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绎不悦,回神过来,抬手推开止观,怒目而视。
厉声呵道:“上神,做甚?”
“络绎君,又在做甚?”
络绎知道他指刚刚的侍儿一幕,不知他躲在何处窥探,不过瞧其如此醋意,络绎抬了抬下颌,回一句:“民以食为天,你说我在做甚?”
“我知你在做甚,所以……”
瞧其如此,络绎怒从心头起,再次厉声道:“起开!”
止观却迅速平息,道:“我知你为何恨我,可我不懂此恨何意,根从何来,”又叹息一声,并未起身,在其身上的手未松开,还加重了力道,接着道来:“前些日子,我去了一趟桃卯天尊的桃林,请教了几个问题。”
不知他问了什么,可络绎叫自己这心不可随意再动,只冷冷问道:“所以,师兄可有答案?”
止观摇摇头,“但是,我,只问你……可要与我灵修?”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止观目光坚定,复问:“络绎君,可要与我灵修,我不知可否会增长你心中恨意,但我想找那恨意根源,寻思良久,便想到这个。”
络绎呼吸不顺,沉声问:“师兄,为何只想到这个?”
“我……我想知道,为何与你无意,却总不忘你。”
“你……”
可知这话听进耳里,可崩塌他这百年建立的铜墙铁壁,此刻心内,赤柔一片,若他再骗之,其心是不忍看了!
止观忍不住,如此美人就在身|下,如何能心如止水,但他唇再次落下前,不忘对络绎说道:“络绎君若不喜,开口,止观……即停!”
络绎听这话,不觉眼眶一红,转脸撇开,呼吸数口后,他抬脚推手一翻身,反将止观压在身|下。
他不理心间酸软,只嘴上不饶的说道:“正好,你扰了我的莲花宴,那侍儿引我腹火难灭,就让师兄帮我灭灭火吧!”
止观眉头一拧,络绎不管压下唇来,四片唇辗转缠绵,止观抬手环上其腰翻身将其再次压到身|下,二人目光皆狠决彼此,只有唇瓣知其心间最软……半晌,二人呼吸急促之时,止观已褪去络绎白衣金袍,络绎不满,再抬腿翻身,反再将其压在身下,动手扯去止观黑衣……二人如此来来回回,衣裳皆离身,由室内翻到床榻上……再到窗台上……又翻到廊檐下……最后停在小院里,苍松下,百花丛中。
银环叮当伴着露草声响,花间人影绰绰,气息吁夭……
此一次,云|雨之欢,上元天神不知,一杯忘情水断了前世情根,可此情此生再次落入心间,生根发芽!
清晨,络绎这百年来难得一夜好眠,一夜美梦醒时,床榻上空无旁人,他心头一紧,却瞧见身上猩红点点,是被昨夜止观所“伤”,还有其他深浅划痕,是被那院里花草所伤……
络绎这才安心下来,缓缓笑开,无人见到他此刻,笑意如孩童,天真无邪,头转窗外,侧在臂弯里,依稀记得昨晚他待在那一如从前的温暖怀中。
他轻哄自己入眠,入睡前听他柔声说道:“我明晚再来!”
一时不舍得起身,交叠的双脚轻轻晃着,银环响的叮叮当当……
辰时过半,丫环们轻声推门进屋,门一打开外头一阵吵杂声传了来,丫环们一惊,生怕扰了公子,赶紧将门关上,掩了外头声响。
络绎听着刚刚那一阵声响不似平常,便翻身而起,问:“外头何事?”
丫环们迅速上前来,收拾屋子的收拾,伺候洗漱穿衣的层序分明,有条不紊,另一名丫环立一旁回话:“回公子,城中……郡主要将那阿月公子斩首示众。”
络绎挑眉,此阿月是眼下最得白灵郡主欢喜的面首,怎么这才一月未到,就……络绎问:“何故?”
丫环摇摇头,回道:“只知昨晚那阿月公子好像顶撞了郡主,又摔碎了郡主的一块玉佩,口中不知说了什么,守夜的丫环只听到’重台’二字,郡主大怒,便嚷人将阿月公子拖进地牢禁闭,辰时郡主醒来还是生气,便下令将阿月公子拖去城上,午时斩首示众。”
“哦,”络绎微微一笑,神色不变的对丫环说道:“同郡主说一声,昨晚莲花宴我很喜欢。”
“……”丫环们一愣,赶紧福身回道:“是!”一名丫环即刻前去回复。
只要络绎公子高兴,郡主便会高兴,郡主高兴了,人命便会少一条。
丫环们深知昨天发生的事,那侍儿并没有留在公子屋内过夜,莲花宴的美味佳肴公子一口未食,今早却是如此,还有公子身上的伤,不知……但丫环们知道,公子肯定是想救下阿月公子的,丫环们感动不已——络绎公子真真的善良!
