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渊告诉了自己alpha父亲在家道中落后出轨的事情,自己的童年,自己的家庭。一切他不曾向外人提起过的,一切他不愿再从记忆中翻找出来的,他都说了出来。
真奇怪,为什么自己在影子面前总是这么懒,危渊讲着讲着有些走神。
懒得戴上温和却自带距离感的面具,懒得去编瞎话,懒得隐瞒。
这十几年来他苦学的三缄其口,都像是白费了一般。
或许因为对方此刻只属于自己,又或许是因为这人无论是消散了还是借尸还魂成功了,都终将离自己远去。
有些事,只能说给最亲近或是最陌生的人听。
家庭经历让他见证了婚姻的另一面,他失去了当一个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担心的omega的机会,他早就从童话书里抬起了头,凝望了太久的苍茫雪原。
而至于个人。
危渊想了一会儿,想到了自己以前看到过的一句话:
傲慢使别人无法爱上我,偏见使我无法爱上别人。
“问题不大。”影子听完了,一边思考一边说。
危渊有点意外,他以为对方会劝自己去看看心理医生或是觉得自己矫情,毕竟世界上的十大谎言之一就是“感同身受”。
根本不会有感同身受这种事。而且心理学研究表示人们往往倾向于低估他人的负面情绪。
对方却说,问题不大。
或许这就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吧,危渊半开玩笑地感叹。一个统领整个大区的神谕者,他见识过的东西,经历过的事情,都是一个被半封闭了十几年的omega无法想象的。即使现在的媒体和信息无孔不入,那也只是听说过,纸上谈兵罢了。
“但是,就现实情况来说,你即将成年,发情期不可避免。你打算一辈子就这样提心吊胆地过下去吗?”影子看着他。
“其实,我有钱了之后打算做点违法的事...”危渊有些心虚。
“摘除腺体?”
危渊一脸惊异地看着影子,“你怎么知道?”
“这又不难猜。”影子波澜不惊地说。
“......”
两人最终达成了交易,危渊帮影子想办法离开这里,回到国会区;而影子则承诺要是成功复活就会回来带危渊离开,并给予经济援助。
两人都没有提起与影子身份有关的问题。危渊甚至觉得对方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知道其身份这个事实了,可是现在他也不在意这件事了。
不重要了
他知道一个omega在这个世界上独自生存有多么艰难,但是他还是选择孤注一掷。危渊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自己会对这个问题如此的偏激和固执。
或许是因为,他和别人不太一样。
而在这个自古就习惯了群居的人类社会里,与众不同,无论是好的不同还是坏的不同,都是昂贵的,必定要为之付出一定的代价。
“你放心,只要我能活着回来,你的后半生我包了。”影子看着电视,许下了这么一个震耳发聩的承诺,语气却和水果批发商买断无籽大西瓜如出一辙,听得危渊不知是该感动还是翻白眼。
“别,你这样说就不怕我赖上你了,成天讨债鬼似的找你催命?”
“哼,就你这样的,赖上十个都行。”
危渊琢磨了半天,什么叫自己这样的?我怎么样了就?这话好像是一句很暖心的话,但是怎么听怎么不是,像是在嘲讽。
阅读理解失败,危渊放弃了。但是听到那声熟悉的冷哼,他却感觉放松了不少。
凑合着过呗,还能离了咋地?
危渊突然想到了这么一句带着大碴子味儿的话,忍不住捂着脸大笑起来,整个人都直接瘫倒在地。
影子看着他在地上一边笑一边抽搐,跟得了猪头疯似的,就好心劝危渊去看一下精神科,却被危渊踹了一脚。
倒在地上的人笑着笑着,突然就渐渐不笑了,彻底安静了下来,就这么保持着双手遮挡面部的动作,一动不动。
影子问了他一句怎么了。
他不说话。
就这么在双手下睁着眼睛,也不眨动,看着横向的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You make me so happy it turns back to sad"
☆、傲慢与偏见V
“我知道错了。”
下次还敢。
危渊在教导中心当了快一个小时的孙子,被几个完全不认识的高层人物轮着教育。他本人倒是可以做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任那些人说得唾沫横飞,自己风雨不动安如山。
可是影子却忍不了。不到十分钟就已经是面色铁青,在一旁焦躁地踱步,要不就是瞪着那几个,像是想通过无实质的死亡凝视把对方头瞪掉。要不是他现在不是实体状态,估计这个房间里要出人命。
危渊注意到了他恐怖的脸色,示意让他先出去。
影子又强撑了几十秒,还是出去了。
“你相亲的时候不是挺能骂的吗?他们都训了一个小时了,你一个屁都不放的?”
