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涨的魔气从灵漪身上释出,他面色阴沉的看着拂羽,终于露出了魔头本来的面目,“狂妄小儿!”
鲜血之下灵漪面色恐怖,透着死人般的青灰,魔气从四面八方而来,如同犀利的短刀飞快朝拂羽袭来,几乎是瞬间便划破了拂羽身上的衣服,一道接一道的血痕露出来,就在鲜血即将漫出来的一瞬,那些伤口迅速的愈合了。
拂羽望着他,似笑非笑的嘲讽道:“别白费功夫了。”
先前在幻境里被压制,如今出来了,拂羽本就身赋魔气,魔气越足他的力量便越强,区区伤口而已,想要他的血,未免想的太容易了。
他知道魔君不会杀他,他们千辛万苦的将自己锁起来,势必有大用处,不会轻易弃子,他还有时间。
第92章
“白费力气?呵,小家伙,本座在世之时,你还不知是天地间哪一缕气呢,不过是借了我魔族的气韵而已,真以为自己已经封神登顶,三界无可治你之人了?”灵漪身前卷起巨大的气流,一头及腰墨发被罡风掀起,吹的四处飘荡,阴沉可怖的脸全部暴露在视野下,泛着死人般的灰,难怪平日里都要戴着面具。
拂羽毫不退缩的与人对视着,刹那间,耳边似乎有风声划过,挨得很近,几乎贴在拂羽的耳骨上,他侧身躲避了一下,缠满金线的魔气与灵漪散出来的魔气实力相当的抗衡着,另一只耳边也划过风声,似是如同短刀一般的东西,听来便锋利的很,在未完全搞清楚之前,拂羽不敢仓促应战,魔气在身前聚集,将他整个人包裹在其中,他回头想去看一下,而就在他回身的一瞬,有什么东西飞快穿过他的手掌,将人钉在了原地,灵脉瞬间阻滞,痛感后知后觉,拂羽惊愕的扭头看去,眼前用魔气围起来的如同结界一般的东西被完全击碎,掌心中鲜血直流,最重要的是,他半个身子都僵住了,流转的灵脉停在原处无法运转,下一秒,另一只掌心也传来了同样的痛感,漆黑的玄钉正中掌心,捅了个对穿。
“啊”疼痛使拂羽本能的变化身形,龙鳞若隐若现,额头上尖锐的龙角也长出来,混着一池血水,竟有些奇异的美感。
灵漪不知何时已经清理掉身上的污秽,他站上血池的边缘,眼里满是鄙夷和嘲讽,“小家伙,破魔钉的滋味如何?”
破魔钉?灵漪为何会有这种东西?
拂羽全身都动不了了,剧烈的痛感让他几乎动一根手指都疼的要命,他终于承受不住暮雷玄铁的重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而就在他跪下的一瞬,手掌被撕裂的痛感几乎击垮了他的神经,太疼了,疼的整个人都碎了。
灵脉一断,空有一副躯壳的拂羽连个凡人都不如,一身骨架不是自己的,血肉中浸满与之相斥的魔血,神与妖之间,界限不明,自然也要承受旁人承受不来的痛苦。
这是超脱三界的代价,也是他想要活着,一定要付出的东西。
破魔钉乃是天界的神物,数万年前神兵殿专门制出来对付魔族的,可穿透一切魔障,与幻境中精准的寻找到敌人,遭遇破魔钉之人,浑身灵气凝滞,不肖三个时辰便会魔气枯竭而亡,用它来对付拂羽,的确是个好方法,只是不会致死罢了,毕竟拂羽不是完全的魔族人,只是自魔族灭族之后,破魔钉早已尘封,这么多年过去,竟又被寻了出来。
拂羽浑身都在颤抖,冷汗顺着两鬓如雨一般落下来,他艰难的抬起头看了一眼,云依就站在他的正前方,毫无表情的盯着他,手里几根还未收起来的破魔钉明晃晃的放着,似乎就是为了让他看见。
拂羽无法思考,很快,意识开始恍惚,一旁的魔君似乎在说话,可他听不清,渐渐地,耳边响起宣离的声音,他一声接一声的叫着他,拂羽茫然的睁开眼前,眼前出现大片苍然的桃花,他的意识仍在挣扎的边缘,意识到眼前的东西可能是幻境。
身上似乎有锐器划过,冰凉的刀刃落在他皮肤上,刺的他生生清醒了几分,大片桃花散尽,不远处的灵漪皆是重影,他忽然哼了一声,紧接着,温热的液体浸透衣衫迅速涌了出来,拂羽甚至能感觉到血涌出皮肤那一瞬间心口的颤动,身上似乎被划开很多口子,一时间,拂羽感觉自己似乎像个血桶一样,浑身被蛀虫咬的到处都是洞,血液就顺着虫洞不住的往下流。
不知流了多久,站在云依身前的人终于抬起手示意可以停了,云依往前一步抬手施法,被钉在血池中央的人已经晕了过去,头耷拉着,长长的龙尾盘踞身前,浑身衣物全被血染红,看着十分可怜。法术攀上身体后不久,那些横陈在拂羽身上的伤口
缓慢愈合了,血池中央升起一方凹槽,正好将拂羽流下来的血全部收在其中,云依看了灵漪一眼,熟练的从怀里拿出一只玉葫芦,大滩的血穿破虚空钻进那玉葫芦里,片刻之后,池心的血已经被收的干干净净,一滴都没留下。
灵漪似是很满意,临走之前特意仔细的探查了一遍拂羽的伤势,就连钉在掌心的破魔钉也细致的察看过,才点点头,朝着一旁的云依说:“此血精纯,每人分得三两滴便差不多了,若有剩余,记得放于冰牢里,血牢里的人妥善照看着,魔族大业,都系于他身了。”
“是。”云依恭敬的朝人行了一礼,转身往外去了。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的宣离猛然察觉到了不对,他的心跳变得很快,兔子一般快要蹦出来,景安见人神色有异,问:“怎么了?可是感应到了什么?”