那阿月乃一贱|婢所生,幸而白灵郡主从不看家世背景,只要顺眼更收入城中,只是阿月与别的面首不同,他先从“侍儿”做起,再升到郡主“随侍”,第一次成功侍|寝后,才升到“面首”,赐西位园子。
是这么久以来,第一位从侍儿到面首的,第一位一次侍|寝便赐园子,而且是西位园子,而他更是侍|寝次数最多的面首。
只是,他千万不该,想要拿络绎公子来比!
彼岸3
金银珠宝堆砌、绫罗绸缎围幔的金鸾凤辇,八名壮汉抬之,由金池园抬至城门上,一路行人埋首伏地,十来步一座亭台便有乐师们在抚琴奏乐,楼阁里窗台边又有娇俏面首翩然起舞。
他们皆是来取悦络绎公子的,公子高兴了,郡主自然是高兴的!
虽然奇怪,他们也在好奇络绎公子为何独得郡主恩宠,可是纵观平日,郡主确实对其百依百顺的。
平日郡主出行倒是简单,一辆马车、一匹白马、一顶四人轿子或两位面首双手抬之,即可,能用上金鸾凤辇之时,便是络绎公子随行。
郡主为了取悦他特意造的,其他面首想求是不可能的,单看他那金池园,便知云泥。
听闻,郡主原看上一位随侍,想要升为面首,没想络绎公子二话未说却要杀之,郡主也不愠色,甚至毫无迟疑的,前一秒还为那随侍喂食,后一秒便拿炭火灌入其口,随侍当场身亡。
郡主一眼未眨,投进络绎公子怀中,说道:“哎呀,人家今天可是特意来看你的。”
络绎公子却道:“想喝郡主的桃花酿了。”
“哼”众人以为郡主终要发怒,却只是娇嗲哼了一声。
接着下令:“来人啊,摆桃花宴,将我的桃花酿都抬上来,今天要让络绎君喝个痛快!”
络绎公子嘴边挂了笑,抬手轻捏其下颌,“乱来!”
“哼!”郡主便被哄之,那随侍无人敢再提。
而这场面久了便司空见惯,所以,郡主好哄,络绎公子的心却难测。
而他最好心的时候,便是在郡主与众位面首云|雨之时闯入,这时的郡主才有一点不悦,但络绎公子不管直接将郡主打横抱起,又赐其中一位面首穿衣,再让他当场死在其他面首眼前。
郡主不悦便不悦,却从不会为络绎公子想杀之人求过情,甚至怜惜一眼,而络绎公子还要说:“陪我去赏月。”
白灵郡主拍拍其脸颊,说道:“好好好,赏月赏月!”
所以,每当那些侍儿、随侍、面首等看到丫环们手中托着自己的衣裳时,便知要小心了!
白灵郡主自己想杀人便杀人,络绎公子平时并不理会,但偶尔开口一句,那人便能活命。
金鸾凤辇里,络绎今天一身红裳白袍披身上,袜履未穿,卧躺在白灵郡主面前,白灵郡主一身桃粉,金冠玉带,盘腿而坐,瞧着络绎时面露心疼,手中拿着一瓶上等九里香创药膏,正给络绎擦药。
郡主手指细嫩,力道却不怜香惜玉,络绎公子疼,触眉道:“白灵我自己来吧!”
“你也太闹了,如何玩也不能伤了自己!”白灵拍开他伸来的手,不过擦药的力道倒是轻了下来,只是面上还是不悦。
“这……也不算伤。”面色却一红,想起昨晚之事。
白灵道:“万事万物抵不过’甘愿’二字,你心甘情愿旁人多说无益。”
“生气了?”络绎欲起身哄之,却反被白灵压正。
“如今你这……算第一步成了吗?”
“……算吗?”他轻轻一笑,问天问地问自己,恐怕只得问问那人才知算不算吧。
白灵又叹口气,帮他整好衣摆,说道:“要让他跪地求你,有上千万种方法,何须你这一种,届时可别又失心失魂,损兵自残。”
“……”这话正中下怀,络绎苦笑。
白灵不忍他不高兴,便又换了话来问:“那侍儿有那么不好吗?”
络绎回:“郡主今晚试试?”
“好啊,送我房中去。”
“嗯!”
须臾,金鸾凤辇到达城门上,八名壮汉停步,却未让辇轿落地,旁边上来丫环,给郡主穿上凤靴,再上来两名随侍,抱郡主下辇轿。
“我自己过去吧。”白灵勾勾两随侍下颌,他们面红,小心放郡主落地。
城墙上,郡主信步前行,身后随侍两名,面首四位,丫环三排,缓缓向前方跪地的阿月公子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