘故,这恐怕是史上最年轻的教皇。
他不是太清楚教皇接任是否有年龄限制,不过从他第一眼看见教皇就是如此,也无需继续感到惊讶。
而哈里并不知道,就在他来之前,屋子里发生了一场激烈异常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