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们美艳不可方物高冷不可一世的梅山主再一次因随义八而受奇耻大辱。
梅山主气得吐血。
此仇不报非山主。
临去前山主意味深长的看了随义八一眼。
随义八心中轻轻一颤,很快抛诸脑后,继续与那豪爽的寨主行酒令。
在好汉寨歇了三日,随义八酒足饭饱,便想向孤瓢拜别,不想孤瓢却不让他走,反劝说随义八留在寨子中与兄弟们一起干一件大事。
那件大事就是参加武林大会,推选新盟主。
随义八权衡了一下形势,便应下了。他还有一个优点是他人缘绝好的关键,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夜,随义八在洗澡。
前面说过随义八很穷,所以他也很少洗澡很少换衣,但在寨主孤瓢的热情款待之下,随义八不得不洗了这个澡。
也许是很久没洗了,身上的污垢厚厚的一层,随义八洗完了一桶水还没洗干净,他本来不想洗了,但有一个人在旁边盯着他,于是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叫那人再去提水,而就在那人出去提水的时候,一把扇子搁在了随义八脖子上。
璇玑扇。
不用回头随义八也知道身后的人是谁。
“梅山主真是好身手,那么多人都看不住你。我本来想洗了澡再去救你的。”
“起来。”梅山主不理他说什么,只简明扼要的命令道。
于是随义八捂着鸟儿慢慢站了起来,冷风一吹,鸡皮疙瘩起了一身。随义八刚想转身,突然啪的一声,那人竟在他的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气氛尴尬起来,但随义八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是他受制于人。
“别动,动一下就给你脖子放血。”梅山主在后冷冷道,说着那璇玑扇还用力压了压,不用去摸随义八都能感觉到血在汩汩流着。
于是随义八听话的没有再动一下,即便后来屁股上总是被针刺得痛着,痛着痛着又麻了,随义八便是不回身看也知道那人在他屁股上绣花呢。
绣什么花,寒梅一株。
枝干在缝里,花开在腰窝上。
随义八以头抢地,摔了手中的铜镜。
那是梅山主绣完花走了之后的事。
随义八想,他能跟天下任何人,所有人,做朋友,唯独与那梅山主成不了朋友,只能是,仇人。
梅山主真是别出心裁,把这奇耻大辱这般轻易的就还给了随义八。
过后,等随义八从奇耻大辱中缓冲完成,想要去寻梅山主报仇,才发现好汉寨竟群龙无首了,那孤瓢死在了自己房中,而横在孤瓢颈上的凶器是一把刀,一把柴刀。
被随义八支去提水的喽啰声称自己才出门便被人从后打晕了,当时在他身后的人就只有随义八。
那一夜好汉寨热闹非常,随义八也许久未曾打过那么久的架,杀过那么多的人。
没有人愿意听他的解释,他当然也不可能说那段时间他正被人挟制被人在屁股上绣梅花,于是他就是凶手,寨中子弟群起攻之,要给寨主报仇。
随义八杀了一夜的人,灭了一个藏在深山里的寨子。
可从那以后,他便发现,他开始被一群神秘人追杀了。
也是在那之后,武林大会顺利举行,夺得武林盟主的竟是东门主,而相助他的正是美艳山梅山主。
随义八隐隐觉得,他随性而洒脱的人生,到头了。
那是武林大会尘埃落定的三个月后的一日,随义八突然接到西门主女昭派的请帖,请帖上几个烫金大字,落花宴。
女昭派一年一度的盛宴,落花宴,名唤落花,其实是流水宴,宴中菜盘杯盏都置于流水的溪中,众人围溪而坐,溪流上游有一颗桃花树,花瓣落在水中顺着溪流而下,谁的杯盏舀起了那桃花瓣,便可以给在座众人出题,出题难易随心,若有人答得上,出题之人便要饮酒,若无人答题,除了出题人,在座所有人都要饮一杯酒。
随义八好酒,亦自称千杯不醉,往年女昭派的落花宴都会请他,今年也不例外,是以他没有任何防备心,兴高采烈的登门赴宴去。
宴席中,随义八的杯盏却总能舀起落花来,而他出的题也总有人答得上,他好酒贪杯不在意,席间全是他在饮酒,却不知是中了别人的圈套,等到醉醺醺的被人抬下去,被关在一间暗室里,才知道中计。
随义八有些不解,他与女昭派的掌门叶素清一向交好,两人近来也无甚仇怨,怎会被关在这女昭派的刑事狱里。
“我要见叶掌门,你们去唤她来。”随义八朝守狱弟子喊道。
那守狱弟子见随义八酒醒了大半,便过来说话:“掌门叫我问你,为何不顾情面与那东门主暗谋武林盟主之位?”
