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厌而不自知 (一根黄瓜丝儿)

“我只是怕你，自寻短见。”

不知道过了多久，言凌才听到自己的声音，无比沙哑。

“那你送我这些东西，到底是希望我过得好，给我补偿，还是单单只是为了让你自己不愧疚。”

“这，有区别吗？”

言凌看着他，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流泪的冲动。

“没有，没有。”他一把抢过斯凛手里的储物戒指。

“东西我收下了。当年我救了你，你也对我好了这么多年。现在你飞黄腾达了，却给了我这么多东西，我收下了。我们扯平了。你不觉得对不起我，也不用觉得愧疚。”
“你把这里你的东西，收拾一下带走吧。”

“不用了。”斯凛摇了摇头。
“你，，，丢掉吧。”

是啊，这里只有斯凛的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和衣服，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他以后也用不上了，带走干什么呢。

言凌转过身。
“你走吧，别再来了。不要再打搅我的生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他转回来，身后早已空无一人。

他不知道斯凛是刚走，还是早就走了。

。。。。。。。。。

言凌在院子里静静地烧着东西。

都是斯凛的东西。

旁边的玄冰巨狼察觉了他情绪的低落，不断呜咽着用头蹭他。

“之前我说等你主人恢复了就把你还给他。”言凌摸了摸它的大脑袋。
“你想回去吗？”

玄冰狼摇了摇头，舔舐着他的手指。

“白痴。”言凌拍了一下它的脑袋。
“人家现在是化神期高手，你只是一头五星魔兽，你回去人家可不一定看得上你。”

玄冰狼用牙齿轻轻地咬了一下他的手指，以示抗议。不知道它是在抗议言凌那么说斯凛，还是抗议言凌嫌弃它“只是”一只五星魔兽。

言凌的确有过几次轻生的念头，虽然这个念头是斯凛说出来后他才有的。但这个想法转瞬就消失了。即使他的命很轻贱，他也不会随便舍弃，还是为了别人。

何必呢。

言凌不知道在家躺了多久，这天早上他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他晕晕乎乎地起身开门，发现门口站着张程离。

“程离？”言凌以为自己还没清醒。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忙家族里的事情吗。”

“笨蛋！”没想到张程离张口就骂。
“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言凌愣了一下，随即就猜到了。
“你们都知道了？”

“只有我。”张程离越过他气呼呼的进了院子里。
“林泉和丹钦在家里忙的转不过身，没关注外面的消息。”

“那你怎么知道的？”

“现在外面都传着斯凛和他天资愚钝的道侣终于掰了，这个天资愚钝的道侣除了你还有谁？”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言凌摇了摇头。

“对你来说是坏事，对他们来说可是好事。”

“是啊。”言凌呐呐道。
“只是对我来说是坏事。”

“你别转移话题。”张程离咄咄逼人道。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我。。。。”言凌摇了摇头。
“既然林泉他们不知道，你也先别和他们说。”

“为什么？！”

“因为我。。。”
“因为我觉得很丢人。”言凌无奈道。
“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六十三.

张程离没再说话。

言凌默默地走到桌子旁坐下，张程离也过来挨着他坐。

“其实吧，我料想到了。如果我一直不结丹，那这样下去糟他厌恶是不是迟早的事呢。我居然还庆幸，还好筑基修士只有几百年寿命，这样说不定在他厌恶我前，我就死了。说不定还能成为他心里的白月光。”
“可是没想到最后还是没等到我死，他就厌恶我了。”
“你知道吗，他说他是意识到从未喜欢过我。把喜欢和报恩搞混了。他撒谎，我能感觉到他以前，是喜欢我的。”

“是的。”张程离开口道。
“在虚妄之海的时候，他对你的紧张，和表现，不是单单报恩的样子。我也是那个时候对他改变了印象。只是没想到，我也看走眼了。”

