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次看到国师,都心里叫他奸贼,但嘴上叫白公、叫国师、叫尊上,一声一声,他恨自己无耻。
鱼询下令士兵们进入宫殿,他眼前全是科举中进士后,先帝对他的笑脸,一眼万年,再也不能忘记。
眼泪涌了出来,他畅快的看着百官纷纷被砍到在地。
国师化作一团烟雾,鱼询从怀中掏出一个小丸,扔在地上,这是薛种所制,驱雷布电,一处结界张开,国师被细微的电流击伤,落在地上,苍白须发上点点血迹,曾经高贵无比之人如此狼狈不堪。众人见到如此情景,一片哗然。
有的人昏死过去,有的人想逃出去,被士兵们乱刀斩死,不少年轻健壮的大臣,对国师忠心耿耿,抄起可手的宫灯、宝扇、案几之类的,护住国师,退入殿后。
离恨宫远处,一个中年男子骑在高头大马上,紧张的看着宫阙四周的动静,身旁跟着大队大队的士兵,他就是鱼询新拉拢进黄泉会的姜生,此刻姜生控制了宫阙内部,手下的三千兵马将离恨宫团团围住,焦急地等待着鱼询成事。
姜生外围,是三名中枢大臣联合防御的天子桥和环宫河,在外面,是黄泉会的大营,数千个营帐搭在宫墙外,数不清的兵马来来往往,都打着太子肖青翎的旗号,这些士兵没几个见过太子的,也没几个听说过黄泉会的,都以为是这次行动前才新成立的组织。
京都四城关闭,出不去,进不来。
天罗地网,插翅难逃,姜生劝慰自己,他止不住发抖,他太害怕国师这个神秘莫测的存在了,不过近年来发生几件事,让多疑的姜生觉得国师要对自己不利,为此才先下手为强,配合黄泉会谋反。
国师一党在殿后筑起营垒,用床、柜子、屏风等东西垒起一道山墙,殿后有埋藏的兵器,众人拿在手里,与鱼询的部下隔着山墙作战,箭如飞蝗。
等了半日还不见鱼询出来,姜生率领援兵冲入离恨宫,但地方很小,大军难以施展,国师一党负隅顽抗,一时无法攻破,姜生为此吓得魂都没了,夜长梦多,他害怕有变,亲自督战。
而鱼询则很开心,这样的结果最好,当年国师也是将先帝与部下围在宫中,攻打了一天两夜,让先帝在恐惧中受折磨,最后迎来死亡。
如今他要全部报还。
第 29 章 矛盾
薛种看到了郑翼,果然不正常,恶魂夺舍重生,很容易狂化,然后大开杀戒。
但他没有任何方法,韩唐带着许多好手前往京畿,援助鱼询,山里说起来比较空虚。没人能解决郑翼的问题,薛种不懂御鬼之事。
他只能寄希望于郑翼能晚点狂化,所以他什么也没做,吩咐戴浪不要刺激他,随郑翼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从戴浪处回来时已经天色将晚,坐在芙蓉院里百无聊赖,这个熟悉的地方他感觉非常陌生,一刻也坐不下。于是草草吃了晚饭,跑去山中小院。
这两天他去了四次,还去不够,真相也跟着搬去住。薛种想,干脆这次上去,把曲星抒接回来算了,不过他还愿意跟自己回来么?肖青翎年轻,长的俊秀,有鲜美的。。
自己则老迈无趣,根本比不上。
肖青翎,你这混小子!
站在太子院外,已经完全天黑,四周高大树林只剩黑色剪影,乌鸦嘎嘎的叫着,和着凌冽寒风,十分寂寥。
他不知该如何开口,该说些什么,想起远方的京城,此刻一定布满了黄泉会的旗帜,上万兵马拥着肖澜太子的旗号与旨意,围攻国师。这是十年来最大的一次反抗,薛种想,太子一定很开心。
就以报告这个的名义,进去说话,顺便问问曲星抒到底想要干嘛。
走进院子,他发现三座房里都没有烛火光芒,一抬头看到山坡上,肖澜与小狐狸笑得开心,正在练习射箭。
薛种心里被狠狠的撞了一下,满是酸楚,怎么可以和别人一起笑得这么开心?