随义八更是不解:“此言何意?我如何与东门主暗谋武林盟主之位了?”
守狱弟子道:“掌门早就料到你要狡辩,那时你受邀吃了东门主的饭,便替他去了美艳山见那梅山主,这本没有什么,你在江湖中交友一向随性,便是替他去游说梅山主,其他各派也不会怪你半句,大家各自派信任之人前去美艳山便是。偏偏你是第一个去,回来便说梅山主徒有虚名不能成事,还谎称东门主在你的劝说下已经放弃请梅山主出山联手。你在江湖中一向好人缘,大家都信你,你说的话大家亦都当真,却不想,你转头便与那东门主暗地里勾结梅山主,在武林大会上出其不意,夺得了盟主令,实在是卑鄙无耻!”
那守狱弟子一番话下来说的随义八无可辩解,他思来想去,只道:“是不是那美艳山放出的风声,说我是这样行事?你们都上当受骗了,你快去请叶掌门来,我亲自与她解释。”
守狱弟子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样说,马上接话:“掌门说了,若是你想自证清白,便解衣许我们一看。”
听到这话,随义八心下苦不堪言,他这是中了连环计了。一环扣一环,真是好深的心机啊。衣他自然是不能解的,那守狱弟子见他面露难色,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朝随义八骂道:“如今你无话狡辩了吧?枉费掌门对你一腔深情,被你婉拒后还愿与你结交,本以为你是至情至性之人,不愿受人约束,却不想卑鄙至此,是掌门看错了你,你便在这好好反省度日罢。”
说罢转过身去不再理会随义八。
☆、随随便便就中了计
第二章
随义八在草堆上躺了半宿睡不着都想不通自己到底是何时开始被人算计的,是从受邀来参加这落花宴开始,还是好汉寨那一夜开始,抑或是那日离开美艳山时便已落入他人精心设计的布局之中?
随义八想的脑壳疼,最后索性不想了,双臂一枕开始睡下半夜。
然他才在半梦半醒未熟睡时就听到有人大呼“走水”,他惊醒过来,发现守狱弟子不在门外,他起身一看,竟看见那把自他醉后便不见踪影的柴刀立在门边,只要伸出手便能将之从门缝里拿到手里,随义八也不多想,拿过柴刀便把那门锁斩断,推门出去便往走道深处跑,待能见到光,已是一片通天的火光在眼前。远处跌跌撞撞是救火的女昭派弟子,彼此行路奔走间水桶磕碰,水花撞击,一片繁杂,这热闹像极了那夜的好汉寨。
随义八心中一凛,忙抓住一个路过的弟子追问:“叶素清呢?你们掌门呢?她在何处?”
那弟子胡乱指了一个方向喊道:“掌门在群芳殿会客……”
随义八甩开那弟子施展轻功往那群芳殿急掠而去。
在殿外便感觉不对,外面走水喧哗震天,此处却安静的可怕。
随义八凝神细听,似乎听到女子的哭泣声,忙不再耽搁,疾步往殿内而去,才跨进门槛,便见一地衣物,还有斑斑血迹,随义八知道此情此景他应立即转身离去,可还是放心不下那叶素清,几步转进殿内,眼前情景叫他目眦欲裂,忙解下衣袍上前将靠在柱旁的叶素清裹紧。
那叶素清只发出含糊哭泣,却是一句话也不说,也不能动弹,随义八伸手解开她的禁制,还来不及问得一句,那叶素清转手就是一巴掌呼到他脸上,指甲尖锐将随义八的脸划出血来,随义八愣在当场,辩解道:“叶掌门,此事非我行事,你要信我。”
叶素清怒笑,一口血啐到他脸上,咬牙道:“随义八,你还要我如何信你,你这卑鄙无耻之徒!”一字一句,字字重击,“我要杀了你。”随即起身去捡几步开外的长剑,回身便是一刺,那一剑十分决绝,随义八便是及时闪避,也被刺中肩头,他先前被算计醉酒,神经本就迟钝,突逢这些变故,也无法及时应对。这一剑刺下来,倒是醒悟了几分,随义八以内力震断叶素清的长剑,余一截断剑在血肉里,他迅速起身往殿外逃去。
“叶掌门,此事我千真万确是被陷害,我定会查明真相,再来与你解释。”
说完人影已破窗而出,急掠上那墙头,消失在浓墨黑夜里。
叶素清在后疯了似的大叫,字字句句都是杀意。
逃出女昭门后,随义八狂奔数里,一头栽进一座冷湖中,怒拍水花,带着怒意的掌力将那湖面掀起千丈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