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在一旁捏了把汗,一来佩服对面清秀弱的店老板太敢开口,二来惋惜又要有一个生命香消玉殒。只是,仆人眉头不准痕迹地皱了下,如果这位鱼老板死了,自己就没有转运物品买了吧?他是玄学店的常客,在买了爱情挂坠后,独得慕容傲宠幸,若是放在以前慕容傲都不会拿正眼瞧他。为了这份微薄的宠幸,他还不想让鱼老板死。
仆人想了想,平淡地开口:“主人,明天是老太爷寿辰。”言下之意,不能见血,晦气。
慕容傲冷冷地看了仆人一眼,眼闪过不明深意的异样。
仆人看着那目光,忍不住打个寒颤。
狂风越来越大将鱼恒与外界隔离开,狂风心的青年纹丝不动,双脚稳坚如磐石,他的头发长衫被刮得胡乱飘动。鱼恒笑了下,步伐沉稳地走出风心,对于刚才被骂孙子没有表现出一点怒意,也放出了自己的筹码,“我如果没猜错慕容先生是想复活重要的人,可应该还差一个重要的东西吧?”
狂风蓦然停止,慕容傲抬眼看他。
鱼恒站得直,整理整理衣衫,笑道:“淄珠子。”
“你有?”
“有。”
仆人的眼睛微微瞪大。
鱼恒的确有淄珠子,不是哄骗慕容傲。淄珠子是店里一位老顾客送给他的,珠子同体漆黑看着和玻璃珠没什么区别,但是顾客送的不分贵贱他也会收起来。直到蛇佛蛋被送来,淄珠子和蛇佛蛋产生了共鸣,他随即查阅典籍,得知神佛蛋与淄珠子都是蛇妖留下的,淄珠子是蛇妖舍利化成,二者结合在一起才真正有起死回生的功效。这一切未免太过巧合,但鱼恒想不出如果是刻意安排,对方有什么目的。
仆人没什么目的,即便有目的也不是冲着鱼恒。淄珠子是楚朔给他的,一次不慎丢失,后来一想可能混进送给店老板的礼物了,他觉得那珠子没多重要送就送了也没太放在心上,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回来了,还是救活楚朔的关键。
一时间,仆人嘴里苦味蔓延开来。
鱼恒将淄珠子拿出来,微微发光的淄珠子和慕容傲怀的蛇蛋产生了反应,从蛇蛋身上散发出淡淡的色光晕。
慕容傲惊喜万分,随后收敛情绪道:“用千蛇蜕换淄珠子怎么样?不用说借,千蛇蜕直接给你。”
“那就麻烦了。”鱼恒嘴上话软,心里却在笑,一切都在掌控之,至于慕容傲对自己不敬的态度,他已经在淄珠子身上动了脚,看看到时候谁是谁孙子!谁主动跑来当孙子!
慕容傲饶有兴的打量着鱼恒,多少有些诧异。这条锦鲤妖可和初见自己时不太一样了,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太清楚。他当然不会知道谈生意时鱼恒还在失忆,心境肯定和现在恢复记忆的不一样。直觉告诉慕容傲这个轻而易举走出风心的店老板并不简单。
“去,”慕容傲睨了眼仆人,“拿蛇蜕。”
仆人有些不可思议,慕容傲竟然真的舍得把楚朔的蛇蜕拿出来,然而他刚走了两步,就听到背后传来懒散森冷的声音:“拿你的。”
“你刚蜕下来一张皮吧。”轻飘飘的声音入耳,却让仆人耳朵一阵轰鸣,慕容傲怎么会知道自己刚蜕下来一张,他明明瞒着他了。自己早些年蜕下来的那些全被慕容傲拿来入药给楚朔喝了,他总要留一张给自己,所以这次蜕皮自己找了借口回了老家。
慕容傲是怎么知道的?!
仆人脸色白得吓人,他真的不想给,距离下次蜕皮他可要等上一千年。
“磨蹭什么?”慕容傲的声音冷到极点。
“是。”仆人极力隐忍般点头,回到房找出自己偷偷藏起来的蛇蜕,深吸口气平复心情。
仆人捧着自己心爱的蛇蜕走到鱼恒面前,将蛇蜕交给鱼恒。鱼恒一接过蛇蜕,一将将淄珠子交出去,也不过多停留,看得出人家不待见自己,更可况他还有事要做。
鱼恒走后,慕容傲抱着蛇佛蛋和淄珠子走回卧室,留给仆人一个冷漠的背影。
仆人心气血翻涌,拳头越攥越紧。
他要阻止,阻止楚朔复活,一旦他活了,自己就什么都没有了!
……
离开帝和大厦时已经快要凌晨了,外面的雨小了一些。鱼恒打着伞,找到一个没有监控录像的地方吹了一声悠远响亮的口哨。
几分钟后,一只巨大的黑色乌鸦出现在鱼恒头顶,宽阔的双翼挥动着划破夜风。
“小黑,”鱼恒跳起来摸了摸乌鸦的头,笑嘻嘻的,“好久不见呀!”
