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然后他就不再说话了。几乎没有信息素的味道,我甚至以为他是一个beta。
跟前两次不同,我一下子从一个陪衬的角色上升到了主要角色。我怕我大嫂回头再念我,努力地、绞尽脑汁地想了一个话题。压力还是挺大的。
肖意跟我讲话很认真,吃东西吃的也很认真。可我半碗米饭都没有吃完,队里就打电话催我回去,有紧急任务。我给肖意说抱歉。他表示很理解,我说:“你慢慢吃。你点的菜很好吃。”他点点头,示意我可以离开了。于是我在前台结了账走了。
出完紧急任务已经是两天后,大嫂问我相亲情况,我才想起来把人落在餐厅这回事。礼貌起见,我给肖意打电话。他竟想不起我是谁了,我有点尴尬,后来我提起来那个餐厅,他又瞬间记起来了。我还不如那个餐厅有魅力。肖意说:“我记得你,你是那个吃饭还结账的那个alpha。”
难道不是因为我硬朗的外貌吗?
加了网络好友,除了互道“你好”,我们也没再说过话。
再见他也很意外,在电视台。我被评为一个什么什么荣誉,还要花时间去排练上晚会,浪费时间,搞的我有点急躁。原来肖意是请过来的历史学顾问。我才知道肖意学的是这么文雅的东西。
肖意讲话语速有点快,但都很清晰,很有条理,会毫不留情地指责晚会有关文化的纰漏,不过也不强求,见导演组没有要改的意思,他就耸耸肩坐回座位,等发现下一个bug,会再跳出来。后来,我发现,小意喜欢一二三四分条说明,很有意思。
趁休息空档,我去找他。但他还是不记得我。我很受挫,只好当着他的面给他发信息,他才明白过来。
我联系肖意,对他说,部队要以参考古代边防情况为参考,要向他讨教问题。肖意对待这种事很郑重:“我现在并不从事历史考证的工作,只是临时来替导师,建议贵单位找一个专业研究学者。”我辩解说:“不不不,我们预算很少,请不起大教授,我又不认识别的人。”肖意只好答应下来,他为我翻找了许多的古籍资料,倒还真的让我对高地作战有了一些新的认识。
16.
我向他求婚。肖意说,这是他第一次被求婚,要考虑考虑。
我等了足足有一周,那一周每天晚上跑十公里我都睡不着,心里很忐忑。
我怕肖意嫌弃我是个脑中无墨的大头兵。我怕他考虑到以后要两地分居,无法接受。我还怕他嫌我薪水太少。
原本我引以为傲的职业生涯,都无形中成了我的绊脚石。
肖意的母亲打过电话来,她说肖意愿意跟我结婚。我高兴了几分钟,我以为他只是不好意思跟我讲,但我想还是得跟本人再确定一下。他母亲却生硬起来,原来是父母单方面做的主。他母亲竟还给我说:“我们让他嫁谁他就会嫁的。”
我听了很不舒服,对未来的丈母娘说:“还是听肖意的意愿吧。”
一周后,肖意约我见面。
时间有点过长。根本不像我战友求婚时准新娘立即就答应的情形。我以为他会给我说抱歉。
肖意人还没到,我就已经开始失落上了。
肖意坐下后,先是眯起眼看了我几分钟,吓得我以为自己没有坐相,赶紧挺胸直视前方,坐的无比端正。
肖意忽然说,放点你的信息素出来。我不明所以,但还是照他说的做了。我的信息素有点像檀木和烟草燃烧混合的味道。肖意好像没有闻到,让我再放一点,好像在确认什么。我以为他不喜欢这么浓郁的味道。
肖意还让我继续,我看到隔壁间里的客人已经护着伴侣对我怒目而视,只好说:“再下去就犯法了。”
“好吧。”肖意站起来,弯腰嗅我身上的味道。我一下子被这个举动和他身上淡淡的草本植物信息素的味道弄的羞红了脸。好在我常年野外作训,皮肤早晒黑了,红脸不会那么明显,不至于在小意面前那么丢脸。
肖意放心一般,说不算难闻。他坐下,看我良久,又疑惑又疼惜的眼神。我以为他已经拒绝我了,只是在想一些措辞来婉拒。我脑子有点木,不想再让他为难。可肖意却说那行吧,结婚吧。
我依然记得我当时先是沮丧又是激动——过山车一样的心情,要不是大庭广众的,我简直要把肖意抱起来转圈圈。
婚后,小意却指着几个房间问我想要哪一个房间。我知道,小意也许并没有那么地喜欢我,毕竟我们刚认识没几个月。小意应该还没有做好准备迎接婚姻生活,我随便选了一个房间,鼓励自己,慢慢会好的。婚假最后一天,正赶上小意的发情期。见小意那么难受还安慰我,让我安心回部队,我心疼又紧张。已经结了婚,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发生了,我标记了小意,我们两个的信息素混在一起,浓郁又热烈,充斥着整个房间。我心满意足地抱着小意,带一点兴奋,突然想起来自己当初找的那个烂借口。说谎话最费劲,又不能不圆彻底。我磕磕巴巴地问小意:“那笔咨询顾问费是多少来着?…”我当时随口胡诌,早忘了数目是多少。小意并不怎么在乎,想了想,对我说:“算了。既然我跟你结了婚,作为家属,我也是有义务要帮忙的,就当我做了贡献吧。”我听见“家属”那两个字,又自豪又开心,小意完完全全是我的了。
17.
