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腿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还能把抱着那孩子跑回来,且面不改色,真是个汉子!”陆元辰撇嘴晃头,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大瓶子,递给阿九,给他均匀抹在腿上。
“为什么是我?”
“他救的是你家公子不?”
阿九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抹起药来。
然后陆元辰在莫司鋆腿上黑紫的地方,用刀扎破,一股浓稠暗血流出。
莫司鋆身体轻轻动了一下。
陆元辰语:“阿九你去按住他身体。”
“为什么?”
“使劲按住了,你马上就知道了。”
一脸迷茫的阿九照做,用力的按住莫司鋆的双肩。
“来咯!”陆元辰狠狠挤压那腿上黑紫破口出,喷溅出一柱黑血!
只听莫司鋆猛的高声大喊一声,唰的弹起身子,阿九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反应将他又按倒床上!
“好痛!你们在做什么?”
还有些迷糊的莫司鋆话刚说完,又觉得左小腿一阵撕裂剧痛,哀嚎一嗓子,推开阿九,弹坐起来!疼的七荤八素的他一眼看到自己光溜的双腿,大惊失色:“你们对我做了什么?”迅速扯过一旁的被子,紧紧裹住。左腿伤口一阵猛痛!接着左下腹,手指…全身一起痛了起来。
“嘶……”
“知道疼了?我还以为你忍得住。”
莫司鋆反应过来,这是陆元辰在给自己治伤。心绪稳定下来。
“当然知道疼。”努力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
“我说,你跟中暍那小孩,玩什么去了?玩到自己这般模样。”
莫司鋆稍愣:“他真的中暍了?我这个乌鸦嘴。”
顿了顿又说:“陪他去玩鸭子了! 要不是看他想救那受伤的野鸭,它一开始啄我的时候,我就该拧断它的脑袋!”
他举起右手粗肿的食指:“何苦再被它啄伤!”
阿九偷偷抿嘴笑了笑。
陆元辰抓住莫司鋆手腕,倒了些似油非油的东西,抹匀。又给他裹了一层药粉,包扎起来。
“把腿拿出来。”
莫司鋆看了看两人,犹豫了一下,慢慢的把被子拽开一点,露出一半小腿。
“你害臊作啥?都是男人!阿九一看就是个十几岁的小童,而我都可以做你老太爷爷了!又不是大姑娘要看你的腿!”
莫司鋆脸色噌的红起来,然后把整个左小腿露出来,但是死死的用被裹着大腿。
伤口处理完毕,包扎好后。陆元辰翘着腿抖着,晃着脑袋像是在琢磨什么。然后他看着阿九:“你要年纪大点,也没有寒疾就能救你家公子了。”
阿九神色一沉:“救?中暍是什么病?很严重吗?”
莫司鋆和陆元辰对视一眼,同问:“你不知道中暍什么意思?”
阿九摇头,一脸无知。
“你家公子不知道,怎么你也不知道?”莫司鋆奇怪。
“哎哎,先别管知道不知道。隔壁我那屋,床上昏睡不醒的孩子,不是一般的中暍。”
“那是什么?”这次是莫司鋆和阿九异口同声。
“因中暍引起的离魂症!”
“又是什么?”两人再次齐问。
陆元辰卷了卷胡子:“不是我说,阿九着急我能理解,你急什么?你不是不认识他吗?”
“呃…”莫司鋆看了看阿九:“确实,确实不算认识。”
阿九急切的问:“陆大叔,你先说得怎么治我家公子?”
陆元辰咂咂嘴:“需要一个成年男子。这人得不爱吃肉的,身体强壮的,放点心头血出来,给那孩子做药引子。”
“啊?那我除了年纪不符合都符合啊!”
“你体寒!不行!幼童的血还未成型,不管用。”
“我不是幼童!”
“你体寒!想传给你家公子?”
阿九为难:“……那怎么办!”
“晚上之前,若是找不到人救他,他可能会一直昏睡下去,醒不过来。”陆元辰摇着头说。
“啊?”阿九听了这话,眼睛瞬间洇了泪,急色明显。
“让我来吧,不就是一点心头血,救人要紧。”莫司鋆语。
陆元辰摇摇头:“你不行。”
“为何,我身体强壮,也喜食素,只是昨日饮了些酒,可有影响?”
“只要四个时辰内没有喝过酒就可以。”
“我昨夜睡前饮的,那不碍事。就我吧。”
“你不合适!”
“如何不合适,不都符合你说的条件?”
