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渊看着他这个样子就无奈,末了还是得安慰一下这个像是要被远行主人抛弃的大狼狗。
“我也不想走的,每次我们一分开就得出大事,我――”突然想到这句话简直是个死亡Flag的危渊立马住了嘴,“你别担心我。”
虽然自己嘴上说着不让别人担心自己,但其实危渊心里已经慌的一匹了。七区向来都是迦勒最封闭的一个地区,如今还属于敌方的阵营,刚刚才与十区停战,现在自己单枪匹马地深入敌方老窝,极富神风敢死队的精神。
“我已经和七区交涉过了,Erthia应该不会为难危渊。”站在一边的大祭司将手里的弓箭交给危渊,“把它物归原主吧。”
危渊伸手去接,却在握住那把青黑色的古老长弓的时候猛地被一股如电流一般的东西刺激了一下。
“怎么了?”S看到了刚刚危渊右手的不正常颤抖出言问道。
“没什么……”危渊也不知道刚刚那一瞬间究竟是什么,摸不着头脑,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好像是手抽筋了一下。”
“路上注意身体,一日三餐按时吃。”S摇摇头,危渊身体素质有多差他是知道的,吃饭又挑,胃口又小。
大祭司则是不动声色地看了S一眼,心中有点不解,怎么S变了这么多,这种话不该是那个坏脾气暴躁狂会说的。
“好啦,你也是。我走了。”危渊拿着弓,最终还是坐上了车。
不能再拖了,越久留就越不想走。
后视镜里的世界不停地后退,即使危渊的目光始终都停留在S的身影上,终究也无法阻止它的消逝。一个人出使敌国,嗯,大概会成为一个不错的老来谈资吧。危渊收回视线想着,假如自己还有机会能够变老的话。
这次的行程将由一辆高速列车作为开始。原本应该是乘坐S安排的私人飞机的,但是危渊现在对飞机已经有了极大的阴影,所以最终还是选择了列车,从迦勒城直达七区首府Grey。
整条列车除了他和陆飞星就只有几个乘务人员,列车运行极其平稳,几乎一点声音都没有,再加上陆飞星的沉默寡言,这段路程注定只能听到寂静之声。
危渊躺在头等舱的大床上,耳机里单曲循环着一首歌,心里计划着该如何与Erthia交涉。
列车在抵达七十边界线的时候停了下来,七区的安检人员负责进行全方位的搜查。
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工作人员拿着扫描棒走进了危渊所在的车厢,而危渊则是安静地坐在床上看着那几个人拿着黑色的仪器扫来扫去,最后甚至扫到了自己的身上。
行吧,危渊撇撇嘴,看着那几条红色的射线在自己身上逛了一圈。
“请您打开您的行李箱。”
其中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危渊行李箱旁,拿着扫描棒敲了敲行李箱。
危渊一时无语:“不是已经扫描过了吗?”
“我们只是按规矩办事。”那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危渊。
狗屁的规矩,危渊翻了个白眼,明明共和国的统一规定是只要通过扫描棒的检测就不必再开箱检验,这个人完全是在搞事情。
“这里面是神谕者大人的私人衣物,你无权提出这样的要求。”陆飞星也站在了行李箱的另一边,直视着那个人,不知为何气氛瞬间就变得紧张了起来。
其他的安检人员对此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安静地看着这里对峙的三个人,脸上全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面无表情。
就为了一个行李箱,危渊几乎无法维持冷静的表情了。那里面全都是自己的贴身衣物,无论是不是安检,要求查看一个omega的私人物品都是一种不合礼数的行为。
尤其是,这个人。即使这几个工作人员中有几个喷过气味隔绝剂,危渊还是能瞬间辨别出来,他是个alpha。
这个大区究竟怎么了?为什么alpha会出现在这样边缘的岗位上。危渊并不赞同那种alpha永远处在就业链顶端的社会构造,但是这确实也太反常了,甚至可以说是资源的错误分配。这个封闭了近半个世纪的大区看来要给自己现有的三观带来一点不一样的东西了。
“请不要妨碍公务,大人。”那个高大的男人看了陆飞星一眼,随即转头看向了危渊。
这种无礼的语气加上那样的死人眼睛,看得危渊直接想素质十八连。
还没等危渊说话,站在行李箱边上的陆飞星就直接把箱子往自己身后一推,挡在了那个男人的面前,原本对身外之事都漠不关心的眼神瞬间凌厉了起来。而那个男人也做出了相对的回应,他不再去看危渊,而是将身体完全转过来面向陆飞星,形成了一种完全对峙的姿势。
