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宫翎懵了一瞬,错愣间已然有些怒了,刚要再偏过头去躲开,下颚却是被另一只手紧紧钳制,一时间只得被迫松开牙关,应承着他极赋技巧性的挑逗。
修长骨指奏出湿湿黏黏的声音,那人下颚被箍的有些泛红,他松了些力度,不出意外的被咬了。
好在他虚,不然这一口下去,怕是难免见血。
指头变本加厉的打了个旋,在被揉的殷红的唇边中进出,勾唇些湿黏的丝来,生生逼出他几分生理泪水,雾气蒸腾的浅眸都染红了。
这才肯放过他。
仙宫翎难受的翻过身呛咳,不住用袖袍在唇边擦拭,先是天公不作美酷暑消磨,眼下又是被这人戏弄折磨,他好不容易才缓过些劲儿,朝他怒目而视。
后者竟还是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矜贵的好似方才出手的那个畜生不是他。
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接连冒犯之下,仙宫翎被气的几近冒烟,全然忽略掉自己是怎么被他逮住,又是怎么被认出来的。
他嘴唇颤了颤,那里被蹂狠了,现在还微肿着,火辣辣的感觉不住刺激着他的神经,无疑是火上浇油。
“你这个孽……”
却是戛然而止。
谈不上犯上了,毕竟杳无音信这么些年,他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还算得上什么关系。
“孽障!”
☆、第一百二十章
被骂的人好整以暇,似是在看他还有什么花样。
“还走吗。”
仙宫翎别开脸,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月清徽捻起他一缕碎发,不长,很快就从手心滑落了。
“锦衣玉食,无忧无惧,只要我在一天,你就能多快活一天,你还要什么?”
“放我走。”
指间按向他眉心,沁出丝丝凉意,他俯下身,低声道:“是你不愿走的。”
仙宫翎朝后靠了靠,满怀质疑的看向他。
“在我的地盘肆无忌惮,好吃好喝供着,舒服够了就执起清绝翻脸不认人,不是你?”仙宫翎张口要辩驳,又被一指堵了回来。
“况且,你要下山,不说你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能顶到多远,就算你出了罄灵,那不远处遍绕妖兽精怪,你能去何处,活得过明天吗。”
“……”他确实在理,仙宫翎冥思苦想,仍是说不出反驳的话,终是咬咬牙:“留在这,我无立场可言。”
“你要走,便是自己分明不情愿,也要走?仙宫翎,你还真是死脑筋,伤人伤己,也就是我大度些,可以把这些计较放在别的地方。只有一点,你必须留在这,陪我,刀山火海,上天入地,但凡我在,你就别妄想挣脱。”月清徽眸里乍现出危险,稍纵,又被清润的芒取而代之。
“我知,你异世异界,凭这副躯体亦难在修真界长久,我可以等你寿终正寝,那时候再当回仙宫翎,好不好?”
他最后一句恳切极了,澄澈的眸光映着一人,好似能埋进心里。
即便是知道这并非出自他本真,极可能是作伪,这模样仍旧与记忆中某个剪影重合,仙宫翎看着他,声音不自觉的放软几分:
“往者已矣,人非物是,你图什么呢。”
他不再是那个能为他遮风挡雨的师尊了,能做的事更是少之又少,无能之人,要往该去的地方去,不劳牵挂费心。
守他无用,图什么呢。
记忆中的少年模样渐长,那人执起他的手放在心口,认真又坚定,好似在宣告着什么誓言。
“我会保护你,师尊。”
亦是素年锦华,那少年藏于心间的话。
仙宫翎错愣几分,从未想过能从别人口中听到这句话。
他说:“换我来护你,来我身边吧。”
一时间,本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离开的人竟是动摇了,他有些挣扎,又因为那声“师尊”挪不开心思了。
月清徽静看向他,匿在清润间的,是势在必得,还有没说出口的。
——你觉得自己逃的掉吗。
而仙宫翎确实逃不了,中暑的感觉还没完全消退,他现在连翻个身都头昏脑涨,更别提逃跑了。
就在这昏眩间被人扯了起来,架起胳膊就朝前走,脚步也使不上气力,全身的重量几乎都倚靠在那人身上,待终于停下,仙宫翎虽头脑昏沉,仍旧分辨出面前的是个传送阵。
他终于不再怀疑这人是早有预谋,而是确定了。
难怪他这么快就寻了过来,怕是一路都在旁边看笑话。
月清徽对他刹那间散发的阴沉气息似是浑然不觉,若无其事的问:“回那摘月台,还是磬竹峰。”
仙宫翎被引了注意,“……磬竹峰?”
