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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日理万机只是我的副业,烧杀抢掠才是我的本行’!到头来您还是要去干你所谓的‘本行’!殿下,您怎么还能得意成这样?我猜那些大臣一定在背后笑掉大牙了!”
法洛斯揉着他那颗傻脑袋,懊恼到了极点。我吹着口哨,懒得理这个自尊心过度膨胀的傻蛋。
我们沿着城堡走到了冬霆军操练的场地,我站在高高的演练台向下望,问,“冬霆军现在一共有多少人?”
“士兵六千左右,马匹两千。”
“财务阁每年只给你们发放三千五百七十八索尔币,对么?”我似笑非笑地望向宽阔的场地,冬霆军正分成几拨队伍操练,斗志昂扬的喊声划破寂静的日光,“埃利森这么榨你们的髓,老元帅也一声不吭么?”
“埃利森狡猾又吝啬,从财务阁多拿些资费出来很难,父亲不喜欢因为这些跟昔日的同僚撕破脸……”法洛斯沉声道,“何况冬霆军没太大的花销,毕竟我们也……很久没有出兵打仗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呼出一口暖烘烘的白气,瞥他一眼,“场地、武器和马匹的养护,犒赏士兵的财物,哪一样不需要花销?呵,以前财务阁还能把责任推给军队的无作为,但现在不同了。我登基以后冬霆军恐怕要忙碌起来了,做好心理准备吧,骑士长。”
“是,殿下。”法洛斯浅笑道,自从老元帅故去我头一次看见他发自内心的笑容。他伫在栏杆旁思索片刻,道,“若您真的要去抢……出巡村庄,我可以派出冬霆军的一部分精锐,确保此次行动万无一失。”
“得了吧,等你的士兵会骂‘操|你|妈的蛋’而不是‘该死的’泄愤,你再让他们跟着我去劫道吧。”我将骨节掰得咔咔响,道,“先前你说让囚犯通过干苦力来减少刑期,我倒有个不同的想法。”
“什么想法?”
“虎豹不该和牛羊干相同的事,那是屈才。”我扭了扭脖子,笑嘻嘻地说,“等下我亲自去挑选有资质的囚犯。冬霆军团的战士们就留着战场真刀真枪决胜,这种烧杀抢掠的黑心活儿还是让恶棍们主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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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当前形势怎么样,埃利森?我们的新国王,当年的恶童王子,莱蒙·索尔,现在如何?”
幽谧的房间里,三人围坐在一张桃心木桌旁,意味深长地望向彼此。壁炉内的烧木噼啪作响,像被烤裂的豆荚。银制烛台两侧的白蜡如两只深邃的眼睛,望着桌边三人,熠熠闪着精光。
埃利森仍抱着那只热铁瓶,半眯双眼,似乎在沉思。在他对面坐着一个鹰钩鼻的瘦男人,漆黑的卷发耷在耳畔,扣子从腰际一直紧紧系到脖颈,尖酸刻板的面容仿佛刀刃背后的阴影。
半晌,财务大臣发出一声冷笑,“呵,如今的莱蒙·索尔……比当年的‘恶童王子’,有过之而无不及哩。”
热茶氤氲的白气渐渐散开,鹰钩鼻男人面容冷肃地说,“那可真是个大麻烦啊。当年我见识了恶童王子由歹毒变得乖顺的全程,老实说,我不觉得那是凭惩戒修士鞭笞的效果。”
“埃利森,纽金特,我觉得你们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外交大臣理查德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单片眼镜,手掌习惯性地抹了一把凉幽幽的秃顶,“巴克豪斯已逝,冬霆军群龙无首,这才是最麻烦的事哩。一个十五岁的小国王,一个十七岁的小骑士长,两个毛孩子能闹出什么花样?我现在最关心的是这个——”
说着,秃顶的理查德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神秘地环顾一圈。埃利森让跟随身侧的仆役出门,鹰钩鼻男人——司法大臣纽金特也坐直了身体,一双瞳仁细小的眸子紧紧勾着那封信打开的红色蜡封。
“就在冬霆军从刺青城堡回来后不久,迟暮帝国的物资车抵达兀鹫城一天后。”理查德咬着一只金制的烟斗,道,“我收到了某个下城人送上来的一封密信,据说是夹在物资里的,艾略特皇帝的亲笔信。”
纽金特瞳仁一抬,“那个送信的人呢?”
理查德揩了揩鼻子,“不知道,这封信是……呃,不知怎么忽然出现在我桌上的,我也不知那个送信的人是谁。”
纽金特冷冷地说,“那就不可信。说不定艾略特未曾写过信,说不定信已经被人做了什么手脚。除非把那个送信的人捉到,让我好好审一审他,再做定论。”
“先不谈这些,反正是弑君者的来信,我们本就要慎重。”埃利森沉声道,“信里说了什么,理查德?”
