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呼之欲出的杀气惹得江暮雨微怔,电光火石之间,江暮雨大喊一声:“凤言!”
“什么?”凤言猝不及防,还未及反应,自身五脏六腑就传来炸裂般的疼痛,眼前一黑,神识混沌,仿佛有什么东西从背后要硬冲入他的体内。
江暮雨一手抓住凤言腕骨,一手召来离歌猛击凤言胸口。
强横的真元一鼓作气全涌入凤言体内,霸道的在四肢百骸横冲直撞,仿佛要将他五脏搅碎。
凤言吃痛惨叫,从他前胸和后背分别涌出两道真元。一道赤光如虹,迎面朝男孩撞过去,一切都发生的太快,男孩来不及闪躲,被一击冲出老远,踉跄几步靠上树桩才稳住。
另一道黑烟如魇,直冲江暮雨灵海,江暮雨朝后退了数步,随着一道微不可查的撕碎之声,全身灵脉针扎般的痛楚方才缓解几分。
江暮雨忽然意识到什么,忙伸出手一看。果不其然,掌心一道忽明忽暗的金光,正如同烟灰一般从指尖散出,融化在空气中。
阴阳符!?
江暮雨大吃一惊,这是白珒暗中注入的?
阴阳符是符咒的一种,总共分为一阴一阳两种。
阴符为攻击,对目标种下后,若目标日后遭受创伤,阴符则会自动触发,让目标伤上加伤。
阳符为防御,可在目标受创之时替他挡下一半伤害。
至于阴阳符的威力,则与施术者的修为高低有关。
难道白珒是趁他打坐入定之时,偷偷对他种下了阳符?
男孩一阵呛咳,恨恨抹去唇边血迹。稚嫩的脸上露出阴冷的笑容,看着极为骇人。
“李准。”江暮雨立即认了出来。
凤言脸色惨白,挣扎着走到江暮雨身边:“谢江公子救命之恩。”
江暮雨面色如霜,冷冷说:“到我身后站着。”
凤言一边照做,一边隐隐担忧道:“可是,你的身体……”
江暮雨没理凤言,只对那目露凶光的李准道:“你夺了这孩子的身体?”
李准冷笑一声,看着自己的一双小手:“对。我的原身已毁,仅剩一缕残魂从困龙锁出来也是不易,借用这孩子的身体是无奈之举,虽然我并不喜欢这个矮小的身体。”
李准说着,眉间忽然浮现一抹诡笑,看向站在江暮雨身后的凤言:“我发现你比较对我胃口。”
凤言冷汗直流,被人夺舍的感觉可一点都不好受。一刹那失去听觉,整个世界陷入无声。一刹那失去视觉,整个世界陷入无色。一刹那失去所有,整个世界变成空白。那是一种失去的恐惧,失去自我,失去一切。
李准笑问:“你叫什么名字?”
凤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休想再夺我的舍。”
“不说是吧,没关系。”李准呼出口气,显得游刃有余:“不管你是叫张三李四还是阿猫阿狗,反正用不了一时半会儿,你就会跟这孩子一样只有一个名字,李准。”
李准将笑容敛去,黝黑的双瞳中透出冷鸷的光:“那你师父叫什么?身为扶瑶弟子,可别连授业恩师都不敢提。”
“为何不敢!”凤言咬牙切齿道:“家师月河。”
“月河?”李准想了想,了然道:“是扶瑶的长老吧!”
李准说着,仿佛对凤言失去了兴趣,转向江暮雨:“看你年纪不大,修为倒不差。你们俩是同师?”
江暮雨自然不惧他的多方打听,如实回答说:“家师扶瑶第十八代掌门南华。”
“你说什么?”李准的脸色突然惊变:“第十八代?那第十七代掌门去哪了?温洛人呢?”
江暮雨没再作答。
李准没得到答案,反而一笑:“算了,有关温洛的事情日后再说。这位身穿黄衣的道友,虽然你姿色上佳,但天赋太差,想你日后在修仙界也混不出什么名堂。今日恰逢你我二人有缘,八字相合,与其默默无闻过一辈子,不如将身体奉献出来给我,我替你扬名九州如何?”
凤言强行预支后半辈子的修养才忍住没吼出一句“去你娘的”。
“修仙界以修为高深为尊,并不是以脸。”李准又补了一刀,虽然语气平和,但双目中已有凶光闪烁,“好好站着别动,休要伤了我这好容器。”
李准箭步直上,挡在凤言身前的江暮雨立即以玉箫还击。两道真元相冲,撞出强烈的气浪,刺的人毛孔生疼。
凤言拔出佩剑墨迟,移步李准身后,剑锋直指命门。
李准一声冷哼,挥手撒下一道魔雾,穿透凤言的剑光而过,一把掐住了凤言的脖子。却见凤言的身体在刹那化成一道炫目赤光,转瞬间已闪躲到数丈之外。
凤言气喘吁吁,一阵后怕,细白的脖子上有着触目惊心的五个红指印。若不是李准修为半毁,再加上夺舍的代价,修为再减一半,怕是他的脑袋就得搬家了。
李准甩甩手,无奈摇头道:“幸好,我这下手没个轻重,险些伤到我的容器。”
江暮雨收回设在凤言身上的法诀,冷不防李准迎面而上,被李准的手钳住肩膀,掌心魔气浸透锦衣,腐蚀肌骨。李准趁机凑近江暮雨的耳畔,轻声说道:“师兄护佑师弟,真是好样的。可惜你的好心用错了人,他不值得你舍命相救。”
“师兄!”
