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韵抿紧了唇,艰难的开口道:“正阳其人虽残暴不仁、滥杀无辜,视人命如草芥,但是不得不说他的一些术法理论还是可看的。”
唐慎叹了一口气,道:“可惜上面每一字每一句都是由血泪所书写。”好用又好修炼的术法,谁都会喜欢,但是自一个妖道之手创出,这就让仙门世家的修者不喜了。仙门世家一旦不喜,自然就成为了不能流传的□□了。而且,最重要的一个原因乃是正阳的术法都是用无辜的生命研究并创出的。可以说,正阳的每一个术法都沾染了累累鲜血。
敬韵也叹了一口气,道:“可惜了。正阳原本是仙门世家里第一等的修者俊杰,不知出了什么事,堕入妖道,心性大移,成为了仙门世家人人唾弃的存在。”
唐慎摇摇头,道:“就算他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那也不是他屠城的理由,当年仙门世家在绮丽山围剿他,他曾亲口承认了自己一连屠了数城,并且还很得意。”把在场的仙门世家的修者气得不行,就连他师门的修者也气得胸闷不已,并第一个动起手来,虽然最后如愿以偿的灭了正阳,但是一想到此事,还是很气闷。
“说得对。”敬韵点点头,赞同他说的话,又道:“你在家里还好吧?”
唐慎有些莫名,但还是回道:“我挺好的呀。”
敬韵道:“是吗?你家里就没提成亲之类的事吗?”他比唐慎小上三岁都被叔叔们旁敲侧击了,他不信唐慎家里没提过。
唐慎笑着刮刮他的鼻尖,语气雀跃的道:“原来小韵儿吃醋了。”
敬韵无奈的辩解道:“没有。只是我家里安排我相亲,你比我大,所以我问问你,有没有一些经验传授一下。”
唐慎笑道:“小韵儿有我还不够吗?”他话说得淡然无争,但是垂下的手却无意识的握紧。
敬韵一本正经的道:“确实,你一个就够我消受的了,再来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我应当顾不过来。”
唐慎胸口重重起伏了两下,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咬牙道:“我不准。”
不准?不准什么?敬韵疑惑的看着他,下一刻天旋地转,他被放到了游船上的罗汉床上。唐慎再一挥手,珠帘、锦帐被依次放下,一片昏暗中,敬韵有些不安的喊唐慎的名字。
“别怕。”
敬韵摸索着握住唐慎的手,安心的闭上了眼。
细雨繁声,掩盖不住房内热火朝天的气氛,敬韵闭着眼抿紧唇不让一丝声音从唇缝中流泻出。
良久,房内的热度褪下,敬韵推开趴在他身上的人,自顾自的下床榻穿衣。唐慎撑着头饶有兴致的观看,调戏道:“小韵儿,你还和以前一样好。”声音里透露着心满意足。
敬韵系带的手一顿,冷冷的道:“趁人之危。”
唐慎噗嗤一笑,道:“小韵儿还是这样,承认自己喜欢比杀了自己还难。”
敬韵回身看了他一眼,转身一言不发的去了后院沐浴去了。
沐浴完毕,敬韵换了一身衣服,撑着伞往藏书阁走去。他现在心如乱麻,只能去藏书阁抄书静心了。
天近傍晚,敬山书院点起了点点灯火,廊下的宫灯也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敬韵撑着伞走在细雨中的青石路上,握着伞柄的纤长玉指微微发抖。
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他就恨不得闭上个几十或几百年的关,他怎么就以为是在梦里就放任自己沉溺于欲望中。
细雨如丝飘进衣领内,冰凉的雨丝让刚洗完冷水澡的敬韵打了个冷颤。
一路行到藏书阁,往日黑暗的藏书阁今日竟灯火通明,水火不浸的青蓝纱窗上映出两道修长的人影。
是师祖与锦铄帝君吧。敬韵脚步停顿了一下,绕到了藏书阁的后院,从后院的木制楼梯上进了藏书阁的二楼。
铺纸研墨,提笔默写下《妙法清心诀》,以此来平复自己躁动不已的心思。
写到一半,藏书阁中的楼梯上传来故意放重的脚步声。敬韵停笔,抬头一看,正好就看到自家师祖端着一个托盘走了上来。
“师祖。”敬韵赶紧站起来,疾走几步,接过师祖手上的托盘。
水清浅微微一笑,道:“子悠,给你炖的进补鸡汤,你尝尝看好不好喝?好喝的话我让锦铄帝君多帮帮忙。”
敬韵一愣,道:“师祖,子悠身子很好,不需要进补。”
水清浅摸摸他的头,哄孩子似的哄着他道:“要的,子悠不要推辞,尝尝看,对你身子很有益处的。”
敬韵无奈的道:“谢谢师祖。”
将托盘放到窗下的桌上,打开托盘上的汤蛊一看,竟然是鹿茸山药鸡汤。
敬韵手一滑,汤蛊盖子碰到瓷碗,发出一声脆响,他有些难以启齿的道:“师祖,这是?”
