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更奇怪了,难道你们说的那些孩子都不是这片街区的?”
最后还是徐光拍板:“我们在这儿干想没意义,等明天换了区域再看看吧。”
为了节省金币,四个人就挤在了一个房间。好在屋子够大,他们三个男人睡在地上倒也不会碍事。屋子里有一张大床足够两个人睡,但谁也没想跟女孩子去争这个,所以沈岫就得到了一个人占据一张大床的特殊优待。
白塔里的天不是渐渐黑下来的,而是像一张幕布一样,黑暗突然就劈头盖脸的把人捂在下面,又加上今天下雨,屋子里泛着股霉味儿,在这样的夜里总是不太容易睡的踏实的。
但凡事都有例外,沈岫白天喝多了酒,刚才在楼下的时候倒还正常,没想到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任凭徐光怎么推搡她都纹丝不动宛如死狗。
三人每人分得一张小毯子,就这么凑合着睡了。宋凉缩在屋中唯一一张椅子上抱着毯子合着眼,小夜灯微弱的光打在他脸上,长长的睫羽在眼角下留下了一片阴影。他看起来总是不太健康的样子,个子也小一些,这么着安静的蜷在角落里,一点儿看不出白日里傲气的不行的样子。
程月疏眼睛刚闭上没一会儿就感觉到一阵麻痒从脚腕处传来,那感觉如同抽丝剥茧一般绵长,看起来一时半会儿不像是会停下来的样子。他本想忍一忍就过去了,却不料麻痒过后是撕裂般的疼痛,他要了一下手腕强迫自己把将要脱口而出的痛呼声咽了回去。
“程程你没事吧?”指南有些担心。
程月疏缓了缓压低了声音道:“没事,可能是脚腕被抓破了没注意,回来的时候又泡了雨水。”
他轻手轻脚的起身披上外衣,把自己的毯子小心的盖在了离他最近的宋凉身上,然后推开门出去了。
到了外面不会吵到屋里的人,他终于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扶着墙慢慢坐到了走廊的地上。看来与他同病相怜的人不在少数,临近的几间房都露出些灯光来,隐约还能听见人们的痛呼和低咒声。
事情有些出乎意料,他脚腕上那个小手印此刻变的鲜红,可程月疏伸手摸了一把却并没发现有伤口,反倒是这手印本身在不断扩大。
他额头冷汗涔涔,没料到疼痛来得如此剧烈,眼前不住地发白,甚至没听到身边的门又一次开合。
宋凉披着毯子从屋里走出来,他的头发偏长,因为睡的姿势不太好现在有点乱了,倒显得他不像是那么难相处的样子。
直到对方半跪在自己面前,程月疏才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歉意的笑了笑,“抱歉,我吵醒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没有感情(线)的冷酷sa手
☆、ACT7.街区
“没有。”宋凉半垂着眼,大抵确实是被吵醒的,心情并不算美丽。
他单手摸出一把小刀,另一只手甩开打火机在刀锋上烧了一下,低声道:“忍着点吧,条件艰苦。”说完忍不住用手拨了拨落到脸侧的碎发。
程月疏仰头笑了笑,“多谢。”
“不用,算是还你人情。”宋凉下手极快,这种时候越是犹豫对方越受折磨。刀锋擦过皮肉留下一道伤口,黑红的血液不断的流淌出来,疼痛倒是减轻了很多。直到血液渐渐变成正常的红色,程月疏才长舒了一口气靠在墙壁上。
“你为什么不把头发剪掉?”
宋凉瞥他一眼,“你这是没事了?还有空关心这个?”条件反射似的反驳了一句之后他似乎有点懊恼,暗自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他还是回答道:“剪过,但是通关会自动刷新,后来就懒得管了。”
“噗。”程月疏没忍住笑出了声。
“很好笑吗?”宋凉疑惑的问。
“咳,”程月疏摆了摆手,他眼角笑意尚未完全散去,“抱歉我就是笑点很低,你不要在意。不过说起来,这把刀哪里来的?”
宋凉:“哦,从医院拿的。”
他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就此结束谈话,片刻后他说:“其实我后来又去了一趟院长室。”
程月疏奇道:“不是说工作期间不能随意走动吗?”
这个人关注点真的很奇怪,宋凉卡了一下,说到:“我的工作是照顾鹿鹿,所以我是抱着她一起去的。就像你们为了处理垃圾采取的行动一样。”
“我在那看到……”
“啊!!啊啊啊——!!”
宋凉没说完的话被这声惨叫盖了过去,两人对视一眼,立刻起身往身影的来源处赶去。
“你刚刚说看到了什么?”
