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已然绝情断恨。
冥霆素来不掺和他界之事,但是四界还是要卖这只老艳鬼的面子。冥霆的冥军不伤不灭,实在是让人胆颤,本尊也是功体深厚,不得招惹。既然冥界愿意接仇落这只烫手山芋,白若珩心里还是想爽爽快快地丢出去,这样也不用他夹在铢衡与仙族之间为难。
冥界对此事十分低调,仅安排了冥暝与柳心接人,将仇落五花大绑是做个面子,出了仙界地盘便赶紧松开。瞧着仇落目色明亮周身邪气大减,还隐约透露仙冷之气,深谙其中因由的冥暝微微一笑,细网眼罩后透出凌冷的目光。
柳心瞧着昔日意气风发的二殿下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不由唏嘘感叹,引起冥暝笑得更加花枝招展。
“暝郎,你笑什么……二殿下可是你的侄儿,就算他变作这般也不该耻笑。”柳心瞧起来有些不悦,冥暝伸手揽过爱人细腰,狐眼微眯:“也只有你这样单纯的小傻瓜才觉得他吃了苦头。小仇落这一身仙气加上来至少有五百年的道行,他这是占够了便宜,还赖着不肯走。”
仇落连睫毛也懒得动弹一根,瞧着冥暝继续安静的做傻子。
柳心实在看不出端倪,又不想和冥暝争论,只好转移话题提起魔界的动乱:“听说魔界因为二殿下放回玉照官甚至残害同族的事愤怒不已,甚至在王城发动□□。偏偏这时候……唉,冥界与魔界有一份姻缘,但照着冥主的性子怕是乐见魔君被拽下尊位了。”
冥暝点头肯定:“父王已经准备好恭贺新王的贺礼了。”
说着还特意瞧一眼仇落观察他的神色。但二殿下始终不动如山面不改色,反而揪着轿帘的坠子玩耍起来。
柳心愁面:“二殿下已经失去了母亲,现在又要失去生父。暝郎,这实在是太不公平。”
冥暝沉吟片刻,旋即抚摸柳心手背以示安抚,柔着声音细细说道:“所以父王才命你我将他带到冥界,冥界,才是他真正的家。”
冥主活上万载,一辈子宠爱女子无数,但能熬过这漫长岁月的却是寥寥无几。冥暝是冥主最小的儿子,他的生母却是一名纯种鬼族,伴随冥主千年岁月颇受宠爱。冥霆后宫妃嫔多生男寡女,所以冥主对女娃宠爱至极。虽是后宫佳丽三千,但冥主早就无心男欢女爱,徒留红颜粉人寒宫老去,埋骨红冢。
冥暝的母后数百年前也已长眠红冢,高低不一规格不同的坟墓之下,埋葬的都是冥主后宫曾经的一屋女主。
冥霆的其他儿女多半分封疆界各处,把持一方,唯有冥暝放在身边悉心培养。为数不多的儿子待在酆都各操其事,比起魔界,冥界丁火兴旺也祥和不少。
因为冥主身边没有只手遮天的佞臣,也没有虎视眈眈的兄弟。异己之徒早被他亲手抹杀干净,他的政绩又无可挑剔,稳坐万年宝座,无可厚非。
仇落的到来令慵懒的冥主勤快了几分,竟愿意一天之内连下数次床榻。仇落清醒了短暂的一阵子,但很快又失控过去,冥界的氛围不比仙界干净,很快便勾起他心头邪神作乱的念头。
待仇落神志恢复过来时,发现自己正泡在一池子热汤里,氤氲的水面上浮动着血一般艳丽的彼岸花。
身后的柔软触感令仇落一个激灵,他险些没有从池子里失态地跳出去。感受到他的慌乱之后,一阵银铃般的巧笑自身后传来。
“二殿下,您可算苏醒了。这池水泡的妾身都乏困了。”两截犹如嫩藕的手臂自后颈环来,身后那阵绵软更加紧贴明显,仇落蹙起眉头,将女鬼的手臂取下。
“本殿是断袖,所爱之人是仙界玉照官,共浴鸳鸯这样的美事,只愿与他一仙共享。”话说得明白,拒绝的也是了然。那女鬼被这样直接拒绝却没有半分嗔怨,只是掩唇轻笑:“实在是无趣,我和十八王叔夸下海口要夺下二殿下,现在却是自取其辱。罢了,二殿下俊是俊,却是一心只在男人的后菊,让晚儿望而却步啊。”
哗啦水响,美人着衣,仇落并没有招惹的想法,只是面色深沉凝望池水。
出了浴屋便瞧见冥暝与柳心棋盘对坐,杀得正欢。冥晚大步流星走到冥暝身前,语气带着几分与冥霆相似的慵懒:“王叔,你实在清闲得很。”
柳心见公主出浴正欲行礼却被冥暝一个眼神制止,接着冥暝折过身子冲侄女微笑:“看你一身整齐,想来是吃了小仇落的闭门羹了。”
“哼。”冥晚噘嘴,“行了,敛敛你那得意的表情,活像谁不知道你和柳心的奸情似的。”接着冥晚沉吟片刻,又瞥一眼仇落唏嘘不已,“原来这世间,同性之间也是有深爱的。”
柳心微微红面赶紧低垂视线,害羞不敢与直白的公主对视。
仇落慢条斯理地将衣衫穿好,梳着已然湿透的头发,打屏风后出来三双热腾腾的视线便毫不顾忌地射到仇落殿下身上。
“……这衣衫,怎么回事?”仇落知道他们眼神里的意思,现在他穿着一身薄如蝉翼的纱衣,与冥主老人家的血纱睡衣同款,该遮的遮得欲盖弥彰不如不遮,不必遮的也没有浪费布料。
裆下生风。仇落黑脸。
冥晚收回目光红着面皮一阵溜烟的跑了出去,冥暝微微咳嗽,慢条斯理起身挡住柳心的视线。
“这是父王以前穿过的衣衫,他不大爱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所以衣着难免凉快。”
仇落抽眉,问题我都懂,那为何非要给我冥主的衣衫?
