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湮琉璃般极浅棕色的眸子里划过一道狠厉的光,他低头看了眼墨凉熟睡的脸,笑道:“好。”
洛兹忆回头深深看着眼墨凉,深深吸了一口气:“师弟,务必照顾……”
她突然感到全身一阵寒凉,微微抬头看去,君湮师弟的眸光极冷打在自己身上,似乎有些冷酷,还有一丝不屑。
她听到师弟饱含着冰渣的声音:“君湮的师父,就不劳师姐担心了。”
她目送君湮转过身去,一步一步十分缓慢谨慎地进入问天宗,仿佛怀里躺着的是个绝世珍宝,经不起一丝一毫的疏忽……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仿佛什么也没有明白……
“走吧,兹忆。”师父淡淡喊着她的名字。
为什么会有些失望,有些难受,偏偏还有点羡慕?
……
君湮将墨凉缓缓抱到洛峰山顶的漫漫白纱帐中,坐在床沿,歪着头看着。修而长无暇似白玉的手指轻轻拂过墨凉微热的额头,将他略微皱起的眉峰抚平,君湮俯下身细细看着师父温润柔和的睡颜,嘴角不自觉上扬。他凝视良久,终于还是低下头在墨凉微凉的鼻尖蜻蜓点水……
☆、永生不可忘
墨凉醒来时,已是将近子夜。他尚未睁眼,便感觉头疼欲裂,难受极了。
抬手使劲揉了揉太阳穴,终于感觉好了点,勉勉强强坐起身,随意向四周看了看,却发现自家儿子趴在床沿睡着了。他低下头去仔细看着,君湮睡得极熟,虽然已经是十八.九的青年了,却依旧可以隐约看到儿时的乖糯模样……他微微张着嘴,两片红润的唇慢慢随着呼吸上下颤动,一双淡褐色的桃花眼紧紧闭着,内勾外翘羽扇似的睫毛温顺地铺开一片阴影,鼻子依旧小巧挺拔而又温暖圆润,可爱极了。
墨凉面带笑意地久久看着他,突然发现自己破损的神魂已经全部完好……
“师父…”君湮忽然小声叫着。
墨凉忙低头看去,君湮却并没有醒来,而那只是一句梦呓。
“梦到师父了?”墨凉轻笑,伸出手慢慢一遍又一遍抚着他平滑的头发,“阿湮……”
君湮只觉得自己的整个心都在颤抖,全身心感受那温暖的手摸着自己的头,竟再难分清究竟是在睡梦中还是现实……
“阿霜,”吉修坐在峰顶修炼,忽然睁开眼问道,“你如今已经达到金丹巅峰,冲刺元婴准备得怎么样?”
乌霜低头看向从山腰蔓延的云雾缭绕,红着脸小声说:“乌霜不知道怎么准备。”
吉修抓抓头,有点小尴尬:“为师也才刚刚元婴初期,去年冲刺元婴的时候还是三师兄在一旁守着。元婴期还是很艰难的,需要好好准备准备,嗯,额……”
乌霜瞥眼看着吉修,总感觉他很不好意思,都快赶上自己了,不由得笑道:“师父放心,阿霜一定会好好准备,不让您担心的。”
吉修笑了笑,极小声嘀咕:“还以为和原来一样是个挂名弟子罢了,就算不是,自己金丹末期怎么样也能教吧……谁知道他八年就快超过自己了!真尴尬……”
乌霜闻言低头心底暗笑,如今轨羽似乎并非当年那般丧心病狂,他面对师父,也能少一点愧疚了……
翌日清晨,乌霜照旧在山顶慢慢提炼金灵力,忽然听到一个淡漠的声音:“阿霜。”
他吃了一惊,急忙站起身看去,只见一向不出大门的墨凉尊上淡淡立于天地间,清清冷冷地看着他,又仿佛根本没有将他映入眼中。
“你师父让本尊教你如何准备元婴境界。”
乌霜点点头,心中五味陈杂,一时竟也不知是何等滋味……
半月后,吉峰峰顶。
“师父,可以了吗?”
吉修看着他,眼中慢慢浮起担忧:“阿霜,你如今只是个魂体,没有躯壳保护,一定小心!”
“看我干什么?”吉修疑惑地看着他。
乌霜笑笑,却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吉修:“没什么。”只是害怕……再也见不到你……只是想将你的模样深深刻在脑海中,永生不忘。
如此而已,也算不上奢望吧。
须臾天雷轰顶,电撒吉峰,如此无情,偏偏又是承载了这漫漫人间何人多少的思念和忧虑?
