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怎么啦?”
李阿姨面露难色:“先生说,忘了带准备好的礼物,让你马上去给他送。”
“我吗?”池新唐有些迟疑。
家里随便哪个人都能去送,为什么非指定他去?
李阿姨点点头:“他说那件东西在卧室床头柜上,很重要,旁人碰不得,只有你能拿。”
好吧。
谈烬的卧室平常是不让外人进的,虽然他不信任池新唐,可这种情况下,也只有池新唐能去那里取东西。
上楼用指纹开了锁,卧室门展开,清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池新唐很快就找到了李阿姨描述的礼物,精致的包装袋里装着一个大红色的礼盒,估计是茶叶保养品之类的,提起来不是很重。
出去的时候无意踩到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看,原来是团纸,上面还带着血迹。
这,玩得也太狠了点。
虽然他知道谈烬有那种倾向,本来就是处于支配地位的Alpha,喜欢以强硬的一面主导性。池新唐还是打了个寒战,看来谈烬对他一直没下狠手。
“穿这个,厚点,”走到门口,李阿姨帮他穿上大衣,略带担忧地嘱咐,“送完就快点回来。”
“知道啦,我这么大人了走不丢的。”池新唐扣好纽扣,摇摇手里的纸袋,让阿姨宽心。
谈烬的司机已经在外面等候,池新唐坐上车,发现后座摆着一大箱啤酒。
唉,在外面喝,在车上也要备着。有钱人真会玩。
好久没去南边,平常出来都是往市中心方向走,到学校接儿子。越接近赵家府邸,风景越繁华,隔着老远就能看见一排排的豪车。
“到了,您慢点。”司机颔首示意他可以下车了。
“谢谢。”池新唐下了车,提着礼品袋走到门口。
对上迎宾员的目光,池新唐才突然想到自己没有入场证明,刚想打个电话让谈烬出来,妆容精致的女人就主动走了过来:“这位先生,有什么事情吗?”
“我,我没有邀请函……”
女人盯着他的脸望了会儿,想到什么一般,拍了下手:“啊,是池先生?刚才有人特地打过招呼了,快进去吧。”
池新唐都没来得及点头,就被推着进了大厅,面对一群西装革履、贵气逼人的名流人士,他一身普通衣着,和其他人隔着一个世界。
社恐患者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攥紧了手里的袋子,木呆呆的,都忘了拿出手机。
不少人注意到他这个格格不入的存在,窃窃私语起来。
里面温度高,密封空间闷人得很,池新唐又正尴尬着,脸憋得通红,服务员好心过来帮他把外套挂到一边,轻轻的嗤笑声清晰传到耳边,池新唐难受地弓起后背,好像做错了什么事。
另一边的小玫瑰这一晚过得可憋屈了,那些有钱人估计知道了他是个三儿,看他的眼神明明白白带着轻视。尤其那个赵家老头,居然直接对着谈烬说:“怎么没带小池过来?谈大少爷未免太没有诚意了吧?”
更让他难过的是,先生一点都不护着他,除了喝酒,和别人寒暄,一眼都没看过自己。
小玫瑰从小被宠惯了,一不开心,就想让别人跟着不开心。于是他借着搂谈烬的机会摸走了他内衬里的手机,躲进厕所,输入之前偷看到的解锁密码,发了个消息给李阿姨。
做完退出界面,发现桌面壁纸居然还是那个家伙,他气哼哼地找到设置图标,想换一张,却发现没设密码的相册里只有几张文件图片。
要是真的换了这张图片,先生估计要生气。
心里没底,小玫瑰悻悻地罢手。
出了洗手间,坐等诡计得逞的小玫瑰四处张望着,好不容易等到猎物上钩,心情瞬间放了晴,见谈烬正与别人谈生意,便小跑到了门口,把惊慌的小仓鼠拉到无人注意的角落。
“怎么才来呀。”
“有点堵车,给你。”池新唐松了口气,把东西递给小玫瑰,“我走了。”
“等等。”
小玫瑰玩味地绕圈打量起他,脸上带着隐约笑意,审视地看着池新唐的脸,语气轻佻:“其实啊,你长得还可以,我挺喜欢的。”
池新唐见了他就心烦,却不能直接骂走他,只能挤出一个笑。
“说实话,你恨不恨我?”小玫瑰猝不及防地发问。
“有什么好恨的,我又不爱谈烬。”池新唐毫不在意地说。
“你也不必故作坚强,毕竟是我拐走了你的人不对在先,实在不行……我不介意三个人一起。”
讨厌的气味逼近,不知是被它刺激还是听不得露骨的话语,神经像被尖刺扎中,池新唐皱着眉退了一步。
玫瑰花还在往前逼近,把池新唐挤到角落,伸手要捏他的下巴。
应激系统警铃大作,池新唐出手用力推了他一下。
礼盒砸落,发出一声闷响,玫瑰花趔趄着跌坐倒地,不爽地皱起眉要发作,一看池新唐指缝间涌出的鲜血,大声惊叫:“你,你流鼻血了!”