宋凉重新抬起了眼,又恢复了平日做派,好像刚刚只是没睡醒在说梦话。
“没什么。”他说。
声音的来源是左侧第三个房间,此刻正房门紧闭着,他们之前已经有其他住的比较近的人赶到了,这些人瞧见他们两人后交换了一个眼神,略微避开了一点。
许颜跟在周益生身后,略带担忧的听着门里的动静。那惨叫声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可无论外面的人怎样拍打叫喊里面的人都像没有听到一样,就在周益生准备直接踹门而入的时候,门内的声音就像被按了暂停键一般戛然而止。
“他死了。”指南说。
她话音刚落,系统女声就在众人耳边响起。
“玩家陆文,终止游戏。”
也不用再去想办法破坏这扇门,只听一声轻响,们在众人面前缓缓打开,屋内的一切让几个接受能力稍微差些的直接折身冲出去扶着栏杆吐了起来。
那个叫陆文的男生躺在床上,身下的被单已经被血染红了。他上身的衬衫已经被自己抓的破破烂烂,露出来的皮肤也没见一块好肉,全都是被抓的翻开皮肉的伤痕,他的指甲里还带着皮肤组织的残留,只这么片刻的功夫,已经有一阵恶臭传了出来。
众人脸色都不太好看,虽然这只是个游戏,可他的死状太过真实了,况且又有谁会想要经历过这样的痛苦活活抓烂自己的皮肤血尽而亡呢?
宋凉径自走上前,用他从院长室里顺来的小刀拨开了陆文胸前堆积着的沾血的衣物。
“你干什么?他都已经死了!”站在人群之中的何晏白着张脸喊。
宋凉手上动作一刻未停,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懒得搭理。黏连在一起的皮肉和衣物被割开,露出青年胸前一道深可见骨的抓痕,这显然不是他自己弄的,因为抓他的人手很小,但不得不说力气当真是很大。
伤口已经泛黑,腐烂的味道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妈的。”周益生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他掏出了一把看起来有些破旧的匕首,冷着脸直接冲自己手背割了下去。
周围的人只是用眼看着都疼得呲牙咧嘴,可周益生却一声未吭,直到把手背上被咬过隐隐有些腐烂的皮肉全都割干净了才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了。
许颜叫了他两声也没见他回头,只好自己走到程月疏身边递上一张手帕,“程哥,你的脚腕在流血,擦一下吧。”
“多谢,你也赶紧离开这儿吧。”程月疏说到。
许颜冲他笑了笑,快跑了两步去追周益生了。
慢了半怕的人们后知后觉的想起周益生为什么突然发起疯来自残,顿时乱成一锅粥,不知道谁拿来了刀具,整座屋子里的人犹豫着对自己下了手,突然涌进这么多人变的拥挤的屋子里惨叫声连绵不绝,宛如一座小型屠宰场。
宋凉捂着耳朵快步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大家都各忙各的没空理他,只有何晏在他经过时低声说,“为什么第一个死的不是你。”
宋凉说:“那还真是抱歉。”
他们回去的时候徐光正站在门外,他平日里总是在跟沈岫吵架,给人的感觉有点凶,但也确实比沈岫那跳脱的性子靠谱许多。
“有人‘死’了,明天你们去医院的时候小心别受伤。”程月疏道。
徐光点了点头,“搞这么大动静,是个人都该醒了。”
然而事实却是的确有不是个人的。沈岫一觉睡到天光大亮,醒来一睁眼发现身上多盖了一层毯子,而屋子里的其他人都不在了。
沈岫:“!!!”
好在她的队友们并没有狠心抛弃她,大家只是睡不着坐在大厅里一直到天亮而已。
“喔,真厉害。”徐光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嘲讽。
其他队的人估计也没几个睡得着的,都早早的下来了。沈岫虽然睡得沉,但头还是晕晕乎乎的,连跟徐光吵架的气势都弱了几分,只好暂时偃旗息鼓,等改日再战。
街区的白日远比晚上要寂静的多,住在这里的人好像颠倒了时光,被废弃物堆满的街巷中空荡荡的,有的人家门窗都开着,里面的人随便找个地方就睡了,横七竖八的躺在那儿不知是死是活。
潜伏已久的麻雀们好不容易逮到了机会,纷纷从树间和灌木里钻出来觅食,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只惊走了三两只,剩下的则充耳不闻,继续大快朵颐。
程月疏小时候曾经得到过一只名贵的金丝雀,那鸟儿娇弱金贵,即便他再怎么细心妥帖的照看着,还是很快就死了,却不比这些街边寻常可见的麻雀活得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