乌鸦乖巧地点头。
“带我去姜家。”
乌鸦:“?”
“云南那个姜家知道吧?现在的当家人是最近特别火的那个小鲜肉明星,姜之荼。”
“!”乌鸦很激动。
看样子小黑知道这明星。
乌鸦缓缓落地,身躯逐渐变大,最后变成和直升同样大小。鱼恒打着伞坐上乌鸦的背,“走吧小黑。”
下一刻乌鸦展翅,气流在乌鸦周身形成一个依稀可见的风旋,鱼恒里的伞被风吹的伞面全部后折,一滴雨没挡住不说,还把自己带的坐不稳。
乌鸦在夜空下云层穿梭,它速度极快,甚至和闪电同行。鱼恒被小黑载着在云层躲闪电,一会儿左边亮一下一会儿右边闪一下,闪电就近在咫尺还真是让他有点吃不消。
不是没考虑过其他交通工具,可他们都没小黑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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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小黑飞出了杭州,一路向西南。出了云雨区头上夜空浩瀚,星河璀璨蕴藏着奇幻色彩铺满天边。
鱼恒躺在小黑背上,望着这片天空,脑子想的都是楼衍。想见他,一刻也忍不了。本来他没想到短暂的分离会这么难熬,可直到楼衍不接电话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慌了,甚至从心底生出巨大的恐惧笼罩住他。他已经和楼衍分开了五百年,万一这次出什么意外,他忍受不了那种一次次抱有希望去黄泉打听楼衍下落,又一次次失望而归的痛苦。
渐渐地,乌鸦背上躺着的人睡着了。他的眉头微微皱着,似是在梦也有烦心事。
再次睁开眼时,天空微亮,东方一团明黄伏于地平线上,云烟围绕于旁,透着淡红光晕。
日出。
鱼恒从小黑背上坐起来,忽然好想楼衍也在。
清晨空气清新,却也微凉。昨晚被雨水淋湿的衣服仍旧潮湿,被风一吹凉飕飕的。
鱼恒揉揉有些痒的鼻子,“阿嚏——”
“阿嚏——”又一声。
鱼恒感到不可思议,自己是着凉了么?他是妖,和人类体质不同,人类的疾病妖一般不会有,所以就疏忽了。
又一声喷嚏后,鱼恒眼泪都飞出来了。对于第一次生人类疾病的鱼恒没觉得太难受,反而很新奇。他一会儿摸摸发热的头,一会儿张嘴看看自己肿起来的嗓子。
感冒不是大病,而且现在除了嗓子有点痛外,什么都不影响。
鱼恒拿出给楼衍打了个电话,不接。他就又打给白辰,让白辰挑个靠谱的出马徒弟去店里照看,白辰办事一向麻利,不出五分钟就告诉鱼恒一切搞定,鱼恒将白辰徒弟的情况告诉贺兰后,店里那边算是解决了。
了却一桩事,还有一桩。鱼恒望着远处云雾下矮小的房屋树木河流,姜家快到了。他打开包袱拿出千年蛇蜕,那是一件银白色地质凉爽的长袍,在阳光下闪着点点金光。
果然是好东西!
鱼恒将蛇蜕穿在身上,当银白长袍全部贴合在衣服上时,瞬间变得透明。
一张巨大结界网笼罩在古朴的小镇上空,小黑刚要强行穿过,鱼恒捧住小黑的脖子,将它拦住,“从上空过不去,我们走下面。”
小黑挥动着双翼飞到结界不远处,身体一歪把鱼恒扔在草丛里,扭头刚要飞走就被满头树叶的鱼恒叫住了,“等会儿,还没玩呢你走什么!”
鱼恒掏出了提前准备的五花肉扔给小黑,小黑精准地叼住。
“我雇你一阵子,回去了我给你弄一百片怎么样?”
“!”小黑使劲点头,眼睛亮晶晶地围着鱼恒转。
可能是生病的缘故,鱼恒觉得自己有点不耐摔了,刚才那一下摔得他屁股疼。
姜家结界处有两个古装妖怪看守,鱼恒伪装成蛇族,成功的骗过了两个妖怪。但姜家实在难找,问了过路的行人都说不知道。最后还是拿出了两块金子,才有位车夫替鱼恒引路。
在马车上,鱼恒通过车夫了解到姜家近百年来一直故步自封不与外界来往,结界内生活的也都是与姜家有血缘关系的亲属旁支或小镇的本地居民,他们并不知道外界发展成什么样了。
鱼恒觉得奇怪,姜家现在的当家人姜之途在娱乐圈混,按理说应该非常前卫时髦才对,为什么掌管的家族却古老守旧呢?
马车晃晃悠悠走了两个小时后,鱼恒感觉鼻子开始不通气了,肚子还很饿,问了马夫什么时候能到,马夫告诉他还要走上大半天时,鱼恒忽然有想把马夫的马吃了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