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派包括云岚都领着众多弟子追了上来,我却并不怎么担心,有青霜在,我总是会心安的,况且,宋师兄也在。
我边看着宋师兄半故意半无意的挡下那些快追上我的人,边对言奕道:“你和你檀爰师哥关系可真好啊!”言奕尴尬地笑了笑,不接话。
我便也不再说话,看着四周的景物飞快地掠过,明明是越来越靠近我最熟悉的地方,我却越来越觉得陌生。
因为曾经这里的一草一木清晰地刻在我的脑子里,所以现在能清晰地感觉到他们的变化。
终于,我看到了那块熟悉的石碑,石碑上是两个惨红的大字,巫嵬。
我带着言奕停在了石碑旁,跟在后面的众人也都停了下来。
无功大师最先道:“许施主,你知道这是哪儿吗?”
“自然知道,这不写着吗?巫嵬!”我敲着那石碑,然后和着那节奏答道。
可能是我表现得太开心了,无功大师愣住了,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许施主,你知道巫嵬是什么地方吗?”
我当然知道啊,所以我才到这里来的。
我如此想着,但话还没说出口,李若虚便抢着道:“你跟他说那么多干什么?他往这边跑还方便了我们呢,往死角里跑,可真是算错了呢,许兄。”
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巫嵬的结界是极强的,云岚的结界已算是做得极好了,但巫嵬却仍是更胜一筹,而且云岚的结界是以精致严密取胜,巫嵬的结界却要简单粗暴得多。
巫嵬的结界有三层,按照一般情况,结界都是越靠里越强,但巫嵬却是最外层的结界最强。因为最外层的结界是有人献血祭布下的。
血祭布下结界,效力极强,但相对地,结界消耗的是献祭人的,生命。平时的消耗倒还不值一提,只是当有人攻击结界时,生命的消耗便会极大。所以,血祭便是用生命布下结界去守护一些东西。
幸好,血祭布下的结界效力之强,人尽皆知,一般是没什么人冒险去破坏那结界的。巫嵬也就数百年来无人问津,但今日,终归有什么要不一样了。
我浅笑着回应着他们的或疑问或讽刺,伸出左手看了看,手上的伤口已经凝结了,暗红的血痕嵌在我的手掌心。
下手太轻了,我心里道,如今又要割一次了。
我只得咬咬牙,又提起断渊在那血痕旁狠狠地划了一下,奇怪的是,这次伤口明明比上次深,却远没有上次疼了,大概是我又已经适应了那些疼痛吧。
血很快布满了我的手掌,我将手用力拍在了石碑上。石碑上留下来了一个红惨惨的手掌印。是我的手掌印!和那石碑上的巫嵬一样颜色的我的手掌印!我莫名有些兴奋。
“以我之血,献我之命。以我之命,护其无悔。今日悔之,以命相抵。百年之命,今日献之。”我低声念着这些咒语,心里有些不安,咒语是很多年前记下的了,不知道会不会记错。
还好,我没有记错――当然不会记错,我是修炼方面的天才,我知道的。我不像有些人学些法术毫无天赋,失败,失败,他们只有失败,我不一样,我对法术有一种近乎本能的掌控,看到便能学会,学会便再也不会忘记。
――最外层的结界破了。众人全都惊愕地呆住了,我带着言奕进入了巫嵬。里面两层结界没有阻拦我,自然不会阻拦的,这里几乎是我的家,我回我的家,怎么会有阻拦呢?