“呃,艾略特说……”
这位外交大臣擦了擦镜片,拘谨地抿了把干瘪的嘴唇,“他在信中向我们提议,兀鹫城考不考虑……嗯,就是,归顺迟暮帝国……”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该说啥那就来补充一下人设(=v=)
莱蒙·骨刺
外貌特征:红发(十年后为长发),蓝眼睛,白皮肤,刀,狞笑
身高:175cm(15)188cm(25)
体重:62kg(15)75kg(25)
生日:11.13(天蝎座)
喜欢的东西:酒肉,辛辣油腻重口味的食物,恶棍的血,里拉琴,诗歌
讨厌的东西:基本没有不讨厌的
罗(姓氏不明)
外貌特征:眼洞,苦茶色的头发(黑中泛棕),略显苍白的皮肤,黑斗篷,巨镰,唇角含笑
身高:180cm
体重:68kg
生日:7.5(巨蟹座)
喜欢的东西;莱蒙(...),爱情小说,甜食
讨厌的东西:脏话,酒,烟,暴力
第36章 离间
烛火在三人之间若隐若现。埃利森眯眼盯着桌上的信纸半晌,伸手移至身前,叹了口气,静静地一行行看了起来。
见其他两人半天没反应,秃顶的理查德紧张起来,揩着鼻尖上的冷汗问,“纽金特……你怎么想?”
鹰钩鼻的司法大臣端起热茶啜饮一口,低沉如瓮的声音道,“弑君者之心,着实歹毒。我们刚找到真正的王室后裔,准备拥立新王,他就摆了这一道。往好里说,这是他蓄谋已久,恰好撞上了时机;往坏里说,恐怕这边埋伏了什么奸细,专门趁人心动荡之时设套。”
“这封信只有四行字,态度暧昧,毫无诚意可言,倒像是恶作剧。”埃利森淡漠地移开视线,“理查德,你所言为实?到底是哪个下城人送来的,你难道连这个也搞不清楚么?”
理查德苦着脸说,“我的确不知道。我挨个问过了守卫和仆役,没人知道这封信是什么时候到我桌上的。”
纽金特冷笑,“怕不是传信的鸽子会自己从脚上解信呢。”
埃利森挪了挪怀里的热铁瓶,道,“纽金特,现在不是挖苦理查德的时候。说不定是哪个下城的狡诈犯化装混入王城,给理查德暗中送了这封信后又溜走了。”
纽金特冷不丁说道,“那万一不是兀鹫城的人,而是迟暮帝国的奸细呢?”
埃利森嗤笑一声,“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总之,现在这封信已经送到我们手里,真正的索尔王室一出现,艾略特便送来劝降书,很难说不是个圈套。我们沦落到北境数年,既然一开始不会投降,那就永不会投降。艾略特想使一出离间计动摇旧国的根基,那他可太小看我们了。其他人不知道迟暮帝国里的旧国子民究竟过着怎样的日子,他以为我们几个也不清楚么?”
理查德浮躁地笑道,“是啊,投降是不成的,弑君者的假面我们早就看得一清二楚了。既然真正的王子回来了,我们就该效忠我们的新王。”
纽金特窄小的瞳仁绕着两人跳了一圈,“那这封信如何处置?交给莱蒙王子么?”
理查德叼着烟斗,愁眉苦脸地吸了吸,道,“要不……我们烧掉吧。”
埃利森平静地说,“纽金特,你见过现在的莱蒙王子么?”
鹰钩鼻的男人道,“还未。”
埃利森裹了裹衣裘,道,“我同意理查德的话,因为……”
“现在的莱蒙王子,对旧国的人虽然抱有一份责任,但同样秉持着戒心,尤其对我们几个——”他话锋一转,面向纽金特,“还记得他几年前被送去魂烬之巅的事么?我们身为内议阁,都赞成让莱蒙王子取代爱戎王子,送给恶龙。如今莱蒙王子虽然从恶龙之穴逃出,但心怀怨恨,很难不会借题发挥。王子的心智尚未成熟,还曾是个杀人如麻的匪徒,我认为贸然把信交给他,并非明智之举。”
“没错!埃利森,你分析得太有道理了!”理查德猛地站起身,紧张地搓手,“当年莱蒙王子被送给恶龙——上帝啊,我差点把这件事忘掉了!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殿下心里怀有何等想法,说不定早就计划把我们——”
“好,烧掉吧。”
纽金特将茶盏放下,一丝不苟地将唇边的茶渍擦拭干净。理查德听了此话,像得了什么圣谕一般慌忙地拿过信,飞快地丢入燃着的壁炉!
噼啪,噼啪。伴随着木头烧裂的声响,信纸在三人的注视下很快被烧成了灰烬。
“好啦!”理查德一颗心终于坠地,瘫倒在软椅上,“恶毒的弑君者,呸!万疆帝国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