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颜面如菜色的摇了摇头道:“这种事不管见几次果然还是……”
“明白,”程月疏道,“逃避恐惧是女孩子的特权。”
他一笑起来眉眼舒展开的样子很放松,顿时就让人跟着他一起忘却了刚刚的不安和恐惧。许颜借着他的手站起来,走进隔间前忍不住又说了一遍。
“程哥,你真是个好人。”
程月疏:“……”
院服就是普通的白大褂,跟带他们过来的医生穿的一样。程月疏长手长脚倒是觉得没什么不妥,但放到剩下两人身上就有些不太合适了。
宋凉把衣袖挽到了小臂上,露出一截苍白的皮肤,上面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他好像天生就适合这么穿,白色的布料帮他隔绝开周遭的一切,让他一个人孤高薄绝的站在那儿,生人勿近。
似乎是觉得有点偏长的头发碍事,他把手中拿着的档案袋衔在口中,用左腕上的黑色发绳把自己的头发扎了起来,看起来有点不合时宜的可爱。
程月疏在嘴里反复咀嚼了一下这两个字,觉得好像不符合宋凉的人设,只好默默的吞回肚里,“其实我可以帮你拿着。”
宋凉三两下倒腾完了自己,连个眼神都欠奉,“自己能做的事为什么要麻烦别人?同样,希望别人也不要来麻烦我。”
他说完就夹着档案袋走了,程月疏只好无奈的跟许颜对视一下跟上去。
小姑娘同样拿着个档案袋,她的袖子太长被用卡子卡了上去,长长的头发散下来衬得她脸更加娇小,柔柔弱弱的跟在他们后面。
“你拿的是什么?”
许颜本想答话,谁知道宋凉偏偏开了口,“跟衣服放在一起的东西,编号也和工牌上一样。”所以她只好说:“是这样,觉得应该有用就带着了。”
因为有人带路,他们三人是最早到三楼的,这一层病房很多,大多数都空着,长长的走廊笔直的延伸到一处露台外面,穿堂风刮的呼呼作响,护士站桌子上放着的笔记本被吹开,整个三层没有一点人声。
突然感觉脊背发凉,许颜不自觉的缩了缩身子,小声的开口道:“那个……我们刚刚是不是听到这一层有脚步声和推车的车轮声啊?”
剩下两人都没说话,她说的大家都听见了,可是现在,人呢?
“走吧,别磨蹭了。”宋凉上前拨开摊着的笔记本,“该做什么都明明白白的写着,祝你们好运。”
说罢他径自伸手推开了第一间病房的门。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并不恐怖!因为恐怖不起来QAQ
☆、ACT4.孩子
胸卡上写着各自的编号,程月疏按照它所说的走进楼梯间,他今天的任务,就是收拾楼梯间和走廊尽头的杂物间。
木门上本应镶嵌着一块四四方方的玻璃,但因为年久失修,玻璃碎了一地,门一推开一股子腐烂恶臭和纷扬的泥土就扑面而来。用来打扫卫生的扫把横七竖八的堆在门后,下摆不知道是扫过什么,沾着些又黑又粘的东西。情感瞬间战胜了理智,程月疏把目光移开决定暂时先不去碰这东西了,反正外面干净的一尘不染,大概用这东西只会越扫越脏。
墙角扔着不少黑色垃圾袋,每个都死死的封着口,里面沉甸甸的装着什么,恶臭的气息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他蹲下身近距离观察了一下,问:“南南,你觉得这里面是什么?”
“嗯……在回答你之前,我觉得有必要先告诉你另外一件事你再决定要不要听答案哦。”指南说,“你被关在这里了。”
程月疏:“?”
他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跑到门前用力推了推,然而这破门只是看起来破,推起来却纹丝不动。
“是谁?”
指南道:“在你进到楼梯间之后,在医院里的所有玩家都来过三楼,所以说……”
“很遗憾,他们中真的有killer,而我无法判断究竟是谁。”
程月疏苦笑了一声靠着门坐下,“那南南,你究竟有什么用?”
指南幸灾乐祸道:“比如现在我可以陪你聊天呀!”
“算了,”程月疏婉拒,“那现在能告诉我,那袋子里装的是什么了吗?”
“咦,真的要听吗?”也就是程月疏脾气好,想必换个人在这儿早就被她烦死了,指南自己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虚张声势的咳了一声道:“是‘肉’哦。”
程月疏:哈哈哈,医院里出现的会是什么肉,真是完全不想知道呢。
谁知屋漏偏逢连夜雨久居破庙又遭贼,指南话音刚落,黑色的袋子就动了两下,腥臭的血水从破开的口子里淌了出来,蜿蜒曲折的直往他脚边来。那粘腻的声音夹杂着婴儿的凄厉的啼哭一遍遍的洗刷着程月疏的耳朵。
“一个建议,”指南说,“赶紧跑啊!!!”