我自顾自地走向山顶的小木屋。我知道里面的两层结界挡不了他们三天,但我们逃离云岚那么大的动静,北辰不是傻子,他自然猜的到发生了什么。
他会帮言奕,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帮着言奕,但一个人帮了你如此多就自然有他的理由,也就不会对你的危难置之不理。
言奕本一直安静地跟着我,却突然地开口问道:“这是什么?”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然后答道:“不知道,没什么稀奇的,巫嵬有很多。”这种草,常年都绿着。一入秋,还会结出乳白色的花,花瓣一小条一小条的,聚在一起,越看越觉得好看。再过些时候,还会长出白色的小果子,小灯笼似的,垂在枝头。
“多就不稀奇了吗?冬天雪最多了,但每一片都不一样,每一片都是稀奇的。”言奕接道。
我一时竟无法反驳。言奕,竟已比我还能说会道了。
我带着言奕到了木屋前。木屋外挂着几张蜘蛛网,我推开门,灰尘扑面而来。
我忙让言奕在远一点的地方等我,自己则捂着口鼻走进那木屋。走进木屋前,我分明看见言奕用看着大侠牺牲自己造福他人的眼光看着我。
只用了十几分钟,我便收拾好了屋子,这种时候,即使是三脚猫的法术,也是能派上大用场的。
言奕惊讶地看着已经改头换面的屋子,不知该说些什么,我得意的笑道:“呵呵,小意思啦!你去疗伤吧,我去帮你找些草药,不过我不认识药,只能随便采了,你看哪些有用就用,没用的就不用管了。”
☆、相逢何必曾相识(十二)
说着,我便窜进了山林里,我边采着两侧的草药,边感应着结界的变化。
没了最外层的结界,他们可谓势如破竹,结界已经破了一个了,但剩下的一个,现在却没被怎么攻击。
是北辰君带人赶来了无疑,如此想着,我便暗自召回了青霜,既已走出险境,我是再舍不得用青霜的了。
现在,只希望北辰君可以拖得了三天。
结果却没用三天。
言奕疗伤的进展出奇得好。他疗伤时,我便坐在木屋旁的一棵大树上看着下面的人打斗,偶尔去山里采些野果进去送给言奕吃。明明只是半熟不熟的野果子,言奕却总是吃出珍馐美味的样子
,大口吃着,边看着我笑。问他做什么,他也不说话,我拿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做好自己该做的事,让言奕快些疗好伤。
一直到第二天徬晚,我正观察着山下的情况。
北辰君还在与萧飖,李若虚,宋师兄三人斗法都得正凶,他不用乐器法器,也不用剑,用的是冰法,冰棱张扬,冰花四处舞着,几只晶蓝的冰蝶围绕着他飞着,偶尔时机到了,便落在别人身上,那人身上便立即开始结冰,便不得不停下来去查看自己的情况了。
宋师兄说是与北辰君斗法,却总是装作无意地帮北辰君挡下几招或是错砍李若虚几剑。
李若虚显然明白了宋师兄的态度,但也拿宋师兄没办法,只能怨气满满地一剑一剑刺向北辰,以此来出气。
看得正好笑,言奕便出来了,我忙跳下树去,问道:“不是说要静养三天的吗?”
“已经好了,”言奕答道,又奉承我一句,“多亏了师尊的药,所以我才好得这样快。”
“别,谢你纪师伯吧,”我毫不相信他的奉承,继续道,“北辰君好像来了。”
“嗯,是来了。我早就感受到他的法术了。”
“那我们下去吧,我把最后一层结界打开。”
不等言奕回答,我便走下山去,言奕很快便追了上来。
我们停在了结界后面,宋师兄看了我一眼,又埋头“战斗”了。
没人理我,于是我只能大声喊道:“都别打了!都他妈别打了!”
我没想到会是北辰君最先停手,北辰君看了我一眼,立马露出惊愕的神情,旋即便停了手。我惊了一下,莫非,他听说过我,也已经认出了我?
北辰君停手后,宋师兄帮他挡住了李若虚一剑。李若虚难得的没说什么,他自己知道自己在别人停手后出手伤人实在理亏。
所有人都停手后,我打开了结界,然后不顾其他人,径直走到北辰君面前,直接对他道:“阁下可知道归去阁?”
那人挑了挑眉,不回答,只是整理了一下他的衣服。他的衣服和萧飖一样是素白的,却又与萧飖的衣服有些不一样。萧飖的衣服终归透着华丽,他的衣服却似乎是真的普普通通的素白衣服,就连花纹和挂饰也都没有。只是如今那素白的衣服已染上了斑斑点点的殷红,花朵一样的,反而有些好看。
我接着道:“归去阁,鬼市的归去阁,你应该知道吧!”
那人伸手擦了擦脸,终于道:“归去阁是家父经营的,家父不在后,自然也就没了。”
“嗯。如此吗?”
他的法术与当年归去阁老板极像,所以我才觉得他与归去阁有联系。
归去阁老板对上古禁术禁法颇有了解,只要你能给他他想要的,他便能如你所愿替你逆天行事,我与他一直做着交易,年年碰面一次。只是突然有一年,归去阁就仿佛从未存在般突然地消失了,也再联系不上阁主了。原来,他已经死了。
他死了,归去阁散了,这些都很合理,但有一件事,绝对不会因他死了就断了的。
于是我又问道:“那阁下可知道天字阁的那笔生意?”
归去阁老板说过,我的天字阁给的报酬是他建阁以来最高的。他说,这种报酬,只有你舍得给,也只有你给得起。我只笑不答。他又说,就凭你这份报酬,我就算没命了,也得帮你把事办成,我可不舍得这么一笔快到手的报酬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