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大厅,外面冷风刮得紧,谈烬不着痕迹地收紧怀里人裹着的外套,弯腰把人抱进车,把门合起来一点,挤进去半个上身和司机打了声招呼。
鼻血已经完全止住,池新唐突然想起东西还没给谈烬:“那个礼……”
“我会重买。”谈烬没听完就打断了他。
“噢,那你回去吧。”池新唐低下头,抓着手里的手帕。
“用你说。”谈烬拿走手帕,关上车门,把脏东西扔进垃圾桶,头也不回地返回他的场子。
司机贴心地递给他几片湿巾和镜子,池新唐看了眼自己,下巴上血污明显,刚才还在那么多人面前……太丢人了。
越想越尴尬,池新唐羞耻地倒在后座用毛毯捂住了脸。
到家门口还没按门铃,李阿姨就打开门拉他进屋坐到火炉旁边,塞来一大碗热汤,用热毛巾一下一下地帮他擦脸。
“阿姨,你快去睡觉吧。”
“不行,先生特意嘱咐了要好好看着你,这汤的做法也是他问过医生,发过来的,”看他脸色苍白,李阿姨心疼地叹了口气,“唉,他还不让我告诉你,其实还是很在意你的。”
在意么,倒不至于。
不过是因为他还有存在价值,若是突然死掉,对谈烬弊大于利,谈烬才会让他苟活着。
池新唐很有自知之明,并不感动,只对着阿姨淡淡一笑。
晚上,池新唐把供暖强度调到最大,裹进被窝里打算睡个好觉。
结果刚有倦意,某颗浸透酒精的大柠檬又打开他的房门,挤到床上热气儿直喷,隔着被窝在池新唐背后乱蹭。
“别……”
嘴巴突然被堵住,冰冷的手指碰到了他的鼻梁,恐惧爬上心头,池新唐呜呜几声:“别动我的鼻子!”
谈烬这才收了点力,不再乱动,池新唐不满地转过身面朝这位醉鬼:“找别人去。”
“花都被你吓跑了,我不找你要赔偿那该找谁?”谈烬醉了却依旧伶牙俐齿,甚至比平常更不讲道理。
人喝醉的情况下各有不同,谈烬属于醉时发疯疯完自动清除记忆的类型,自己一干二净没有负担,却害别人累死累活。
更大的折磨是,谈烬醉酒后的模式有无数种,昨晚还是耿耿于怀的病娇,今天则有些狡猾,爱耍无赖,更像上学时候的他。
“啧,”反正他第二天醒来记不得这些,池新唐放肆掐谈烬的脸颊肉,没好气地说,“你爱找谁找谁,昨晚的伤我到现在还没养好呢。”
谈烬呆呆地噢了一声,皱着眉陷入沉思。
池新唐把被抢走的被子拽回去,推了推谈烬让他回自己屋睡。
“那看你这么可怜的份上那今天就不用手铐了,老老实实的别跑就行,不用谢。”谈烬苦思冥想许久,终于开了口,觉得自己很大度似的,眉眼间居然有几分得意等夸奖的意思。
这家伙根本不听人话!
谈烬舔了舔唇,把池新唐的双手往上拉,固定在床头,指尖轻柔地按压着昨晚被囚住的地方。
连着两晚面对这样的局面,池新唐很想反抗,却被压得死死的,尽管谈烬没有故意释放压制信息素,仅仅是简单的触碰,轻若羽毛的吻,就让他全身湿透,软成发黏的松糕。
小床承受不起两个人的重量,在静夜中吱呀作响。遮挡物被急切地拉开,渴望喷薄而发,整个房间不断升温。
当青柠从树上滚落,香气四溢,海盐想逃也逃不掉,只能乖乖在热浪里融解。
5 尖叫镣铐
池新唐昏昏沉沉,在滚烫的热流里起伏错落,丢失清醒,不得已跟着酒精摄入过多的柠檬一起醉着胡闹。直到最后两眼发黑,身体不再属于自己,软塌塌地贴着滚烫的胸膛昏睡过去。
似有似无萦绕着的气息像把钥匙,轰开记忆的大门。
第一次被谈烬标记是在结婚当晚,在国外一家嵌进海洋馆的酒店里。
旁人去这里度假,是为了浪漫,享受时间,一边舒适躺在大床上,一边观赏五彩斑斓的可爱鱼类。
而谈烬之所以特地选择这个地方,是因为池新唐怕水和巨型海洋生物。
特意“照顾”他喜恶的谈烬找了大堂经理,花重金,调整了海洋馆的计划,当天只展出大白鲨。
夜幕降临,谈烬把他紧紧抵在展窗前,粗暴地打开入口,不断穿刺进入,掐着他的下巴迫使他去看那些在眼前来回穿梭、长着白森森牙齿的鲨鱼。
在大自然生灵的肃穆注视下,赤身裸/体地撞在冰冷轻薄的玻璃上,反倒觉得身后的人更让人惊惧。
“我知道错了……谈烬……求你。”
被打开到最大限度,被无尽的潮水残忍拍打着,池新唐哭得快要喘不过气,一个劲的求谈烬放过他。