冥暝似乎听见了他的心声便有解释:“父王性子你也是晓得,他非要亲自给你准备衣衫,小仇落便委屈一阵子,待风头过去,父王应该就会给你正常外出用的衣物了。”
仇落眯眼一笑:“不用外祖父操心,之前本殿那身穿着便很好。”
冥暝闻言眉尖一挑,接着侧过身子一指角落星火将熄的铜盆:“喏。”
“……”
二殿下陡然瞪目。
冥霆不愧是活了万年的鬼王,简直比老姜还要辣。
“看来,冥主是打算将本殿软禁在此了。”仇落舒展眉头坦然接受,“那好,冥界也算本殿半个家。只是魔界如今危机四伏,本殿身为二殿下不能为父尊排忧解难也该知晓魔界的风吹草动。这段时间,便有劳王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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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再醉一回
“你们冥界是有裸.身的传统么。”白月时分,冥界一片宁静,此时乃是阳界正午时候,阳气大作,不适宜鬼族活动。
冥主虽然很想拉上仇落一同困觉但好面子的性子依旧难改,只好叮嘱冥暝好生监视仇落。冥暝虽有些不愿但也不敢违背父王的命令,只好将仇落这只大闲人安稳在他和柳心居住的善德殿,两口子换了睡袍准备入睡,可二殿下却杵在殿门一副要随时逃之夭夭的模样。
冥暝终于肯摘下眼罩,露出一双剔透紫兰的鬼眼,眼角一点朱砂泪痣。毫不意外,他这位王舅也没能摆脱冥主的艳鬼血缘,生的狐眼魅人活脱脱一个祸害。也难怪冥暝要将自己双眼遮上,这样瞧起来,他那满身的矜贵气质倒显得有几分风月。
冥暝小小打着呵欠,眯着本就细长的双眼浅浅说到:“并非鬼族不修边幅,只是每到白月时我们的肌肤便会脆弱亦破,削减衣衫只是不想擦伤身子而已。”说着冥暝又拿仇落揶揄,“你虽有鬼族血统,但终究是一只魔类。魔族皮糙肉厚,自然不解鬼族的规矩。”
仇落安静片刻,面上浮出诡异的微笑。
趁白月出逃,也不知能否闯出冥界。再过几日便是他的生辰,师尊向他说的那句话他还记忆犹新。现在的他早归晚到都会错失良机,如果他没有猜错师尊的意思……
“王舅,魔界与冥界毗邻,分封边疆的几位王爷可不像本殿父尊那样和气好言。若魔界发生动荡易主,那冥界便是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唇亡齿寒,不该因为一段恩怨葬送两界的和平。”
“易主。”冥暝挑眉,露齿一笑,“魔界里闹得厉害,却还未曾伤及王室。□□,也还未蔓延至边疆。这样的事,谁又说得清楚。”
仇落微微扬起下巴,虚与委蛇的笑脸垮下露出一片森寒:“五日之后,君明仪必反。”
“……”冥暝似乎被眼前年轻魔头不容置疑的高贵神情电了一下,仇落面上并没有失意彷徨,甚至闪烁着深邃的犀利,这一眼,狠辣练干令冥暝这只千年之鬼也不由心惊。
这时屏风后传来柳心招呼冥暝睡觉的声音,仇落盯紧冥暝,好像要用一双血眸将王舅的鬼魂也给吸收干净。
“呵。”冥暝垂帘一笑,绵密眼睫投下一层晦暗,“其实,我也不大赞同你留在冥界。只是父王他老人家护犊心切生怕你再受了委屈。若真如你所说,冥界恐怕难逃牵连,毕竟,仇恨是会蔓延的。”
“多谢王舅体谅。”仇落稽首以示礼仪。
冥暝轻叹一声,不得不舍命提点:“父王虽然心肠狭隘,但却极重情谊。你若真要求他动心,少不了皮肉之苦。要让他老人家心软,这真是登天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