等到危渊终于脱离□□大会,一脸疲倦和冷漠地走出了房间,影子就坐不住了。
“骂那个alpha是为了搞事情,骂那群智障除了获得附加一小时训话什么都得不到,划不来。”危渊小声说,摇了摇头。
影子不说话了。
“说什么现在时局不稳,哪哪哪又开始打仗了,什么在这种时候omega就更应该好好听话乖乖下崽...”危渊骂了句脏话,一边在空无一人的长廊上拖沓着,一边揉了揉自己的屁股,都要坐平了。
影子看了一眼,又别过头去。
在回去的路上危渊发现时不时就有路人盯着自己看,还指指点点的。起初他还在想怎么回事,后来就顿悟了。
这个无趣的白房子里八卦来源极少,自己整了这么一出,怕是已经被人民群众认识了。
人红是非多,危渊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些人真是,没见过领小金人的吗?
回到宿舍里后,乔安娜端出了一大盘剁椒鱼头,让危渊赶紧趁热吃。剁椒鱼头旁还有一个大大的披萨,桌子上的晚饭看起来甚是丰盛。
剁椒的香辣与鱼肉的鲜美完美地融合在白色的大瓷盘上,因为是刚出锅,上面还冒着袅袅的白气。暗绿色的剁椒铺满了整个鱼头,下面的汤汁显得浓稠醇厚。
危渊一闻到这股味道,嘴巴里就已经控制不住地分泌口水,冲进厨房洗了个手,抽了筷子就凑到了饭桌边上。
“你不是出门前才吃了个蛋糕吗?”影子在一边的沙发坐下了,它都差不多要不记得饿的感觉了。
危渊拿筷子从鱼头底下夹出一筷子为自己特意放的配菜——热干面。
危渊吹了吹,放进嘴里,滚烫的面条带着鲜辣的汤汁与舌头激情碰撞,鱼肉的香味已经全部焖进了筋道的面条中,人间美味。
影子没想到现在鱼头底下还兴放热干面了,更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明明是吃剁椒鱼头却只沉迷于吃面,鱼肉底下的面几乎都被掏空了。
“我不会吐刺。”危渊满脸幸福地解释,下午被□□的憋屈就像最底下的面条一样,被轻轻松松地一扫而空。
“舌头不灵活,得练。”
电视上在放狗血爱情剧,影子没眼看,只能看着少年大快朵颐,看着看着就有些走神,说了这么一句话。
“嗯?舌头怎么练?”危渊想象无能,自己以前听说过古代有个人为了练口才,含着小石子说话的。对于这个故事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真脏...
影子早就回过了神,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吃你的面去。”影子瞪了一眼危渊,后者满头问号。
乔安娜从厨房里出来,端着一盘水果放到桌上。
“怎么样,被批得很惨吧?”乔安娜吃了一口鱼肉,满意地咂咂嘴,问危渊下午的事。
“唉,我没怎么听,就是屁股坐久了有点疼...”危渊叹了口气,拿起一块披萨,嗯,芝士的味道,太令人陶醉了。
乔安娜闻言扑哧一笑,被鱼头辣得脸都微微发红,却还是无所畏惧地继续往嘴里塞。
两人大吃了一顿,还有饭后水果,唯一让危渊感到不和谐的就是坐在一边的那个人老是盯着自己吃饭,被自己发现了还要瞪自己一眼,莫名其妙。
吃完饭后,乔安娜接着去看狗血电视剧,危渊坐着休息了一下,收拾了一下一片狼藉的餐桌,去厨房洗碗。
影子大概是对着狗血画面有点受不了,就起身走到厨房,看着危渊洗碗的背影发呆。
然后危渊洗完碗一转身就被站在自己后面的人吓了一跳。
“你是不是想吃东西了”
危渊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把门轻轻关上,看着跟进来的影子。
“没有。”影子立马否定。
“那你刚刚一直盯着我吃东西?”危渊不解。
影子那样的举动让他想起了从前邻居家养的一条狼狗,一到饭点就蹲在饭桌旁边眼巴巴地看着人吃饭,要是不给它也喂一点,它就能一直跟在你后面。
“我没有。”影子面上波澜不惊,仿佛此事真的与自己无关。
危渊撇撇嘴:“你要是真想吃了,那得快点回去啊,有了实体才能吃到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