“你不是心心念念要嫁给我想生孩子保住地位么?我是在帮你啊池新唐,你想要的都会实现的,以后就不用再处心积虑了,我看着都累。”
谈烬恶狠狠地咬着他的耳朵,钳制着腰部,冲撞一次比一次用力。
池新唐哭到失声,再醒来已是第二天傍晚,只剩他一个人。
宁愿被深海吞噬,也不想被心爱的人这样憎恨,痛苦入髓。
哪怕是梦里,这段刻骨铭心的记忆也吓得池新唐惊叫出声,溺水一般带着求生欲想挣脱缺氧牢笼,反被谈烬微怒拉回去锁在怀里。
“再动拿手铐了。”
“求你了……别这么对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泪水滚落而出,滴在箍在他腰间的那双大手上。
束缚变轻了些,却仍是囚着他,一声叹息从头顶传来。
“说这些没意义的干什么,睡觉。”
第二天一早。
李阿姨上楼敲门等了半天都无人应答,可先生昨晚说了要回来睡的。
想到谈总可能在的另一场所,她又快速回到一楼,忐忑地敲了敲小池卧室的门,同样没声音,只好慢慢扭开把手。
见了里面的场景,她不由得愣住。
他们高贵的谈总竟睡在小床外侧,与其说是睡,不如说是憋屈地挤占小小一隅,因为手长腿长,不得不把身体折起,像只搁浅的大螃蟹。
池新唐则被他搂在怀里,枕着结实的臂弯,由于和伴侣的体型差,大半张脸都被遮盖住了,显得格外乖巧可爱。
这场景太过温馨,让她不忍出声惊扰。
可……外面还坐着人。
好在谈烬总算有醒来的意思,动了动,缓缓睁开眼,定定地看向怀里圈着的人,保持这个姿势过了几秒,抬起手把散乱的被子往另一边拉去,盖住池新唐瘦削的肩膀,妥善照顾好,又极为温柔地摸了摸漆黑柔软的额发。
一阵风从门外钻入,谈烬突然注意到门是敞开的,扭头提防地望向外面站着的人。
李阿姨差点被这寒冷目光吓到,还是维持镇定清清嗓子:“先生,您父亲来了。”
闻言,谈烬脸上零星的温存一霎消散,沉下脸色,变回了往常阴骘的样子。
“知道了。”他低声说。
李阿姨把衣服放到门口的木架子上,带上了门。
谈烬掀开被子一角坐起来,看了会儿池新唐的睡颜,眼睛被耷拉下来的头发遮住,看不出情绪。
池新唐太累了,对谈烬的一系列小动作一无所知,睡到十点才醒来。
下床的时候腰疼得厉害,地上还躺着谈烬的外套,皱巴巴的,他气呼呼的故意光脚上去踩了踩,才趿着拖鞋伸着懒腰往外走:“阿姨,我想吃——”
还没喊完,沙发上齐刷刷射来两道目光。
谈烬还没去上班?
他父亲怎么来了?
在谈父不怒自威的气场下,池新唐顾不上自己现在的形象非常邋遢,忙不迭恭恭敬敬地欠身打招呼:“您来了。”
谈父跟没听见一般,转回视线,喝了口茶。
池新唐只能求助地看向谈烬。
好在谈烬也在看着他,虽然目光冷了些,好歹还是出声将他从尴尬中解救出来:“去换衣服。”
获得特赦的池新唐闪身回了屋,心如擂鼓,对着衣橱直发愣,不知该穿哪件好。
实际上不管他打扮得得多得体,都改变不了谈父对他的印象。
当年一念之错,池新唐成了被整个谈家敌视的罪人。
因为他刚好出现在命案现场,因为他是哥哥的共犯,因为他夺走了谈烬妈妈的生命。
哪怕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做这些。
哪怕罪名都是别人精心设计加给他的。
虽然最终,谈烬还是对抗所有的人,保住了他,没让他去坐牢。
可当谈烬沉默着听他解释时,看着那冷掉的目光,池新唐知道,在谈烬心里,自己身上的脏血永远都洗不掉了。
那个曾经无条件信任他的人从此消失。
幸福都是被他亲手作掉的。
池新唐痛苦地坐在床边,情绪几乎失控,信息素一度紊乱,溢出来一点味道,赶紧收了回去。
门外好像有人经过,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房间里呆的时间太长,刚脱掉睡衣往上一掀,谈烬就皱着眉推门走了进来。
看见细细一截雪白,谈烬站定片刻,从里面关上了门。
池新唐看他一眼,反正不穿衣服的样子彼此都熟悉,没什么好害羞,很麻利地脱去睡衣睡裤换上正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