手边没有纸,池新唐只能用袖子擦,可血还是不断往外冒,雪白的毛衣顿时染上刺眼的红,他自己没多大反应,一旁的小玫瑰倒是急得要哭。
与其说急,更像是害怕,身体抖动得像筛糠。
池新唐很想拍拍他的肩让他别怕,但空不出手,只好问:“洗手间在哪儿?”
小玫瑰思维已经混乱了,乱指一通,“在在在左边!不对,右右右!哎呀我第一次来怎么知道啊!”
“……”
谈烬真是把人惯坏了,自己不就流个鼻血,怕成这样。
“在干什么。”
冷冷的声音突然响起,池新唐下意识地打了个激灵。
“先、先生!”小玫瑰哆哆嗦嗦爬起,跑到谈烬身后指着池新唐,声音发抖,“我刚和他说了几句话,都没碰他,他就突然流鼻血了。”
其实他不用特地解释——因为至始至终,谈烬都只望着池新唐。
池新唐回看过去,啧,谈烬这表情,比早上带着起床气的样子还可怕。
“先生。”没能得到安慰的小玫瑰嗫嚅着拽了拽谈烬的衣服。
“你让他来的,是吧?”谈烬斜过一眼,声音冷若冰霜。
“先生……”
谈烬脸上似有乌云聚集,眉间锁上阴沉气息:“滚。”
池新唐第一反应觉得这话冲着自己,脚跟都已抬起,打算悄无声息地滚开,小玫瑰却嘤叮一声,抢先一步甩袖离去。
咦?
对面只剩下谈烬,池新唐被盯得发怵,尴尬地问:“谈总不去哄他吗?”
谈烬阴沉着脸大步向他走来,气势如同拔剑掏出胸前的手帕往他脸上抹去。
看着凶,却是很轻地替他堵住了鼻子,力度刚好地捏住了鼻翼。
“不就没带你出来,至于搞成这副样子?故意让别人误会我待你不好是不是?”谈烬咬着牙说道。
这都什么啊?池新唐语塞。
他哪儿有这么多心机……更何况谈大少爷对原配漠不关心恶语相向,这不是人尽皆知的事,哪有这个必要特地过来卖惨,给他抹黑。
“你以为我愿意这样。”池新唐抱怨一声,扯下脸上的手帕,拍开了谈烬的手。
谈烬用鼻子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眉毛拧在一起,眼眸里似有火苗窜动。
至于这么生气么。
池新唐一边腹诽,一边拿开手想看看情况如何,鼻血唰的一下又冒了出来,迅速侵染了洁白的手帕。
谈烬脱下外套丢给他,很不情愿似的叹口气,把他横抱起来。
池新唐:“……”
这样在别人眼里就不会引起误会了?
“我自己能走。”
谈烬没理他,直视前方,稳稳地往人群方向走去。
浅浅的柠檬香舒缓了神经,池新唐本来还有点头晕,现在依偎在令人安心的清香里,很奇妙的,鼻血慢慢不流了。
“不好意思,我爱人特地来给我送衣服,不慎扭伤了脚。”
看不到那些人脸上有多惊诧似的,谈烬一脸从容地对着大家解释道。
“失陪一会,我先送他回去。”
“哎,慢走!”还是为首的人最先反应过来,圆滑地开口。
“这边真的太滑了,大家都要小心才是!”
“是是是!安全第一!可别让家里人担心!”
大家尬笑着附和起来。
“到底怎么弄的?”离了人群,谈烬垂下眼睑压低嗓音问他,不知道的人见到这一幕,还以为这是在安慰受伤的爱人呢。
“那个玫瑰味,刺鼻。”池新唐勾住他的脖子,小声地说。
“该。”谈烬冷哼一声。
“……”
“你以为和我告状就能让自己少个对手?别做梦了。”
纵然对这讨人嫌的嘴巴忍耐多年,池新唐还是气不过,加大搂脖子的力度,领带本来就系得紧,谈烬嘶了一声,警告地飞来一眼。
池新唐毫不示弱地瞪回去:“我可没把他当敌人,他爱说爱做什么我管不着,你愿意喜欢他,我不想干涉,但麻烦谈总少故意拿他刺激我,我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哪天发病做出什么好的事情。”
意外地,谈烬没有回话。
不知是不是错觉,池新唐看着他的侧脸,那道锋利的下颚线竟有缓和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