就这样要在自己的车厢内打起来吗?危渊翻了个白眼,直接打开了自己的精神网络。丝线很快就缠满了那人一身,只要对方有动作,他就能在第一时间作出反应控制住这个人。
“你们现在到了七区——”那男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开始的震动打断了。
似乎是整片大地都开始动摇了起来,车厢内的复古挂灯随着整个列车的晃动而摇曳,几欲坠地。原本放在床头柜的水瓶也掉了下来,顺着地上到处滚。危渊的行李箱由于地板的倾斜而缓缓地向后滑去,最终靠在了车厢的右侧墙板上才停下来。
震动只持续了不过六七秒就归于了平静,留下一室的寂静。
但是危渊明显地注意到了刚刚在发生震动之后那些人原本没有表情的脸居然露出了一种极为明显的恐惧,像是看见了什么极为不详的预兆一般。
“怎么样,还要搜吗?”危渊耸耸肩,看了一眼那个滑到一边的行李箱。
原本坚持要开箱的男人也看了一眼那个远离他的行李箱,沉默了片刻,最终带着人离开了。陆飞星也跟着出去了,回到他的休息舱。
这场闹剧就这么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落下了帷幕,打架的戏份还没来得及上演就被导演喊了卡。
所有人都离开了车厢危渊才呼了一口气,重新躺回了床上。
在七区遇到地质活动十有八九与Camellia有关,这么看来,自己还真是随时都被山茶大佬罩着的啊。危渊不禁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长弓,若有所思。
“不客气,小老弟。”Camellia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危渊一跳。
大白天的,自己也没喝酒,怎么突然就接通了地底热线了?危渊有点惊讶,忙从床上坐了起来环顾四周,什么也没有。最后他的视线还是落回了那把泛着青黑色光泽的古弓。
“别惊讶,我也是才发现,自从你拿到这把弓之后似乎与我的联系就加强了许多。”
在危渊的双耳效应中Camellia的声音是从正底下传来的,就像是大地在开口说话一般,十分神奇。而对方的话让他瞬间联想到当时自己接过长弓时那一霎那的电流,果然不是自己的幻觉吗。
危渊走下床把那把弓从墙上取了下来,重新拿在手中仔细感受着。或许自己的能力可以通过触碰一些特定的联系物品来加强。就像一个街头的灵媒一样?
“嗯,我觉得有可能。”Camellia对危渊的这个猜想表示赞同。
等等,我还没说话,为什么对方好像能听到自己的思想一样?危渊猛地意识到这个问题,忽然觉得有点不安,他不禁往下看去,却只能看到仿木的列车地板。
“是的,我可以感应到你的思想,没有人能在大地面前说谎。”Camellia的声音打破了危渊的细思恐极,“别担心,我不会到处说的,毕竟我也只能和你讲话了。”
“我的,全部思想吗?”这种自己脑袋被人全部打开的感觉确实不太妙,就算对方唯一能交流的对象是自己也还是会让危渊感到极度的不安。
Camellia表示肯定,但她也知道危渊会对此感到不适,只好慢慢地安慰他。
“我在地下呆了那么多年,已经把地上的事情看遍了,日光之下,再无新事。你不必担心我会泄密,也不必担心我会对你评头论足。因为假如你能换到我的位置上来就会知道,很多事并无是非,只是不同罢了。”她似乎笑了笑,“别担心,我又不是什么刻薄的小贱人,而且在你进行私人活动的时候我会远离你的。”
危渊听着听着突然感觉脸有点烫,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时间手心都开始冒汗了。
Camellia却大笑起来了:“哎呀小老弟,你怎么这么害羞啊?你们omega真可爱。”
这下子危渊彻底脸红了,被对方看透了自己所想真是......
“我没有......”
不蒸馒头蒸口气的危渊负隅顽抗,努力地平复自己的心情,甚至还气急败坏地想到了转移话题的方法,于是询问Camellia这把弓的来历。
“这是Eve送给我的第一个礼物。”Camellia也很善解人意地转变了话题,虽然她看不见危渊现在的样子,可是通过对方的情绪波动她就知道这个年轻的omega现在已经窘迫到什么地步了。
Camellia在很小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大教堂里的一个小修女,白白净净的,总是穿着整洁的修女服,几乎从头包到脚,只露出一张秀气文静的脸蛋在外面,偶尔跟着大修女一起出来学习采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