“不。”言凌摇了摇头。
“你没走眼。其实这是人之常情。谁能保证就这么一直爱着一个人几百年，几千年，甚至是永远？只是我在想，我是不是真的只配得上在低谷时期的斯凛。等他重返巅峰，厌弃我是迟早的事。”
“我可以理解，我可以。只是一切来得太突然了。。。。。我早该知道的，本来高高在上的仙人就不可能和尘埃相配。只是我真的很努力，很努力了。”言凌哽咽道。
“可我还是尘埃。”
“你知道吗，我服用了七凝莲，还有很多其他珍贵的灵草。可我还是结不了丹。”言凌干涸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我真的很想，也很努力了，可我依旧，是一枚尘埃。。。”
“我和你说过我不愿意面对这个事实，真的面对了，我真的，很难接受。。。”

张程离没再说话，只是递给他了一条丝帕。言凌终于没有忍住，放声大哭了一通。。。。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言凌逐渐停下来的时候，张程离开口道。

“可是生活还是要继续。”
“你失去了斯凛，你的人生结束了吗？”

言凌打着嗝，摇了摇头。
“我的生活，他不是全部。”

“那你迟早可以走出来的。只是时间问题。”张程离道。
“我相信你。”

言凌笑了笑。
“是啊，只是爱情这种东西不适合我。”
“我说过我不敢相信有人会喜欢我，这个人还是斯凛。”
“事实证明我确实不该做梦。”
“我这种人，是没法拥有感情的。”

张程离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等言凌彻底平静下来，他才开口道。
“我的家族里正在招收布阵师，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你对阵法的研究不是已经够了，为什么还要额外招收布阵师。”

“你难道就不能假装不知道这是我给你开的后门？”

“不能。”言凌摇了摇头。
“你们对我太好了，我不能什么都依靠你们的帮助。万一你们以后。。。”

“我们不会突然抛弃你的，也不会在以后嫌弃你的修为。”张程离看着他的眼睛。
“你不相信我们吗？”

“不是。只是我受之有愧。”

“真正的感情都不是要求回报的，只是要求真心。”
“再说，你是要给我家办事的，又不是白白养你。我只是给你一个机会罢了。”

“可我要是搞砸了怎么办？”

“照常惩罚啊。”张程离瞥了他一眼。
“省的你说我给你走后门。”

言凌也瘪了瘪嘴。

“那你到底来不来。”

“什么时候开始啊？”

“明年试炼大会的越级赛结束之后。”

“试炼大会跨了两年，还好意思说十年举办一次吗？”

“是越级赛结束后开始算十年。”

张程离走的时候言凌反复地嘱咐他先别告诉林泉他们，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早晚的事，林泉知道肯定会奚落你，你做好准备。”张程离开玩笑道。

“等他见到我的时候我早就没事了。”

“希望如此，记住你说的话。”张程离静静地看着他。

“程离，谢谢你。”言凌也正色道。
“真的，谢谢你。”

言凌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勉强将斯凛抛在了脑后。

这个抛在脑后指的是不想到他就没事。

可是斯凛却偏偏跑出来找存在感。

应该说是言凌自己撞到的。经过这次事情后，言凌又重拾了修炼的热情。他自诩本来就是个难缠的仙人掌，吃的灵丹妙药没有用，那就继续吃。他吞了所有的寿元果，寿命不够他就耗着。一直修炼一直修炼，一直到实在没办法了损落。他不信邪，他一定要晋升然后狠狠打斯凛他们的脸。

离明年试炼大会越级赛结束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他又恢复了接任务的状态。只是现在没有斯凛，没有林泉他们。这样独自做任务或者和陌生修士组队做任务的情形，似乎他没怎么体验过。

这样想想，好像他曾经过得也挺幸福啊。

所以现在他也不是那么惨，只是回归本来他应有的正常生活而已。

言凌突然想到之前因为院子不够大，他和斯凛找了一个巨大的山洞布下了一个大型的聚灵阵。那个阵用的水晶都是最好的品质，对他来说都是一个很好的修炼的地方。只是这个阵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去过了。

毕竟斯凛不再需要了，而他。。。。

这天他依旧前往那个山脉，只是在山洞穴口前停住了。

因为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章零清。

应该说是章零清的笑声。

言凌全身都僵住了，他们在山洞的里面距离他不近，不然一个化神期一个分神期修士，不可能感受不到他的气息。

另一个声音模模糊糊的，但是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言凌也一下子就分辨出，那是斯凛的声音。没一会，就传来了斯凛的笑声。

除了章零清和斯凛之外，言凌没有再听到其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