月清徽朝他一笑,不无得意,“我的磬竹峰。”
似是为了以防他更不适,月清徽抬袖遮住他视线,那磁引一般的吸力很快就过去,骤风也变成了拂面清风,袖袍挪开,仙宫翎不住打量曾经驻留之地,竟是与记忆中的模样分毫未差。
月清徽又半搀扶半拖拽着把他扶进屋门,见仙宫翎实在萎靡紧了,这才施施然的攥住他手,渡了丝灵息过去。
这股清凉寒意终是抵消了炎暑,一盏凉茶又抵在唇边,仙宫翎顺意张嘴啜饮几口,振作上许多,待他终于有了精神,也不忘过河拆桥,轻轻挣开那手。
而月清徽,从始至终都秉承着极好的性子,不见恼色。
仙宫翎安定下许多,打量这房内布置,眸色复杂。
“这里既然成了你的峰邸,为何不修整一番?”
月清徽但笑不语,仙宫翎先是莫名其妙,后又轻咳一声,不再过问了。
他不经意瞥见那床榻之上似是还有着什么人,心里微惊,又留意过去,还真是个人的模样,心里竟涨上了些许莫名的酸涩。
他稍稍抿唇,先是错开视线,后又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
月清徽在他倾身之时就一把拦下他,似是微惑:“怎么?”
仙宫翎垂眸,后退半步,只道:“多有打扰。”
月清徽转过头去,刹那间就明白了他在顾虑什么,唇角抑制不住上扬,极力压着情绪,平声道:
“恩,不过没关系,他不会介意。”
什么叫不会介意?
仙宫翎抑制不住的火气直往外冒,冷冷瞪了他一眼,连句告辞都不回,一把甩开他胳膊,却没走几步又被拽了回来。
“干什……啊…”
他惊呼一声,已然被摔到那那榻上,磕的有些疼,又想起这床上还有一人,又不禁要弹跳起来,从这个角度,先瞥见的便是一个清瘦身形,属于少年的纤细青涩还未能全然蜕掉,肤色则呈经久不见光的病态苍白。
他犹疑起来,也不知如何分辨,月清徽却趁这时欺压上来,好似全然不顾床上多的那个人。
“你这个孽畜!”仙宫翎使不出灵力,指甲却在挣扎时不慎划伤了他的胳膊,细长的一道,不深,但渗出了血珠。
仙宫翎顿住了,月清徽也停了动作,这时也稍稍松开了钳制,憋不住了似得闷声低笑几下,全然不把这伤当回事。
仙宫翎无法理解,用一种打量疯子的眼神看他。
“阿翎,你且再看。”
那声唤就好似鸣钟击磬,泠泠过溪,跌入心扉久久转响,难消磨尽,仙宫翎回神几许,竟是怔然又听话的朝旁侧看去。
阖眼的人静如冷玉,便是不动作,也能透过眉眼感受到那股冽然之意。
月清徽又轻笑几声,“竟是不认识自己了么。”
有了一眼,又反复打量好几眼,他才觉察到这身躯竟是未长成的。
“……怎么回事?”
月清徽唇角噙着笑,双手箍在两侧,好巧不巧,那不深的口子又划出一道细长的殷红。
明显做错了事,仙宫翎有些失措,眸光不自觉闪躲了起来,他心中有愧,眼下更是羞愧难当,张了张嘴,月清徽却道:
“不接受道歉。”
他语调照旧温和,好似极好说话,说出的话却又那么不容置疑。
像是为了让他看的更清楚,他把胳膊递在他面前,指了条明路。
“既然是你弄出的,不帮忙止血么。”
看清那口子,仙宫翎愧疚又多一分,他慌不择路的扯开衣襟,露出里衬,径直从那里撕下一道柔软布条出来,正要给他裹上,月清徽却是朝后挪了几许,躲开了。
正打算施展手脚的仙宫翎不明所以,月清徽又把那胳膊递近了些,眸里划过兴味,暗紫流光倾泻。
“阿翎,这样是处理不干净的。”
仙宫翎受蛊惑一般探出舌尖,直到血腥的气息蔓延至嗓腔,他才若醒神一般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
“懂了吗。”
下一度的火气冒上来时,仙宫翎已然有些警惕,他就是因这一瞬的不清醒,才出手伤人做错事的。
心绪复杂间,也就闭上了眼,一不做二不休,权当偿还愧疚。
月清徽任他胡乱舔了好一阵,才颇为享受的指点迷津:“阿翎,你这样是看不见的,也没寻对地方。”
便觉腕间吃痛,仙宫翎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朝着没伤的地方咬了过去,松了牙,留下一排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