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这件事就先翻过篇去,眼下最重要的任务是捉住那窝山鼠。
山谷里植被茂盛,绿叶翻卷起了金黄的边,不时有阵阵山风拂过,惊掠一地叶舞。白色的影子在山峦间跳跃着,化为兽爪的四肢仿佛为山海而造,生来就该追逐日月星辰。
付云清晰感觉到血脉在沸腾,它们激动地奔涌向全身各处,调动起所有感官,视觉和听觉变得极其敏锐,不放过任何一个他想留意的目标。
这就是做一只兽人的感觉么?
付云在覆满苔藓的青岩上跑跳,而后在尽头纵身跃起,攀住树干将自己荡起来,稳稳落在树枝上。黑色的尾巴不停甩动,显示出他此刻的心情非常愉悦。
从树上可以将山间的大致景色一览无余。山岚懒懒浮动,裹覆着山体犹如舞女腰上那层薄薄的纱,翠绿色掩映之间,不时有翔鸟飞出。
付云眯起眼,试图在丛山之间搜寻猎物的踪迹。他接通通讯频道那端:“猫咪,他们在第二个山脊西北坡处。”
“嗯,我正在追。”付沉的声音穿过沙沙电流声,从耳麦中传来。声音引起的细微震动引得白□□耳朵一阵麻痒,付云揉揉自己的耳朵。
“小心行事,随时联络。”
“好。”
这窝山鼠手头仍有武器,二人不敢大意。付云从北侧突进过去吸引火力,付沉则从南侧绕后,进行突袭。
支援的直升机就在山谷周围盘旋,只待任务完成的信号一到,就立刻赶赴山谷中,将犯了事的山鼠直接带走。
这种小型任务二人搭档进行了不下百次,流程早已烂熟于心,默契更是契合无比,是以付云一点不担心会出什么大差错。
白色身影如山间精灵般跑跳着前进,很快便发现了山鼠的踪迹。他在树冠之间跳跃,不刻意控制草木的晃动,山鼠们很快便惊慌失措地发现了追兵。
枪声骤然响起,付云也不正面刚上去,树丛间只闪过一个白色的影子,转瞬便又踪迹全无。山鼠迅速往南边逃去,眨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付云在树干上落定,悠悠打量了一下他们逃窜的路线,颇为满意对着通讯里道:“猫咪,往你那边去了。”
“好。”
到这里任务就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付沉潜猎的本事比他优秀许多,几只山鼠不是大型兽类,速度也不快,待他过去时猫咪应该已经抓住了。
果然,付云才刚接近预定的擒获点时,便听闻山谷上方直升机轰鸣,迅速朝远处飞去。
看样子猫咪已经抓到了。付云站在树枝上看了一会儿,随即也纵身朝那边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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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处宽阔的溪谷处,“句芒”的直升机已经完成了押运,准备要起飞。付沉正站在舱门前同干员们说话,看到他从树林里出来,冲他招招手。
付云轻巧地跳跃下去,很快便来到猫咪身边。他原本想问追捕过程如何,话到嘴边却转了一圈,皱眉问道:“你身上这是什么味儿?”
清香愉悦,不知怎么闻了就有些晃晃悠悠的。付云甩甩脑袋。
“啊,我刚才追最后一只山鼠的时候一不小心滚下山坡,掉进一片草丛里面了。”付沉也嗅嗅自己,“好像是猫薄荷。这种东西对猫科动物会有些奇怪的作用,但总体来说无利无害。”
他看看付云似乎有些晕乎乎的样子,笑道:“哥你不会反应这么大吧?”
“……为什么你没事?”付云没答话,变相地承认了自己被猫薄荷迷住的事实。
“也有一点,但不是很严重。”付沉手搭上他肩膀,将他带上直升机内,“我的错,我不该滚进那片小草丛。”
这种植物吸多了还会有致幻作用,但持续一会儿就没有了,二人都没太放在心上。
直升机落地的时候,付沉已经完全好了,可一转头却发现付云不太对劲。
“哥?”他有些担心地看向付云。
或许是第一次变成兽人,也是第一次吸了猫薄荷,付云坐在他这个移动的猫薄荷旁边将他身上沾染的那些味道全吸了进去,症状竟显得越来越严重起来。
看起来呆呆的,叫了老半天才给个反应,就仿佛短路的收音机。
有些可爱,付沉没忍住笑。
虽然不是什么大的毛病,但都这么个呆滞的模样了,还是休息休息比较好付沉小棉袄帮忙同上面打了一下报告,便带着付云返回他们暂住的小屋。
小屋建在半山腰上,是专门租给旅客的那种观赏型小木屋,一排排散落在山坡上,面对广袤的森林。
日落后山岚会笼罩过来,将小房子至于山间的温柔中,远近处的景色都显得朦胧飘渺。来到这里的两天,付沉很喜欢在傍晚时同付云一起,坐在门前的走廊上看山间夜色。
但今天显然不行,付云似乎越来越晕乎,猫咪没想到猫薄荷的效力会对他这么大。
付沉有些好笑,他知道猫薄荷对猫没什么害处,只是不知道哥从这种状态里脱离出来需要多久?
