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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凭美貌当剑圣[穿书] 完结+番外 (明韫)


陆归景:“……”
无言之中,他瞥见了鱼群里透出的一团光,不算太过明亮刺目,却压得他大为悸动,喘气都急促了三分。
落永昼缓步向那团光走去,河水自发为他开出一条道,白衣所掠之地,分水为二。
果然不出穆曦微所料,这几日中陆陆续续前来不执寺的各方人马,先是被不执寺按头执法悔过,再是被不执寺按头遵守城法,被迫过了几天温吞吞的日子,新仇旧恨,是个人都蹭蹭地往外冒火。
他们被磨去了所有耐心,又恰好有人跳出来振臂一呼,按耐不住,乱糟糟地挤成一团,去往不执寺讨要一个说法。
他们人多,排开来能将不执寺庄严宏伟的大门一起挤得水泄不通,令四周的空气烦闷躁动上了几分。
清净方丈不在,他的弟子为首,平静听着来人一声高过一声的控诉。
他们从不执城过分严苛不近人情的城法,一路说到了不执寺想要独占至宝,其心可诛,可谓说尽了这些日子憋在心里的怨言。
不同于清净方丈不近人情的刚毅,他的弟子持心要长得无害许多,远远望去,眉眼圆融,气息慈和,若非是长相年轻,俨然是救苦救难,渡人水火的一尊佛。
即使他修为不低,来围堵不执寺的人倒也并不太畏惧他。
看上去好欺负的人,总是很难让人生起畏惧之心。
更何况这还是个普度众生的佛修。
持心沉默着听完他们的陈述,终于开口问了今天的第一句话:“诸位施主以为我不执城执法太严,有伤天和?”
他不提还好,一提众人立刻炸了,七嘴八舌指责起来:
“我们不是故意找事的人,也不是故意说不执城不好,但是持心大师您想一想,不执城执法不严吗?”
众人可算是找到一个倾诉口,抢着甩出自己的血泪史来和他算一笔笔的账:
“我入城的时候刚好有两个不长眼的小孩挡住了我车,家中驾车的侍从想要持鞭甩开他们。结果倒好,鞭子没卷,人倒是被你们执法队的人按在了地上。”
“我之前和人动手,交手的余波碰到了一位路过的凡人,没死没伤的,擦破块油皮的程度,被你们执法队的人押着去不执寺走一趟,赔礼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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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呔,你们这算什么?好歹你们是真动了手,我是与人交锋的时候,不小心掀了旁边老板的一个面锅,你猜怎么着?还是被押到了不执寺里,赔礼道歉来一套全的。”
修士心中的怒火达到了空前一致的高度。
他们的修为是他们自命不凡的勇气,使他们自认仙凡有别,遇到凡人眼睛都是朝上看的。
哪受得了这样的折辱?
至于小孩能不能挨得住一鞭;没有不执寺执法队人来阻拦,余波究竟是会操破油皮还是削下一大块肉;烧得沸腾的汤锅一旦打翻,会溅到多少吃饭的人,并不会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不能修行的凡人怎么能和他们同级而论,怎么能称之为人?
怎么配受人才能得到的尊重?
他们吵吵闹闹地嚷嚷开,事例各异,背后的不满倒是如出一辙:“我们远道而来,贵寺却这样对待我们,你的事存心折辱?”
修佛的人心性好,存心年纪不算太大,倒是很有点宠辱不惊,万物等闲皆浮云的味道,看得很开。
身为众矢之的被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指责,他连眉头也没动一下,神色安详如初。
他越是耐得下性子,来人那边领头的人越是沉不住气,如果不是隔着一众人,手指差点怼到持心鼻子上,厉声疾色:
“我先前不明白来者是客,贵寺却为何将我们这般对待。现在一想,莫非贵寺一开始存了独吞至宝的心思,来故意打压我们的气焰?”
他不知是气是急,重重笑了三声:“哈哈哈!好一个清净无争,独立世外的不执寺。”
持心:“假使敝宗真有独吞至宝之念,不知诸位作何打算?”
众人:“???”
啊?
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自证清白,急忙否认,撇清关系来一套吗?
把黑锅揽到自己身上算怎么回事?
倘若不执寺真想独吞至宝…
众人恍然惊觉他们好像真拿不执寺没法子。
来软的对方不要面子,来硬的打不过对方。
能怎么办?
持心:“假使我不执寺就是执法严苛,就是看不顺眼诸位,故意打压诸位的气焰,诸位作何打算?”
众人:“……”
他们想了想,依然束手无策。
他们能怎么办?
如果他们早有办法,被拖进不执寺按头道歉的时候就该使出来了,何必等到现在呢?
