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君道:“既然你没事,那我现在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我忍不住被这种玩绕口令一般的聊天方式给逗笑了,别过头去道:“说吧。”
绕是已经转过了头,我还是能感觉到沈念君的目光直直的盯着我的后脑勺在看。
“我明年春天,要去应试,”沈念君轻咳了两声,像是有意提醒我认真听他讲话一样,“所以,我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读书。你可不可以……让我在落梅坡借个宿?”
我又把头转了回去,讶异的看着他,我怎么也没想到,他要和我商量的竟然是来我这里借宿……所以一时半会还真是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
沈念君似是对我的反应感到有些尴尬,又试探着问了句:“可……可以吗……?”
我忙点了点头道:“可、可以,当然可以。”
沈念君这才放松的笑了笑道:“看来,我又得欠你一个人情了。真是不好意思。”
“无妨,”我低下头道,“只是,你不在客栈帮忙,老板娘会同意吗?而且你平时不是还要教苗苗念书吗?”
沈念君笑道:“你放心,她会同意的。我应试是要去皇城的,她心心念念就是去皇城寻夫,我若是能去,也就是给了她一份希望,她必然不会拒绝的。”
我点了点头:“这倒是。不过,你觉得这事有几成把握?”
沈念君沉默了片刻:“你说呢?”
我犹豫了一下,压低了声音:“不是我说风凉话,我觉得,没什么希望。”
沈念君点点头:“这种情况,其实挺多见的,读书人虽说有文化,可要负心起来,还真办的出那不是人干的事。考到了那繁华似锦的皇城,分了黄金的地段上,谁还能惦记着家里的糟糠之妻呢?所以才有诗云悔教夫婿觅封侯嘛。”
我摇了摇头:“我们……就不会这样。”
我突然想捂住嘴,刚才那句话差一点就说成了“我们狼族就不会这样”,话到嘴边又生硬的改了口,显得怪刻意,沈念君禁不住看了我一眼:“你们?”
我又忙不迭的往回圆:“啊……我是说,我们家里的人就不会这样,你也别觉得我们边关苦寒的地界就出负心汉,我们家里的人,认定了一个伴侣,终生都不会变心。”
沈念君却笑了:“我何时说过你们家的人如何了我觉得,你好的很。”
我有些戏谑的看着他道:“真的?”
沈念君却很认真的道:“嗯,真的,你真的特别好。”
我却不想管这是为了借宿才说的好话还是发自内心的夸赞了,总之,听沈念君说几句好听话,还真是能让我开心很多。
于是,我笑眯眯的看着他道:“今天屋子还是得给姜伯住,看来咱们又得挤一晚吊床了。”
沈念君道:“吊床也蛮好,能看看星星。”
我嗤道:“昨天晚上我可是什么都没看见。”
沈念君道:“那是因为昨天有云嘛,星子都给云层遮住了。且昨儿夜里不是顾着看花了么,谁也没注意有没有星星。今儿个天晴,星星肯定多。”
我抬头看了一眼,果然见到了繁星点点。
读书人果真见识不凡,我心想,不如我趁着沈念君在我这借住的这段时间,跟他一块儿读点书?
翌日一早,姜伯就迫不及待的要去客栈验收我的成果了,看看那乔海生是不是真的断了气。
但我怎么也没想到,我二哥和景宁也来找我们了。
我们三个正准备下山的时候,二哥正好刚刚领着景宁上来。
“二哥?”我有些狐疑的看着他们,“你怎么又来了?”
“瞧你这话说的,”二哥有些不满的摇了摇扇子,“就这么嫌我?”
“哪里的话,我这不是现在有事么,等我忙完了,一定好好跟二哥喝几杯。”我又开始了我的油嘴滑舌大业。
二哥摆摆手:“喝几杯就不必了,你能替我照顾好景宁我就谢天谢地了。”
我诧异道:“什么意思?你不照顾景宁了吗?”
“我准备,和姜伯一起去皇城走一趟。”二哥左手收了折扇,抵在了右手的掌心里。
“什么?”这下子沈念君也忍不住惊讶的问了一嘴,“您要随姜伯伯去皇城?”
二哥浅浅一笑:“不错。此行若是姜伯一人独往,未免太过危险,还是有人护送一程为好。且我幼时常常去皇城游玩,也在那边结识了不少朋友,这次去,我也正好和他们叙个旧,一举两得。”
这话说的倒真是挑不出毛病,毕竟二哥幼时随阿爹阿娘去皇城游历的次数太多了,那里说是他的第二故乡也不为过。
“那也好,”我想了想,“不过,你不会去太久吧?”
