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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铁甲动帝王[重生] (步帘衣)


  也不知站了多久。
  总不会又傻了吧?
  “干什么呢?”狄其野走过去问。
  牧廉一看到狄其野,脸就板不住,脸一板不住,鼻子就抽起来了。
  不好,这小子要哭。
  在房间里哭也就算了,光天化日的,他堂堂一个右御史,也不嫌丢人。
  狄其野故意沉下脸,吓唬他:“不许哭。”
  牧廉一听,就把下唇咬住了,忍哭忍得整个人都发抖,委屈得不行的样子,狄其野也没办法了:“你哭吧,你哭吧。”
  “我,不是,不故意要,哭的,”牧廉努力和师父解释。
  牧廉用力咬着牙,那感觉像是要把牙咬断了,居然没一会还真把更多的眼泪给忍下去了。
  狄其野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从袖子里掏出块干净的棉帕,让牧廉自己把眼泪都擦干净了,才问:“到底是怎么了?”
  一听这个问题,牧廉又有点想哭,但一回生二回熟,这回很快就忍住了,轻声对师父回:“姜延,不来了。”
  顿了顿,又接着说,声音更轻了:“他爹说,他要成亲了。”
  狄其野想了想,问:“他不来,你不会去找他?”
  以前,不也是这个小傻子,满军营地找密探吗。
  牧廉的嘴巴可以挂油瓶,小声说:“为什么又得是我去找他?我不要他了。”
  说起来,牧廉是赶上了好时候,换成以前的狄其野,必定双手赞成牧廉和姜延一刀两断,毕竟狄其野根本不会忍耐别人给的委屈,他不仅会把关系断得潇洒利落,而且还要拿着断刃的半把刀,反伤对方一次才甘心。
  现在这个与顾烈相处磨合了两年的狄其野,已经不会这么干了。
  “去找他问清楚,”狄其野用劝说的语气建议,然后一句颇话不经思考就从他嘴里说了出来,“互捅刀子不算勇敢,坦诚才是。”
  话音刚落,狄其野自己愣了两秒,都不知道这句人生经验是从哪儿来的,原来谈恋爱不止会让人成长,还能让人迸发哲学灵感?
  牧廉低头想想,嗯了一声,和狄其野道了别,向近卫所走去。
  狄其野一路沉浸在恋爱与哲学的思考中,直到走到六部衙门大门口,恰好瞧见严六莹走出来。
  严家在顾烈的安排下组织了数只行商队,比起做生意,更像是探风向。
  狄其野没有深入了解,只知道严家这位女家主确实是巾帼英雄,没少亲自带着行商队远行,今日,严六莹是来换文书的,她下午就要带着行商队往南边去。
  严六莹一身暗红衣裙,外面罩着银纱绣袍,既妩媚又飒爽,谁见了她都得暗赞一个美字。
  她从户部走出来,忙着修河道筑堤的颜法古匆匆从工部出来,两人都往衙门口走,抬眼一瞧,都笑了,严六莹拱了拱手,说笑道:“道士大人。”
  颜法古甩了甩拂尘,笑嘻嘻地回:“家主大人。”
  狄其野眉毛一挑,哟。
  他们两聊着出了衙门,看见狄其野,又都笑了,严六莹恭敬道:“见过定国侯。”
  颜法古问:“狄小哥有事儿?”
  “我是来找家主大人的,”狄其野学着颜法古叫,把严六莹叫得挽了挽鬓发,但到底是走南闯北的一家之主,就算心中羞赧,也没有丝毫展露。
  见好就收,狄其野正经地说:“是我有事相求。我听说严家这趟行商,是在霜降之前回来?”
  严六莹忙道了声不敢,才说:“计划是如此,不知定国侯有何吩咐?”
  “家主客气了,”见她紧张,狄其野微笑安抚,“我是想托家主,若一路上遇见什么新奇物事,不要贵重稀奇的,就比如说:好吃的食谱,或是好玩的新鲜玩意。这些,若是遇到了,替我买三四样。”
  外人都攀不上关系的定国侯有事相请,严六莹自然满口应是,虽然这请托的内容,着实不大好完成。
  “那就劳烦家主了。”狄其野强调道,“我这人奇怪,不喜欢贵重东西,家主千万不可自己添钱破费。我就是想瞧瞧新奇。”
  严六莹笑了:“民女一定记着。”
  狄其野留下一个钱袋,告辞走了。
  “正好,”严六莹把钱袋的束口解开,对颜法古说,“颜大人给我做个见证,免得旁人说我贿赂定国侯。”
  颜法古自然效劳,两人往钱袋子里一看,装了小半袋金粒子。
  说着不喜欢贵重东西,这半袋金粒子买一般的珍奇古玩都尽够了。
  “啧啧啧,”颜法古拿着拂尘摇头,“狄小哥幸亏是在未央宫住着,这日子一天比一天过得糊涂。”
  严六莹想了想,猜测道:“也许,定国侯是找不出零碎银子?”