全部打理完正好可以接小意下班。
可我没有在单位接到他。打了小意电话才知道他提早回家了。
晚饭,又全都是我爱吃的菜。吃到一半,我发现小意脸色不太好,忙问他是不是不舒服。小意表示他只是今天被一个寻求帮助的omega气着了:“我见这个omega可怜,替他谈判、呼吁、调解,眼看要成功,他却又反悔了,又跟那个家暴的alpha回去了。”
哎,这是常有的事,omega毕竟是弱势。我拍拍小意的背,劝了他几句。小意好像有精神了一点,我想了想,对他说:“遗憾在所难免。只要自己尽了全力,对的起工作就好。”
第五章
18.
我是肖意。
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个骗子。
隐瞒自己难生育的事情就已经是个错误,我还为了去医院治疗,打着关心娄明的由头去问他的时间安排。真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本来我请好了假,想一大早去医院,可娄明执意要送我,我只能硬着头皮去工作。为了赶时间,我中午没吃饭就奔去医院,做完一套诊治,已经下午好几点,也不知道是抽血抽的还是饿的,头晕眼花。我干脆就没有回去上班,吃了一点饼干又躺了一会儿,感觉好了很多。迷迷糊糊的,突然想起娄明从部队回来了,又去翻冰箱去准备吃的。
部队的饭菜再好吃,我也怕娄明天天吃吃的腻了,我是很喜欢吃各种东西的,我也想让我的alpha吃到喜欢的食物。我早摸出来他喜欢吃一些红烧的带酱油的东西,跟往常他回来一样,做了四个菜。但做着做着,我又鬼使神差的又添了两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有愧疚。
我刚把最后一道菜摆上桌,娄明就进了门。我因为心虚,不敢正视他。好在娄明还是比较满意菜色,坐到餐椅上就狼吞虎咽起来。
打了药物,我有点反胃。我在一旁食不下咽,就动手挑些东西给娄明吃。娄明不知道是不是在部队待得久了,还是他父亲不太会照顾孩子,他和大哥两个人都有个毛病,一点点菜就能下很多米饭。身为吃货,我实在看不下去。
娄明总是很给面子的把我给他拨过去的菜吃的很干净。我看着他陷入沉思。
19.
我自从查出来病,想过我父母,想过娄明父亲,想过我自己,可算起来,最不公平的是娄明。我大概齐知道娄明是比较喜欢beta的,像是大嫂那种英姿飒爽的类型的,最不济也是那种意气风发的。娄明父亲也曾向我显摆他自己如何整治娄明中学跟一个beta早恋的事情,他父亲得意洋洋的对我说,跟一个beta?那怎么行?我想,言外之意那就是,如果娄明当时的小对象是个omega,他父亲就会默许的。
至少娄明最开始的意向并不是不像我这种沉闷又无趣的omega。当初介绍人本就说明了,要找个beta,独立又有主见的那种,我当时只不过是临时充数的。我虽然独住(结婚前),但那并不代表独立。我并没有独立的经济基础,我的薪水其实并不丰裕,我的房子也是由父母全资购买。一点都不像娄明,凭一身本领和经验站牢部队标杆,能凭本事换来部队的家属房。
我小时候家里过的很一般,爸妈是很要强很要强的那种吃苦夫妻,他们很努力挣钱。我曾经有一个omega姐姐,但她还是孩童时就早夭。我从记事起,就听母亲对我念叨我的姐姐有多聪明,干什么都很自觉,背古诗背不完就不会去睡觉。爸妈勤劳,虽不是致了多大的富,但也让我衣食无忧,可我总不能让他们满意。小时环境使然,我并不大方,甚至有点抠门,小钱儿还行,稍微大点的支出我就会觉得皮紧或是肉痛。我喜欢无所事事的待着,我妈妈对此深恶痛绝。他们总说他们自己年轻,不太懂教育孩子,所以我才会如此呆板且沉闷不懂上进。等他们勤奋的脚步慢下来,发觉我跟他们并不亲近,开始反思。我妈妈认为对我实行的批评式教育太过失败,所以很想再生一个,尝试一下鼓励式教育。可那时,他们有了足够的时间,足够的金钱,可年纪已经不饶人,只得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