二哥摆摆手:“最多一月。况且我也不敢消失太长时间,大哥要是知道我不好好带着景宁,学你一样到处疯跑,还不得拿他那神弓给我上家法。”
我翻了个白眼:“谁天天到处疯跑了?!明明是你和大哥把我赶到这小山包上的,况且我来了这,一直安分守已的很,从来就没往远处跑过。”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行了我真的自闭了……
码这章的时候输入法抽了,很多标点符号都显示不出来,要么就是乱码……我改了好几次了……大家不用一直进……
实在是太抱歉了……
第22章 烛光倒影为君添茶
二哥也翻了个白眼:“切,你少来了吧,要不是因为你这山包子离人家沈公子的客栈近,方便你蹭饭,你怕是早就离山出走了吧?哪还能老老实实在这呆这么久,估计这木屋长了蘑菇你都不一定会住呢。”
我知道二哥这是逗我,却偏生想着要气他一气:“那可不是吗?倒是辛苦两位哥哥给我寻了个这么好的住处,好让我天天吃香喝辣。”
二哥自知嘴皮子没我厉害,便不再同我争论,只是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笑着叹了口气对沈念君和姜伯道:“你们瞧他这张嘴。”
姜伯嘿嘿一笑:“所以沁言公子便赶快随我们去皇城清静清静吧,见见您那些个老朋友,也好让心情舒畅些。”
二哥摇了摇手里的折扇道:“那就委屈沈公子一段时间了,替我照顾一下这两个小屁孩儿。”
沈念君礼貌的道:“沁言公子言重了,温言公子聪慧伶俐,景宁小公子可爱乖巧,怎么能说是委屈。”
“得嘞,”二哥“啪”的一声收起了扇子,率先下了山,“果然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咱们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大家都开心。”
我白了他一眼:“你就是看不得别人夸我一句好,小时候阿娘赞我一声,你就能在一边拈酸小半个月。”
二哥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我一眼,没说话,又继续往前走了。
沈念君和姜伯只当我们是小孩子过家家般的斗斗嘴,只是相视一笑,并未吭声。
我原也不觉得有什么,但方才二哥瞧我的那一眼,总让我觉得很不对,却也谈不上怎么不舒服,但我感觉就像是吃饭的时候被极细的鱼刺卡了喉咙却又无论如何都剔不出来一般,弄得我心头堵的很。
到了客栈,我惊奇的发现除了老板娘惊恐错愕的搂着苗苗呆立在客栈门口外,似乎一切都还平静的很。
我这才想起来,昨晚上我为了防止闹出太大动静把不相干的人吵醒,先给这群人吹了支安眠曲。许是我不曾对凡人动过灵力,一时没掌握好火候,一不小心又折腾过了。
不过我真的觉得,这些凡人体质有些差的离谱,这耐受力真是比那娇嫩的花瓣还脆弱。
沈念君走上前去,低声问道:“大姐,苗苗这是怎么了?”
老板娘抬头看了沈念君一眼,颤声道:“我也不清楚。昨天大半夜,我都已经睡着了,她突然就跑到我屋里来,哭着跟我说有个死人,我不信,就和她一起去那死人的屋子里看了,我抠破了窗户纸,看见屋子里的人躺在地上,七窍流血,染红了半身衣服。我记得,那是这支军队的头目,我一个在边城开小客栈的小老百姓,还是个带着孩子的女人,哪里担得起这样的闪失,但无论如何,人是在我这里没的,我……”
不等她说完,姜伯就上前一步打断了她:“这位夫人尽管放心,你的客栈不会有任何的麻烦,我们都可以向你保证。”
老板娘抬头看了姜伯一眼,一张脸瞬间变了个色,她大概也认出了,姜伯就是她客栈里第一晚失踪的犯人。
二哥也走上前去,老板娘看到了我们这些“老熟人”,像是松了口气。
饶是以前有些过节的,这时候估计也都当靠山了,瞧她那神态,心里估计是稳当了不少。
几个人围着她,一边宽慰着她,一边给她简单的叙述了一番这两天的事情经过和我们接下来的计划。
我却往旁边闪了几步,边退后边心想,昨晚我明明吹了安眠曲,一客栈的大人都睡的死气沉沉,为什么偏就没作用到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子身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