宣离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感应,只是心口一阵悸动,让人莫名恐慌,他摇了摇头,道:“不知是否为感应,只觉得惶恐过甚,心中不安。”
景安随人叹了口气,他其实与宣离一样,也时时刻刻都担着心,可惜自己与那小家伙从来不曾感应过,如今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大殿里,是否在一处尚且无法定论,即便真的都在魔宫,景安也没办法感应到天菱,他想,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没有缘分吧,世人都说,有情人心有灵犀,他们似乎从来也不曾体会过什么叫做心有灵犀。
宣离与景安被困的地方是一处大殿,进门之后刚一落座宣离就察觉到不对,待回身看去时,身旁的拂羽已经化为了一抹泡影,转瞬间四周的人全都不见了,他抬手放出灵脉试图照亮这里,然而灵脉之上所能照亮的地方实在有限,神仙在魔界会受到魔气的压制,灵脉在此最多发挥三成,宣离一直提着心,唯恐发生这样的事,可惜仍是防不胜防,拂羽是何时与他们分开的,完全没有印象,灵漪单独将拂羽带走,势必有特殊的目的,从火烧山林那日宣离就知道,那不过是个简单的试探,真正要命的,一定在后面。
他们现在最要紧的,便是从这破地方出去,只要出去了,一定就有解决的方法。
然而宣离与景安两人在这幻境里摩挲了几个时辰仍是一无所获,宣离胸口的悸动一直都在,甚至愈演愈烈,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陌生的念头——血池。
“他在血池。”宣离突然说。
景安一怔,“血池?什么地方?”
宣离对魔族的血池知之不多,传闻那里有魔族最上等的刑具暮雷玄铁,以及万千大大小小储血的池子,是魔族的重地,很少有人亲眼见过,所以这个突兀的念头闪出来的一瞬,宣离自己也吓了一跳,若拂羽真在血池,目的似乎很明确了。
景安站在原地,眉头紧皱,半晌他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盯着宣离的眼睛,十分严肃道:“魔族突然复生,你有没有怀疑过?”
“怀疑?”宣离没明白景安的意思,“怀疑什么?”
景安踱了两步,“魔族虽生于魔障,肉身由魔气所化,可但凡孕育一个,必得有前人之血点化,魔君灵漪早已身死,那后来的那些人,是由谁点化而来的?”
宣离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他被那些琐事缠的焦头烂额,内心里早已默认灵漪复活就代表整个魔界重新活了过来,若不是景安一言点醒,他早就忘了灵漪本就是一缕魂魄,没有肉身,所示人前的,不过是幻象罢了。
既然没有精纯的魔血点化,若想活命,势必需要其他的替代品,所以有了公良洛,所以才会煞费苦心、无论如何也要将拂羽捉住,他们是为了他的血。
想明白的一瞬宣离笑了,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然后很快,他又觉得不太对,魔界活着的,明明还有一个人,当初魔君横空出世之
时,拂羽说他见过的第一个人便是应芜,为何不取应芜的血,还是说,应芜如今,不见了?
宣离记得,上一次他来魔宫的地牢时还见过那人,后来呢?
“你在想什么?”景安问。
宣离顿了顿,“我在想,魔界中明明还有活着的魔族人,为何灵漪要舍近求远,要拂羽的血呢?”
“活着的魔族?谁?”
“应芜。”
“应芜”景安顿了顿,“是那个小鹦鹉吗?会学人说话的那个?”
谈及此处,宣离猛地想起岁御令破碎之前,他追着尧川一路跑到人间,刚入皇城上空,身后突然有人叫了他一声,那是司命的声音,他毫无防备的回身,就在回身的一瞬,刀剑刺穿他的胸膛封住他的灵脉,下落之时只见一双紫色的瞳孔慢慢模糊,那时便是应芜吧!学人说话的小鹦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