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尊上再喝下去,就要醉了……”
“刚刚养大唯一的徒弟……”
“哎!你们看,那不是君湮师弟吗!?”
一行人默契地噤声,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暮色下的少年缓缓走向隐藏在一片阴翳中的仙人……
君湮在墨凉面前站定,习惯地抱拳躬身行礼:“师父。”
墨凉扭头呆呆地看着他,忽然咧嘴一笑,猛地跳起身,全身瞬间被温暖柔和的暮光包裹。他慢慢凑近,轻笑着:“抬起头让本尊看看。”
君湮小心地抬起头,入眼却是师尊微红的脸颊,仿佛刚刚抹上一层胭脂,再向上看,他双眼波光潋滟,似乎盛满了恰才斟好的桃花酿,正微微泛着波纹。看一眼便似醉了。
他连忙低下头去,却在中途被一只冰凉的食指截住,那淡泊的凉意轻轻勾着他再次抬起头来,逼着他与手指的主人四目相对。
心跳完全不受控制剧烈加速着,砰砰作响,君湮凝视着面前师父,极轻极慢地呼吸着,耳根却渐渐红了。
极浓的香甜酒气缭绕在二人互相交错的呼吸间,头脑昏沉沉地,完全忘了今夕何夕。
墨凉看着眼前的少年,只觉得好看极了,怎么也看不够,可是似乎喝了太多酒,总觉得面前的人似乎在摇晃,怎么也看不清。他有些急躁,伸开双手紧紧抱住了少年的头,嘶哑低沉地说:“别动啊……”
君湮只觉得全身一麻,感受到一种前未所有的冲动,那冲动仿佛正极力挣脱束缚的野兽,四下乱撞,野心勃勃,想要统治主人。可他却无力抚慰,也无法抚慰。
“师父……”君湮抬高手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私语:“想阿湮么?”
君湮忽然就感受到颈窝一点凉意,吃惊地看去,师父两眼发直看着森林,泪水却不要钱似的掉下来。
“师父!师父?”
墨凉定定看着他,毫不犹豫地点头:“本尊不想任何人,我只想我的阿湮……本尊似乎忘了他是谁,长什么样,名字也记不清了,可我知道没有他,这世间……似乎也没有我存在的意义了。”
墨凉呆呆看着他,眸中渐渐溢出期待:“你知道他?”
“师父忘了阿湮么?”
墨凉迟疑地点点头。
“那就再认识一次吧。”君湮轻轻吻着他眼角的泪,“阿湮就是我,我就是阿湮……阿湮没有死,回来了,再也不会离开师父了……”
那个躯壳,本来就没有灵魂啊,只是阿湮寄生的东西。阿湮穿过了无尽的奈河,变成一个厉鬼,丢失了前世的大部分灵力,也只是为了和师尊再见一次……
这世上,哪有没有理由的重生,哪有天赐的重生。
可是师尊,尽管你亲手碾碎了我的灵魂,让我永坠轮回……我还是想和你再来一次,就算结局难变,也甘之如饴。
斜阳半没,暮光洒金,透过迷迷茫茫的森林看去,那遥远的地方有两个身影紧紧相拥,似乎永远不会再放开……
“三师兄!三师……”纪无可瞪大眼,“君湮?你怎么来这里了?!”
而后他突然发现有什么地方怪怪的:“师兄怎么了?”
君湮紧紧抱着墨凉极缓慢地转过身:“师父醉了,有什么事吗?”
纪无可有些怪异地看看君湮搭在墨凉腰上的双手和师兄极为自然搭在君湮肩膀上的头,闷闷道:“鬼王越梓成功抓住了轨羽。”
“哦”君湮笑了笑,“真好。”
“我的天啊!尊上和君湮师弟的感情也太好了吧!”
“是啊,真是师徒情深。羡慕!”
……
“凛国的事不是你干的?”越梓嗤笑一声,“骗谁呢!”
“确实不是。”轨羽淡淡看着他,“不过时至今日,本君也就坦白一切吧。”
越梓紧紧盯着他:“说吧,义父听着呢。”
轨羽长叹,慢慢走近他,弯下腰在他耳边一字一顿地说:“越梓,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嗷呜~不几道写的怎么样哇!小天使们看到这里能不能告诉雾霾啊!评论区被基友们霸占了~但是真的希望小天使们能够评论一下雾霾……你们的评论才是雾雾写下去的动力源泉啊!
雾霾第一次写文,完全没有经验,准备也不充分,希望大家能够批评批评(?﹏?)
☆、蜻蜓欲点水
越梓愣了愣,看着轨羽眼中盛满的灿烂的星光,突然笑道:“你可真是鬼话连篇。”
轨羽缓缓而又极为疲惫地直起身,自嘲似的笑了笑,很快神色自然坦荡:“不知鬼君可曾听说过魔尊藺戚。”
“魔尊?本君记得如今魔族分散在大陆各处,大多是小群活动,倒未曾听说过魔族有过……藺戚?”越梓忽然想到什么,“当年问天宗鼎盛之时,砚乾祖师飞升之前,曾经有个极品光灵根的关门弟子,化神境界堕落成魔……似乎就是他?”