  颜法古一琢磨,还真有这个可能。
  太败家了。
  穷苦出身的颜法古和精打细算的严六莹,不约而同的想到。
  *
  牧廉去近卫所,没能见着人。
  庄醉说,陛下昨日把姜延派出去了,预计晌午时分能回来,问牧廉要不要在近卫所等一等。
  牧廉摇了摇头,说:“请副指挥使转告他,我在定国侯府。”
  庄醉笑了笑:“牧廉,不用这么客气。”
  牧廉一愣,又点了点头,露了半分笑容,说:“多谢。那我,先走了。”
  庄醉心中唏嘘,也笑了笑,把人送到门口,没多久姜延回来,庄醉如实把话给带到了。
  姜延近日忙着脚不沾地,半是陛下有命,半是刻意而为,听庄醉这么一说,面露苦笑,究竟是不能一直躲着。
  “你不会真要成亲吧,”近卫所可以说是整个京城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庄醉看见姜延为难的神色,立时警惕道,“你这么对牧廉,师父可不会饶了你。”
  他身为副指挥使,平日里都对姜延以官职相称,私下里偶尔喊声“姜哥”,但那句是为师兄出头,就大胆把那些舍了。
  姜延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说要成亲了。我和谁成亲去?”
  他只不过是,不知该怎么对待牧廉,也不知道清醒的牧廉是不是还会喜欢自己。
  庄醉呃了一声,坦白道:“姜哥,你爹都要喊人吃喜酒了,你一点风声没听见?”
  姜延心里猛地一跳,暗道不好,赶紧去找陛下复命,急着办完事去找牧廉。
  这小傻子,不会听信了吧?
  结果人越是急,手上的活越做不完,姜延急急忙忙赶到定国侯府的时候,已经是月上柳梢了。
  姜延急着见牧廉,拿出了当年干密探的本事,翻了墙,在前院一落地,就看见牧廉坐在椅子上,愣愣地盯着紧闭的大门。
  牧廉听见声响,歪过头看向他。
  “你来了?”
  牧廉平静地问。


第111章 重修旧好
  牧廉这模样让姜延心里一酸, 急忙上前一步, 也没敢靠得太近, 站定了解释说:“我近日太忙。”
  言下之意,他不是故意不来的。
  牧廉摇了摇头,看着姜延的眼睛, 轻声说了三个字。
  “你说谎。”
  姜延下意识撇开了视线。
  这已经不是他记忆中牧廉的眼神了。
  以前,因为牧廉所有感情都只能通过眼睛来表达,所以看上去总是炙烈而天真的, 像小孩子。
  就算他再生气, 也是种孩子式的暴烈,不一定不残忍, 他毕竟是被野心家教坏过的野孩子。
  可现在,牧廉的眼睛像是散开了蒙昧的雾, 更为明亮,却冷静得像是暮秋清冷无云的碧空, 是洗练后的直白,叫人更不敢看。
  又看到姜延这样的表现,牧廉的眼神黯淡下去, 可姜延没有看他, 无法察觉。
  那些牧廉不愿理他的日子,姜延当然不是不难受的,所以,即使被牧廉戳破了谎言,姜延也指出:“只许你躲着我, 视我于无物,不准我考虑几天吗?”
  “是我先躲着你的吗?”牧廉定定地看着姜延,“姜延,真的是我先躲着你的吗?不是你不敢看我,不敢碰我,也不知道怎么和我说话吗?”
  姜延无言以对。
  “你用看鬼一样的眼神打量我,我要怎么看你?”
  “我的脸会动了!我怎么看你?你要我对着一个根本不想看我的人哭吗?”
  说完就后悔了的牧廉大睁着眼睛,唯恐自己掉眼泪,他并不想在姜延面前自找难堪,可覆水难收,他挺直着背,僵直地站在姜延面前。
  也许人生的奇诡就在这里,他遇到姜延时,若不是他全然不懂得在感情中自保,因为凭着直觉感受到了姜延的善意,所以也无所谓什么尊严,只是拼尽热情想要和姜延在一起。
  那时他们过得很快乐。
  可现在,他成了一个健全的人,一个在乎尊严、懂得羞耻并且知道自保的人。
  所以,他和姜延站在这里,头一次爆发了争执。
  姜延开口说了个“我”字,就说不下去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但牧廉其实心里很明白。
  师父说了,要把话说清楚,坦诚才是勇敢的做法,他要承担起这十三年的责任,他就必须是一个勇敢的人。
  牧廉没有选择继续僵持下去,他非常直白地问:“你今夜来,是因为你想清楚了,能够接受现在这个我才来的。还是只是因为我留了话,没有想清楚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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