他想上去拽着这小不要脸的回芙蓉院去,然后狠狠的占有他,直到留下自己的印记。
肖澜站在山坡上,看到了薛种,这道人的身影他看了多少年了,熟悉的很。
“他又来了。”肖澜撞了一下曲星抒的手。
狐妖少年也跟着看下去,他视力很好,清清楚楚的看到薛种站在小院里,面色不善的死死盯着自己看。
“我下去了,你和他说说话吧。”肖澜走下山坡,留曲星抒一人在那,太子知道这俩人好几天没在一起腻味了,肯定有很多话要说。见肖澜下来,薛种纵身跃上山坡,站在少年面前。
曲星抒哼了一声,转过脸去,还生他的气,薛种想上去把他用铁链铐住,揍一顿揍到听话为止,又想问问肖澜和他到底发生了什么,思绪混乱,愣在原地。
肖青翎在山坡下小院重重的关上了门。
“你和他上床了?”薛种直白地问。
曲星抒一惊,被口水呛到,咳嗽两声大声说:“你才!我没有。”
他没有。
薛种心都要化了,他是爱我的,他没和肖澜混在一块。道长将少年抱入怀中,举起他转着圈圈,曲星抒用力挣扎,使劲咬道长的手,他才松开。
双脚落地,曲星抒想给他看看自己这几天饿瘦的小肚子,但听到一声‘咻’的破风之音,他胸口猛地剧痛,被撞倒在地,头晕眼花。薛种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曲星抒胸口中了一箭。
“谁!”
薛种双目发光,看向箭的来处,一片小树林中,黑肤少年,那张脸他把自己忘了都还记得,肖青翎!
他怒火攻心,分不清青红皂白,抱着曲星抒,拔出羽箭,少年疼是疼,但没伤到要害,箭在肉里穿了过去,心脏、肺都完好无损,此刻被薛种摸着皮肤,咯咯乱笑。
“不许笑!”薛种怒道,但随后软了下来,他凭什么这么对待小狐狸?都是自己的错!
按下术法,周身风波变动,大熊薛引保持着蹲坑拉屎的姿势被召唤而来,凭空出现在两人身边。
“师父!我这忙着呢,刚想办大事,你怎么。。”薛引说着说着看到了曲星抒流血的伤口,“他怎么了?”
“箭伤,不严重,你在这里保护他。”
薛种又按下法阵,吃着馒头的韩景、啃着鹿角喝着酒的薛罗两人也被召唤而来,凭空出现在风中,落在地上都很生气,面色怪罪,但看到曲星抒的伤势,韩景急忙蹲下去为他疗伤,薛罗也懂事的站在一边,嘎嘣嘎嘣的嚼鹿角。
三人战力强劲,薛种放下心来,跳下山坡,一脚踢开太子房间,屋里果然没人。
他要把肖青翎活活剥皮才甘心。
派林羽下杀手,如今又放冷箭!
坐在门前,嘴角颤动,怒火汹汹的道人,等来了甩着手上的水珠、提了提裤子回房睡觉的太子。
“薛先生,刚才树林子里有个白衣人,吓死我了。。”太子见他在这,忙说道。
薛种冷笑,“你与他相爱,我没意见,可你为什么要杀他?”
太子的微笑消失不见,变为困惑,“我和谁?”
“你想气死我是不是?玩弄他的感情是为了气我,玩腻了又要杀了他?你好狠的心,肖青翎,我是该狠狠的治治你了,韩景说的没错,你欠一顿打!”
太子一听他说韩景,越来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眉毛竖起来,‘坏性子’冲上脑海,“什么?你大半夜发什么疯?薛先生,我桌子的事你还没说清楚呢”
他一脚踩在薛种拦路的脚上,踏进房里,烦得很,不想听薛种说疯话,然而薛种却抓住他的后领,把他拎起来,像拎小鸡似的。
这下彻底气炸了肖澜。
“不许走,说明白。”薛种冷冷道。
“我没什么好说的,”肖澜一脚踢在门框上,带着薛种向外退了一步,用力挣脱,然后恶狠狠盯住他,“薛种,你想干什么?杀了我?有种你就杀了我。”
薛种真的生出杀气,他想起曲星抒的伤口,过去未来什么都不重要,他要个说法,不能让小狐狸受委屈。这些天他心如刀割,饱受煎熬。
太子见他有杀气,为求自保,一脚踢开薛种,冲进屋子里抽出墙上悬挂的宝剑,薛种向屋子里逼来。
两人剑拔弩张,我把你当作父亲对待,你竟为了一个外人要对我行凶?肖澜咬牙,今天不是他死,就是薛种死。
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斩了你。
他紧张的盯着薛种,觉得自己好幼稚,薛种也好幼稚,复位在即,大事可期,鱼询现在杀了国师没?九大臣联合作乱能不能扳倒国师一党?这些大事薛种不关心,却因为一个小小的狐妖跟自己刀兵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