水清浅站在书架前,随意的道:“给你补身的,快点喝,凉了就不好了。”
敬韵沉默半响后,一言不发的拿汤勺的盛汤,在一脸苦大仇深的喝下一碗汤。
水清浅余光扫到,不由好笑的道:“让你喝汤怎么感觉是在喝药。”
敬韵用帕子擦拭嘴角,再次道谢。他已经不想问师祖怎么知道的了,心累,不想问。
☆、第 26 章
天色已黑,星子三三两两点缀在夜空,今夜虽无月但刚下过雨,空气清新,爽朗怡人。
水清浅坐到窗下,抬手舀出一碗汤来,放到敬韵身前,温柔的道:“再喝一点,对身体好。”
敬韵苦着脸喝完,道:“师祖,可以不喝了吗?”他不想在接触相关的话题,一点也不想。
水清浅笑着起身,道:“你等等,我去找他讨点好茶去。”一甩衣袖,收走桌子上的东西。
敬韵无言的乖乖的坐着,看着青色纱帐上的陆英绣纹发呆。
陆英又名接骨草,药性味甘、苦,姓平。归肝经。主治祛风利湿、活血、止血。主风湿麻痹痛,痛风,大骨节病。还有日常的跌打损伤,骨折肿痛以及外伤出血。
“背什么呢?”师祖的声音伴随着一股浓郁的兰花茶香袭来。
敬韵起身,乖顺的回答道:“医经。”
水清浅笑道:“知识是自己的,多学点总是没错的。”一手端茶一手按着他坐下。
敬韵低声应是,神思有些不属。
倒了两杯茶,水清浅品着茶香,道:“子悠知道一个多月前发生的事了吧。”
敬韵端着茶暖手,闻言点点头,道:“知道。仙门世家一方面欣喜一方面担忧,但都做了准备。”
水清浅道:“那就好,若是人界有个大损伤,吃亏的还是我们天界,毕竟信仰所的带来的功德之力对我们而言很是重要。”
敬韵道:“不会的,师祖,在糟糕的情况也不会有将兰十八年那次惨烈。”整个六界除了混沌界外皆陷入战争的深渊,尤其是人界的死伤更是惨不忍睹,十不存一。他们人界连这等祸事都挺过来了,没有理由解决不了滞留在人界魔修最后的疯狂。
水清浅道:“没有经历过将兰十八年的我们是幸运的。那一次魔界、妖界与鬼界可是彻底惹怒了枔榆帝君,三进三出,毁灭了三界中五分之一的疆域。”四位帝者中枔榆帝君对待生命最为和善,能让他如此出手,足矣说明枔榆帝君当时有多恼火。
敬韵道:“佛家都有怒目金刚。枔榆帝君贵为帝君,心怀六界,慈悲在身,见到三界战火荼荼,自然会秉持正义行使帝君职责。”
水清浅道:“子悠说得好,回头我拜见枔榆帝君一定会将你刚才的话说给他听。”
敬韵无奈的道:“师祖千万不可,子悠一人之言怎可说与枔榆帝君听,师祖。”哀求的看着水清浅。
水清浅含笑的揉揉弟子后人的头发,道:“行,我知道了,我不说了,咱们可是继明帝君忠心的信徒。”
敬韵低头,抿了一口清茶,温热的茶水抚慰了身心,柔和了嗓音,他说道:“继明帝君是师祖的上司也是咱们人界飞升的帝君,于情于理都该支持继明帝君。”
水清浅懒懒的靠在椅子扶手上,茶盖轻叩杯缘,听着瓷器撞击发出的悦耳声音,懒洋洋的点点头赞同。
四方帝者中敛晖帝尊与枔榆帝君乃是天地间初开时第一株双生莲所化,而锦铄帝君来历不详,只知道他在上古伏魔山战役中一战成名,不久后得升帝君,执掌一方。南方的帝君之位则在一直空缺二十万年后,由在人界证道的继明帝君所执掌。可以说除了出身人界继明帝君外,其他的三位帝者对人界应当并无多少的责任心,毕竟那句话说得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忽然想起一事,水清浅问道:“对了,此次禄马山的打猎活动,你家派谁去?”
敬韵道:“我二侄子敬皎。”
水清浅微微一笑,道:“是那个一直板着脸的孩子吗?嗯,真不愧是叔侄,和子悠你有点像啊!”
敬韵低头微微思索,道:“可能是因为子月是我一手带大的,所以行为举止像我这个做叔叔的。”
水清浅道:“不止,你兄嫂怕是还存着让他奉养的意思吧。”
敬韵道:“师祖慧眼。当年子月出生的时候,大哥就为他取了‘子月’为字,意思不言而喻,他是让子月做我的孩子,以免我若执意不娶妻时晚景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