突然一道绿光从远处直射而来,李准不得不松开江暮雨,闪身躲过的同时反手抓住那暗器,摊开手一看,竟是一根竹筷子!
白珒本想接住被李准推开的江暮雨,哪想江暮雨站的很稳。白珒伸出的手一僵,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第10章 画中仙
凤言小脸煞白,唇边带血,呼吸急促。而江暮雨虽面色霜白,但气息尚且平稳,孤身屹立,并没有身形不稳的迹象。
就表面上来看,江暮雨似乎完好无损。可阳符的触发无异于证实了江暮雨遭受创伤的事实。白珒免不了忧心忡忡:“师兄,你还好吗?”
江暮雨好像没听见白珒的慰问,自顾说道:“你带南过他们先走。”
白珒万没想到江暮雨会这么说,当即决绝道:“才不要!”
江暮雨哪有心思跟他掰扯,忍下灵海内翻江倒海的搅乱痛感,冷声命令:“照我说的去做!”
“大师兄,二师兄!”就在这时,被白珒远远甩在身后的南过连奔带跑的过来了,脚下也不知道绊到什么东西,直接摔了个狗啃泥。红灯笼原地滚了一圈,南半瞎迷迷瞪瞪的伸手在地上摸来摸去,十分窘迫,“大师兄,虽然我入师门不久,但我能帮上忙。哎呀,灯去哪儿了?”
江暮雨:“……”
李准是什么境界,江暮雨一清二楚。他跟自己有多大差距,江暮雨心知肚明。连自己这个修行五载的大师兄都不能保证在人家手下撑过半柱香,更何况三个师弟?
全部留下不过是再多三具尸体罢了。
“无需多言,现在就走!”
白珒哪里肯依,倔脾气一上来就使出了诛仙圣君一言九鼎的气魄:“我已经决定了,就不走!”
江暮雨气结:“师兄的话都不听?”
这话说出来的瞬间江暮雨就后悔了。
真可笑,白玉明何时听过他的话?不唱反调背后捣蛋就不错了,他这个所谓师兄当的是一点尊严都没有。
反倒是凤言的话对白珒来说宛如圣旨,在白珒心中分量最大的就是凤言了吧!或许让凤言劝说才有用。
江暮雨正要给凤言递眼神,身旁白珒突然大声道:“师兄的话我当然听!”
江暮雨一愣。
“让他们先走。”白珒上前一步跟江暮雨并肩而立,幽冷的目光直视李准,“我留下来陪师兄。天竹,回来!”
竹筷子应主人召唤嗡嗡震动起来,李准也没特意阻拦,任由筷子从他掌心脱出回到白珒手里。
“二师兄。”南过好不容易够到灯笼,照照白珒又照照江暮雨,最后看向凤言,说出一句连白珒听了都肉疼的话,“要走大家一起走!”
如果能一起走的话还浪费时间在这里墨迹个屁?
“行了。”李准厌烦的挥挥手,一条手指粗细的分灵就从李准腕肌里破皮而出,缠绕在李准手上,高昂挺起前驱,吐着蛇信。
“这种同生共死的戏码我早就看腻了。”李准饶有兴趣的观望掌心中玩耍的分灵,“更何况这些都是自欺欺人的虚伪之言罢了。逞口舌之能,嘴上说着患难与共,心里想的却是你死,我活。”
李准好似若有所感,稚嫩的脸上露出一闪即逝的落寞:“相信吗?我可以看到你们的内心。”
白珒本能朝后退了一步,魔修可以借助分灵侵入人体,诱导目标引发心魔,驱使分灵的魔修自然能做到信息共享。这也致使了凡人误以为每个修士都神通广大,能读心。事实上这项技能只有魔修拥有,因为窥探人内心想法是叫人不齿,卑鄙低劣的行为,灵修们对此唾弃不屑。而思想自由,做事肆意,不怕因果不惧天谴的魔修们才不管那事。
只怕他们几个在踏入杨村的间就已身处李准的法阵中了,要不是他们反应快,这会儿早就被分灵侵体,变成和那些村民一样的行尸走肉。关于魔道的那些弯弯绕绕,前世作为魔修一员的白珒特别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