“还用你说!!”程月疏攀到木门上,幸亏玻璃早就碎了否则可真是死路一条。他一把推倒门后的扫帚和破桶烂锅踩上去,就着那个四方的空当往外面爬。
程月疏怎么说也是个正常体型的成年男子,就这么硬往外爬着实有些为难了,后半截身子好死不死的卡在门上形成一个进退两难的态势,脚腕缠上一条湿滑的东西,他极力克制自己回头去看,两手死死地扒着门。
“贞子,你该减肥了。”
宋凉站在楼梯间前面的空地上仰着头看他,手上牵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孩子,两人脸上是一个模子抠出来的面无表情。
见着了有人来程月疏大松了一口气,苦笑着挠了挠头道:“那个,拉我一把?”
然而宋凉盯了他半晌,却是伸手把门打开了。木门带着个人笨重的缓缓敞开,屋里那股味道被风一吹散了一些,程月疏无奈的笑笑自己从门上退了下来。
羊角辫小姑娘被牵着,一点也看不到这个年纪的小孩子该有的天真可爱,程月疏总觉得她阴恻恻的。她手腕上带着根绑带,上头只写了一串编号没有名字,跟着宋凉进了楼梯间,她突然举起手来指着眼前被一堆杂物压在最下面的其中一个黑色垃圾袋道:“弟弟。”
程月疏头皮发麻:“你弟弟,在这里头?”
小姑娘木偶似的转过头来木然的看着他说:“一部分在。”
他们进来之后那些响动就统统停止了,地上只有一串黑红色的印记像是什么东西爬过。程月疏挽起裤脚看了看,自己脚腕上有一个小小的血手印。
因为生理上感受到不适,他胡乱的用衣服擦了擦,就这低头抬头的功夫,程月疏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人在看着他们。
透过楼梯间半人高的窗户,远远的看到对面的楼层上站着一个女人。长发被风吹的四散开,虽然看不清她的模样,但仅凭轮廓推测,那应该是个非常美丽的女人。
“程程,目标NPC出现,本层任务判定为:阻止她**!该死!我只能知道这一点,却不能判定要阻止她什么。”指南懊恼的说。
“是boss。”因为答应过指南不向其他人透露它的存在,顾及宋凉在,程月疏便没有跟指南说话。
“嗯。”意外的是宋凉并没有追问他怎么知道那个就是目标NPC的,他们倒是有心想追过去看看,可在有明确任务的时间去做其他事的后果两人都踊跃的尝试过,吃亏没有吃第二次的必要,但至少见过了boss说明医院这一趟没有白来。
走廊上突然传来了吵闹声,与此同时,女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大楼里。
“不要……这里是医院,不可以吵。”许颜神色焦急的劝说着走廊上脸色不善的男人,这男人叫周益生,是跟她同队的其中一人。
许颜也同样牵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孩子,这孩子一双眼睛乌黑,黑瞳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眶。
周益生捂着手背破口大骂:“这些都是什么东西?!你还敢牵着,每看到他把老子皮肉都撕下来了吗?!”
见他指着自己,身后小男孩咧开格外大的嘴干巴巴的发出嗬嗬笑声,他的牙上还沾着血丝,看来确实是咬伤了周益生的罪魁祸首。
他吼完竟也有其余几人附和起来,他们身上也都或多或少添了些伤口,看样子对这些孩子很是忌惮。
再看着毫发无伤的许颜和宋凉,程月疏不由得想到了他们身上的衣服。
这些孩子为什么唯独亲近穿白大褂的人?
“妈妈,到吃药的时间了。”羊角辫小女孩拉了拉宋凉的手,她的另一只长长的袖子晃动起来,露出下面隐藏着的不自然扭曲着的手。
“知道了。”宋凉微微弯下身子把她抱起来,小女孩打了个呵欠靠着他的臂弯合上了眼睛。
时间就像是特定的标尺规矩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其余的孩子也都是如此。周益生唾骂了一句,被许颜低声劝慰着回去了病房里。见状,其余众人也三三两两的结伴走了,毕竟清洁工听起来就比较累一些,所以除了程月疏之外只有两个人跟他做了同样的选择。
其中高个子的那个叫郑敛,长相周正身材比较魁梧,听他的意思在进入游戏之前是个警察。稍矮些的那个怎么看都像是个高中生,名字叫何晏,戴着副大大的眼镜,一头短发微卷是个乖巧模样,看上去是个挺招人喜欢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