他试探地叫了一声:“阿云?”
付云疑惑地转过头去。
很好,还认得他,那就没问题。猫咪放下心来,舒服地在木板的走廊上躺下,脑袋枕着付云的腿。
今天天色阴沉,给山间笼罩上一层神秘的色彩。没了绚烂的山间日落,旅客们要么到山顶上拍照,要么都呆在了房间里。半山腰的营地处一时寂寥得似乎只剩下他们二人。
付云的手覆在他眼睛上,掌心温温热热,同山间清冷的空气形成了比对。付沉不知怎么便想起早晨那个令人脸红心跳的梦。
平心而论他早过了一年中的那个特殊时期,付云也不是什么虐待他的恋人,怎么就饥渴成那个样子?
猫咪百思不得其解,想想还觉得自己忒不争气。
他聪明的小脑瓜忽然冒出了些混账念头,付沉蹭一下坐起来,看了看四周,又试探着,有些心虚地在付云眼前晃了晃手。
“哥,还晕着吧?”
付云微微蹙眉,看着他似在看一团幻梦。付沉满意地点点头,将他从地上拉起来:“你在做梦哈,现在发生的事情都是在梦里。”
他牵着付云回到房间,付云乖顺跟在他身后。
坏心眼的猫咪乐得差点没笑出声来。
凭什么是付云捆他,不是他捆付云?不过他才不会像付云那么凶呢,猫咪垂下头去亲亲他:“就当玩个小游戏嘛,哥。”
他扶着付云晕晕乎乎在床边呆坐好,又兴致冲冲打开保险箱,从里面拿出了那种细钢索。但付沉回身又想到这种东西捆上人,其实还是挺疼的。梦毕竟是梦,但要真弄伤付云,他可得心疼死。
贴心的猫咪想了想,还是把细钢索放了回去,在行李箱中翻翻找找,拽出那条牵引绳。牵引绳是从前他总闹脾气时,付云来拴他用,新纳米外覆小羊皮,牢固又舒适。
设计这条绳的干员大概不会想到有人会把牵引绳用在什么十八非的地方。
付云抬起头,透过泛着泡泡的浮动视线,看到付沉捏着条绳子,手上不断打着结,跟个小媳妇似的,十分羞涩站在他面前:“哥,我们玩个游戏好不好?”
梦里的付沉发出了盛情邀请,付云顿时了然于心。
既然是在做梦,那就不客气啦。
金黄如沙漠般的眼眸微微眯起,付云颔首:“好。”
付沉还未来得及惊喜,却见他突然夺过自己手上的绳子,三下五除二将他捆成了麻花,推坐在床边上。
付沉:“……哎?”
付云捆动物的手法十分老辣,付沉使劲挣了挣,悲哀地发现自己挣脱不开。
他正专心着挣脱牵引绳,晃动的尾巴却忽然被拽住,付云毫不留情地在尾巴根处掐了一下。
火苗蹭一下便燃烧起来,大有愈烧愈烈之势。付沉嘶哑地嚎了一声,却见他俯下身,在耳旁贴得极近,低低道:“宝贝,玩个游戏。”
付沉一下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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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付云神清气爽地清醒过来时,发现怀里的猫咪一脸幽怨。
付沉:“QAQ。”
付云:“……抱歉。”
要怪就怪付沉,是他先骗他在梦里。
猫咪聪明反被聪明误,被从傍晚一直折腾到凌晨,气得几乎想分手。
为了防止自己再被各种东西捆,付沉变回了雪豹,毛茸茸的爪子扒住他,气鼓鼓地啃他脑袋,一边不满意地大声嘶嚎。
付云笑着护住自己脑袋逃窜,一边求饶。豹子的吼声震得他耳朵嗡嗡响,他大笑着大声为自己争辩:“是你先开始的!谁让你想出这种歪主意!”
付沉悲愤:“我只打算绑你的手!你居然还拿领带来绑我……不要脸!”
雪豹连舌头上都是武器,付云左右防不住,干脆跳下床逃走。付沉直接在床上一跃起来,从后背将扑住,凭体重把付云压倒在地。
他逮着了地方就舔,付云防不住,笑得几乎换不上气,被刺刮得不停求饶:“猫咪我错了!哎哟别舔了,我要破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