“你多大了?”陆元辰突然问。
“二十四啊,成年了啊!很明显看得出来吧。”
“那不行,你这年纪,许是都当了爹了。这药引子,心头血,得是未同过房的男子才行。”
莫司鋆眨眨睫,喉咙动了动,眼神飘了一下。轻语:“我符合条件。”
“啥?”陆元辰没听清。
莫司鋆脸色微红,依然小声语:“我没同过房,符合条件。”
陆元辰挑起双眉,上下打量着这个样貌不俗的人,带些可惜的神情:“为何不同房啊?让夫人独守空房?”
“不是,我…”
“你那方面不行啊?”
“那个…我…”
“这方面我拿手啊,在皇城,皇上他老人家…”
“陆大夫!”莫司鋆堵住他的嘴,脸红的不行:“不是这个原因!”
陆元辰递给他一个那是什么原因的眼神。
莫司鋆摸了摸鼻尖:“我并未娶妻。”
陆元辰眼睛睁大,拽开莫司鋆的手:“你都二十四了!不娶妻?那还是说明那方面有问题!我跟你说,我有一方子,专门…”
莫司鋆再次堵上他的嘴无奈提醒:“救人要紧。”
“对对,先救我家公子。”说完,阿九对着莫司鋆深深鞠躬:“谢谢莫大哥愿意放血做药引子救我家公子!阿九以后一定好好报答你!”
“无妨,无妨。一点药引子能用多少血,我这腿流的血都多少了!不碍事,你快别行这样的大礼!”莫司鋆忙动了动身体,却觉得浑身疼痛,抬手摸了摸头。撞树一次,撞桌子一次,也是疼的厉害。
“呀,忘了,脑袋还有撞伤。我说,你这身子骨,再放点心头血,怕是熬不住。”陆元辰检查着他的头,说着。
“我只是觉得痛,并没有什么其他不适,你看我精神还是挺好的不是吗。没事的。”
“你这人,倒是个十足的好人。难得豪门富贵的深庭里,会有你这般气度及人的心胸。”
陆元辰这语气一点都不像他的风格。
“陆大夫过誉了,不过举手之劳!又不是什么换心给肺的。一点血多吃些饭就长回来了。”
“怕是得多吃些日子。”
莫司鋆一笑:“无妨。”
“嗯,那你先休息半日,傍晚十分,我来叫你,放血,救人。”
“那多谢陆大夫了,也多谢陆大夫为我治伤!”莫司鋆一点头,感激而语。
☆、窥透心境一泪落
杏花漫天,月漏似霜华。
“大哥,你瞧见念儿了吗?”
“念儿是何人?”
“是大哥上次回来临走时给我编的小兔子!”
陆青离大笑:“你还留着呢?那只是我随手编的,那么丑!”
“一点不丑,这是大哥送与我的第一个礼物,乔儿喜欢的紧。”
“为什么叫念儿呢?”
“思念大哥的意思!这是我三岁上了学堂后,师尊教的第一篇文经里讲的。回了家我就给它取名字叫念儿了。”
“讲的什么!”
“「清净之境,无为之灵。道以心静,悟以慧精。初始之境,有杂之萦。修以气宁,法以性定。思且勿扰,绪且勿乱。一念之差,阴阳不通。一念之及,天地可负。一念不忘,不入圆满。」”
“这不过是开篇的修行戒语,你如何在里面学会这个‘念’字,也有思念之意?”
“一念不忘,不就是说的心中有念念不忘的人吗?不能忘记,不能抹去,所以心绪不宁,无法定下心性修得圆满纯正的修为。乔儿心里天天念着大哥!但是乔儿不想修什么大圆满!乔儿的心里永远都住着大哥!住着念儿!”
“哈哈,弟弟你好傻!不应如此理解的!”
“那是如何理解?”
陆青离转了转眼睛,然后摇了摇头:“其实,如何理解都对,修行这事,师父说过,万人万修,万人万得。都是从初始修炼,却最后得到的法灵比比不同。师父还说,能有几人可做到心中毫无惦念!一无挂牵?谁都不敢说自己的修为是为圆满。只要,乔儿你心中的念不是歪斜,不会生恨生妒就好了!
“嗯!大哥我记住了,你快帮我寻念儿。我以前每天上学堂之前都会与它说话的。现在也是,我已习惯,不然你走了,没有人陪我说话。”
“以前上学堂时?乔儿现在不去学堂了?”
陆青乔呐呐自语:“又是幻境?这是我六岁那年。那会已经有一百年没去过学堂了,也再也没去过千书阁…住进青玄苑也差不多一百年…除了家人轮流看护,防我突然心痛大作,身边只有念儿陪我。”
“大哥,你快帮我寻念儿!”
“我再给你编一只好看的就是了!这脚下皆是淡淡浅云,如何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