持心二连发问,在场众人无一能答。
持心却毫无放他们一马,就此放手之意:“倘若今日诸位来的不是我不执寺,是白云间,可还敢聚在正门处堵上门?”
那当然是不敢的。
白云间为天下第一,自有他的道理。人人好战,一个打三,真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堵在白云间,路过的热心弟子也能叫他脑袋开花。
也就是不执寺向来出世,虽为六宗之一,却没配得上名头的威风,在世人眼中名为慈悲不争,实为胆小怕事,才给了他们如此行为的勇气。
说到底就是欺软怕硬。
持心风淡云轻一睨台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一帮乌泱泱乌合之众,大发善心帮了他们一把:
“技不如人,就给我乖乖受着。”
他说这话时用语尚算克制,但神态表情,总像是在无声说一群菜鸡。
“来人,给他们带进静心堂中反省思过,免得再出来闹事。”
众人:“……”
这是你一个慈悲为怀的佛修该干的事吗???
不管他们如何抗拒,如何不敢置信,被带入静心堂面壁已经是无可挽回的不争事实。
而领土那个花孔雀一般的青年,跳得最高,演得最欢,自然首当其冲,他旁边寡言的独臂同伴也难幸免。
不错,是花孔雀穆七,和独臂青年谈半生。
谈半生这两天受够了。
他眼睁睁看着穆七完美进入了一位眼高手低,心高气傲的世家纨绔子弟的角色,这几日在人群里上蹿下跳,挑拨离间,可谓是用尽心思。
这群人能有勇气来不执寺闹事,未尝不是因为穆七挑事的本事太高,一张嘴皮子太能说。
不执城中的种种,到他这里上下嘴皮子一磕,就成了不执寺居心叵测,妄图占宝,故意把他们按在脚底下踩他们面子。
而不执寺在穆七口中,也成了一个怕事懦弱,尽会和稀泥的和事佬,不足为惧。
被他洗脑了那么几天,众人被洗得恍恍惚惚,还真信了穆七的话,被他带着去不执寺闹事,被他带到了不执寺佛堂里面面壁思过。
谈半生觉得魔族大妖魔主耽误了穆七。
大妖魔主这种被人供着吃香火,烟雾缭绕庄严肃穆的角色不适合穆七。
他应该去搞农民起义,振臂一呼揭竿而起,文能嘴皮子花花忽悠上天、武能提剑打陆地神仙、忍能清泪两行楚楚可怜、狠能百万魔族送上西天。
一个人就能演一个国家。
不去为推翻世俗势力发光发热,充分发挥,尽情展现自己的本色真是太可惜了。
然而不管可不可惜,现在的大妖魔主,未来的农民起义领袖穆七面临的局面就是搞事不成,还连累谈半生一起被抓进了不执寺面壁思过。
不错。
换在以前,谈半生亲自前来不执寺,那是惊动两州的大事,清净方丈应当亲自出门迎接,礼炮相应的。
再怎样也不应该是现在随着一堆乌合之众,被扔在佛堂中关禁闭小黑屋思过的凄凉悲惨模样。
谈半生向穆七下了最后通牒:“你若是继续发疯下去,我第一个杀的是你。”
他眉眼间依然是万年不变的淡漠,如披了叶尖上薄薄一层秋霜。
熟悉谈半生的都不会认为这是一句虚话。
他是真的做的出来。
谈半生是在认真将杀了碍事且浪费时间的穆七,然后一个人复活自己师父这件事记入考量的范围。
穆七闻言敛去了轻浮之色:“我不是正在带你寻天河?”
谈半生嗤道:“若说被抓进不执寺来算是寻天河的话,你可别说你下步是抱着持心大腿哭,求他谅解,说自己要皈依正道,然后潜入不执寺套取情报。”
真是这样,谈半生觉得自己可以考虑一下为佛除害,先行手刃穆七免得他再出来辣眼睛。
“我在魔族打滚了万年,像是做出这等事情的人?”
穆七也不以为意地笑,亮出自己的真正底牌:“天河在不执寺里。”
“确切地说,是在清净方丈的心里。”
谈半生:“……”
难道他们想要天河,还要得到清净方丈的心吗?
谈半生着实对如何让一个和尚破戒没有兴趣。
他刚想冷静开口,嘲笑一下穆七的虚无主义,随即又愕然地收回声音:
“那个心里?”
怪不得。
难怪他用尽种种推衍之法,耗尽心力,仍然是算不出天河所在。
谈半生还以为是不执寺棋高一筹,自己算力有所下降之故。
他没想到另有一种可能性:天河根本不在这个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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