越梓长叹一口气:“近百年前的事了,他蹦跶了一段时间,最后被砚乾祖师亲手斩杀。”倒是和阿湮很像。
“鬼君可曾接收到他的魂魄碎片?”
“记不得了。”顿了顿,越梓淡淡问道:“怎么?他像你这个祸害一样复活了?”
轨羽摇头失笑,突然面色一凝:“如果我说他统治着魔族和魔鬼,一直隐藏在魔鬼森林发展壮大,还妄想着魔化大陆的所有光灵力者,鬼君可信?”
不待越梓回答,轨羽又笑道:“几乎八年了,君湮前世今生那点破事本君知道的一清二楚,他怕是从一开始……就被种下了心魔吧?”
越梓惊讶地看着他,心中隐约不安:“那你……”
“八年前的事么?”轨羽原本明亮的星光黯淡下来,他直直地注视着越梓的双眼,“义父大人觉得呢?”
越梓的心猛地沉重:“这么强了吗!?”
轨羽黏在软椅上,懒懒散散:“想要搅翻三界,可不就要如此强大。”
越梓只觉得信息量太大,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压抑着声音喊道:“真是太疯狂了!他……想毁了三界吗!!”
轨羽幽暗的眸光紧紧盯着鬼君身旁的一个魂池,良久微笑:“那高高在上的仙界怕是终于要乱了呢……不过如今问天宗如此颓废,大陆……呵呵。”
轨羽忽然一脸忧伤:“可怜阿湮到现在都不知道如今墨凉尊上早已不是前世他深爱的师尊呢……不过也好吧。唉~~~”
“得了,别用这个调调说话,”越梓一脸嫌弃地站起身,“那你就在这里待着,哪儿也别去。”
他向前走了几步,却忽然发现自己被人从背后好一个熊抱,轨羽在他颈窝里来回蹭了蹭,嬉皮笑脸:“义父别走啊~~”
越梓转头瞪了他一眼,立刻十分坚定且用力地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再狠狠甩开。同时瞬间移动至门边,一脸警惕。
轨羽大笑:“义父常来看看阿羽哦~~阿羽最爱义父了!”声音却渐渐低沉而模糊,“朝思暮想,从未断绝……”
空气静默好久,轨羽突然淡淡道:“出来吧。”
“原来是这样吗?”
轨羽抬头笑:“是啊。”又低头喃喃,“不然呢?”
“可我又知道你有几句实话?!”
轨羽慢慢抬头盯着他,良久,灿烂一笑。
“可你又何必知道本君的实话?”
……
问天宗,一行人聚在大厅。
“轨羽就那样被越梓抓了?!”骨雅回忆起当时景象,还是不敢置信,“鬼王可真是厉害……不过凛国暂时应当无事了,我等也能暂且宽心了。”
“可是为何我觉得此事甚是古怪?”一个峰主疑惑道,“那厉鬼王与鬼君战时,似乎完全没有反抗……”
“确实,”骨雅点头,“不过那轨羽曾经被墨凉尊上用碎魂刀……”
骨雅猛地止住声,大厅安静下来,众人心中皆冒出同一个疑惑。
对啊,那碎魂刀当年为何没有完全斩杀轨羽?而这厉鬼王……究竟是真是假?
一行人面面相觑,一位峰主忽然说:“对了,大师兄还是和我们失了联系,也不知他去了哪里……”
骨雅闻言头疼地扶额:“大师兄修为已经达到元婴巅峰了……”
“可是……”
“我知道!”骨雅冷冷说,“你们暂且守好问天宗,本长老到凛国去寻。洛兹忆!随我一同前去!”
“是!师父!”
两人刚至山门,就看见……
君湮抱着墨凉尊上御剑而来,缓缓落下。少年的目光十分温柔地照在他怀中人身上,而那向来清冷的问天宗第一修士则像个婴儿一样乖糯地窝在少年怀里,看不出一丝警觉。
骨雅吃惊地看着二人,总觉得十分奇怪,他停下脚步细细看了看,总算发现不对劲——君湮你这是公主抱?
骨雅目光复杂地看着君湮走近:“师兄怎么了?”
君湮走上前站定,目光微冷地扫了眼一旁的洛兹忆,温和地对骨雅笑道:“师父喝醉了。阿湮暂时不方便向师伯行礼,还望长老不怪罪就好。”
“无事。”骨雅面无表情,“进去吧,好好照顾尊上。”
他向前走了一步,头也不回地补了句:“他可是为了你又丢失了一部分神魂……怕是再难飞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