乌霜成功达到元婴初期。
与此同时,无聊地待在鬼界却总是难以见到其义父大人的轨羽长长吁了一口气——
“乌霜啊乌霜,你可终于达到元婴境界了,也不枉费本王多年教导!哎呀~”
“教导什么!?”越梓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轨羽看着他,笑容满面:“没有什么,鬼君大人听错了……对了,凛国有情况么?”
鬼君大人闻言细长的蛾眉紧紧蹙起,语气严肃:“有。那虞城正在新建中,今日即将完工,之前迁移到木国去的凛国子民也终于回城……可谁知,那群人民刚刚进城……”
“就被那熟悉的黑雾红烟配方连人带城全部湮灭了?”
“是。”越梓头疼极了,问道,“轨羽你可知道那魔尊速度……那场景,真恐怖!”
轨羽嘲笑:“堂堂鬼界君王,日日与千百万年的鬼魂打交道,竟然觉得恐怖?”
越梓看了他一眼,懒得和他争辩,只沉默不语。
轨羽没想到就这样冷场了,心中不快,郁闷了一会儿,又开始找茬:“鬼王这八年过得怎么样?”
越梓看白.痴似的看了他一眼,想了想,作势感叹道:“过得真快!一晃八年,没有某人的日子就是舒坦……”
轨羽笑出了声:“某人?”
他一点点靠近越梓:“某人怎么了?竟然让梓梓觉得不舒坦?”
越梓只觉得心跳又开始失控,连忙推开轨羽逐渐靠近的脸,急忙忙站起身!“阿羽别……”
“嗯”轨羽退后一步,神情正经又严肃,“义父大人有何指教?”
“闹……”越梓吐出最后一个字,便感觉自己又被轨羽耍了,心中隐约冒出点点模糊不清的委屈,却又无可奈何。
“魔尊藺戚应当是极恨他的师父,也就是砚乾祖师,就算已经过去近百年,那种恨非但没有被冲淡,反而愈发深刻,几乎要划开他的心……”轨羽淡淡说。
“他的目的,现在恐怕已经不仅仅是百年前飞升仙界的砚乾,而是……”越梓叹息。
“对,”轨羽懒洋洋地开口,“他已经狂妄地认为整个三界都在与他为敌。”
“对了,”轨羽赖在软椅上,看着越梓,“义父大人应当完全没有接收到近半年来所有消失不见人们的灵魂吧?”
“一丝碎屑也无。”
“呵呵!”轨羽立刻冷笑一声,“城可能是真的完全被腐蚀了…而那经典模式的黑雾红烟,不过是抓走城中人的掩饰……藺戚啊藺戚,你是时间不多了么?或者,抓了这么多人,又有几个成功被你魔化呢?”
越梓已经完全不知道轨羽在说什么,他的注意力被轨羽刚刚话中“经典模式”牢牢吸引了——
这个世界有人知道这个词吗?
难道说这轨羽,莫非并非书中人,而是也是穿越而来?
“义父大人?义父?越梓!”
“何事?”越梓皱眉。
轨羽慢慢上下打量着他,良久微笑:“鬼君大人已经相信阿羽说的话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加油加油!努力在九点再来一次!
☆、大师兄为何离家出走
“尚有待商榷!”越梓说完,却又再次陷入沉默。
轨羽总觉得义父大人似乎有什么事瞒着他,却又懒得询问,直接撵人:“鬼君大人,义父大人!既然这凛国之事如此危急,关乎到三界的安危,君上还是尽快和问天宗取得联系,好好对待此事吧!”
越梓用有些奇怪而又诡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看得轨羽心里发毛:“义父大人还不走?”
越梓:“……”
行吧,我走!走了就再也不来了!这个没良心的小兔崽子!
问天宗……大厅……
“诸位都听说了吧,凛国边境的虞城刚刚建成,迁移的人们刚刚回城,却被那不知何处来的黑雾红烟一锅端了!”一位峰主义愤填膺,火冒三丈。
“这和之前的凛国边境消失的手法一模一样,本长老觉得应当出自一人之手。”
“莫非那真正的轨羽实际上并未被抓到?那……”
纪无可环视众人,淡淡说道:“此事扑朔迷离,难辨真假,要想完全弄清楚……恐怕只有问那位曾经消失了八年的越梓鬼王。”
众人皆点头,正准备商量派何人去鬼界,一名弟子突然来报——
“掌门大人!掌门大人!!”
纪无可:“……”
掌门大人很不好!!为何每次都是这个调调?!
“说!”纪无可十分威严地将红竹笛猛地一敲桌子。
“鬼王越梓请求拜访问天宗!”
说来就来了!纪无可大喜,连忙道:“快请!”
然而并没有一个人像他一样起身准备去迎接,他诧异地看了看四周,发现越梓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大厅中!
纪无可于是十分顺其自然地坐下,清清嗓子:“鬼界君王光临鄙宗,不胜荣幸!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