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掖吟玉揉了揉鼻子,不好意思的离开屋门前端起饭菜,“看来殿下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午膳我们先吃着。”心里又嘀咕盘算着为王妃准备事后用的药膏热水衣衫之类……绵绵瞪着眼睛挠了挠门发出刺啦声响,一边的大头吓了一跳,赶紧将作死的白犼抱远。
雨露恩泽一直延续到下午天色昏暗,两团黑气浮在仇落的门前不敢离远。大头心想这仇落小魔头可真持久,那纤弱的仙人真的受得住?四方无言,唯有收尾的雨珠留恋的滴落青瓦屋檐。
事后的夜晚,趁着铢衡沐浴,黑玉面具双眼精光拽住一脸春意融融的二殿下,不耻下问:“诶二殿下,你这平时究竟怎么锻炼的,居然一弄就是几个时辰……这,快说说。”
“嗯?”仇落微微挑眉,旋即轻笑,“我与他不过恩爱了半个时辰,后头抱着他梦庄周去了。”
“……”黑玉面具蹙眉,“我还以为……二殿下竟如此禽兽不如……”
朱色目光不在意的投回昏黑的远处,仇落身心依旧沉浸在白日的美妙之中,铢衡那时就好像一块饴糖彻底化在他的怀里。虽然铢衡不说,但他瞧得出铢衡感觉痛楚,虽然做足了前戏过程也尽量温柔,但他的身子确实吃不消。只是一次,更专注温柔,双方都能享受。
而浴屋中泡在温水里的铢衡面色姝红,眼眸莹莹,羞意过后徒生怅色。
不晓得这样是对是错,亦不晓得该或不该,只是仇落进入的那一刻所有焦虑不安都烟消云散,那双朱红的眼睛里充满柔情爱意,让他怯懦的心缓缓平静。
错了,也不会后悔。
晶莹泪珠终于从微红的眼眶滑落,热烫却又冰冷的砸入雾气朦胧的水面。但他不会让自己的懦弱暴露太久,铢衡飞快掬一捧水浇湿面容,温热的水花拭去所有泪液。身体有些酸痛,稍一落眼肌肤便是羞人的痕迹,铢衡晃荡脑袋,想要将脑海里那些香艳的场景尽数甩出去似的。
终于屋门敲响,门板外传来仇落体贴的声音:“要我帮忙么,后面得洗干净。”
铢衡挥手,门栓自行抽开。仇落推门而入,怀里抱着自己的衣物。反手关门已经成为习惯,他的步履依旧从容,身姿款款踱到浴桶边,将干净的衣衫挂上屏风,随后撸起袖子抓几粒澡豆。
“可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铢衡缓缓摇头,旋即又道,“你已前前后后问了四五遍了。”
“呵。”有力的手指如今却将力道放的轻轻,黑色澡豆抹开融化出一片芳香,手下素白的肌肤仿佛开变芳华,指尖游离,温柔虔诚。或许现在挑逗铢衡是个大好时机,但仇落不想这样做,只是这样,安静的陪伴为铢衡洗个热水澡已经很好。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起天,虽然在床上盖着被子该聊的都聊了个干净,但心意相通的人就算是芝麻小事也能牵出一大通口舌。
并不热烈,爱到自然。
铢衡问他为什么会爱上自己,仇落说不出个所以然。是因为三百多年的陪伴?还是因为铢衡的性格容颜?他总以为一段感情必定有一个理由,但现在那个理由好像消失无踪。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眷恋铢衡,只是没来由的霸占着铢衡。
于是他只好笑着对铢衡说道:“若是爱慕一人容颜,待人老去珠黄爱便不再;若是欣赏一人气魄才干,若之形象塌毁,情意亦不复存在。仇落说不出来原由,只想和你长相厮守。爱没有原由,衡儿,就像你也说不出口到底为什么恋上我。”
铢衡沉默良久,无话反驳。
明明无言,仇落却噙着唇角的笑难以消停,他假笑了几百年,从没那一刻能比现在笑意更加真切开怀。为铢衡清洗头发时,仇落忽然发现铢衡眉心的异状。
“衡儿,你……眉心那是仙印么?”
浅浅的,像是初开的桃花颜色,像是一簇火焰,烧开在铢衡的眉宇,奇特的是这仙印还有两道副体,斜斜粗短的印在铢衡的眉尖前段,像是蛾子的触须。
“嗯?”铢衡顺手摸着仇落瞧着的地方,微微蹙眉,“怎么,你瞧见了?我的仙印被洗去过,很早之前便瞧不见了。”
“仙印乃是仙族的身份标志,明明珍惜无比,为何洗去?我还以为,你是故意收敛不愿教人瞧见。”
“……”铢衡闻言安静了一会儿,旋即半笑故作轻松的开口,“那时我小,不小心被人洗去了。索性没有什么大碍,平时画上去就好,谁也瞧不出来。”
仇落停下手里的动作,目色森寒的瞧着铢衡半含笑意的侧脸,铢衡又在撒谎了,他很轻易就能看出来。
“谁欺负的你?”仇落冷言不善的说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若碍着面子不能报仇,告诉我,我去削了他的脑袋……!”
“呵呵……”铢衡听着仇落气愤不已的声音不由发笑,顶着一头湿发闭着眼睛朝仇落的方向偏了偏脑袋,“都快两千年了,是谁我也不大记得。所以,我最讨厌恃强凌弱的人,仇落,你要答应我,永远也不要伤害无辜。”
“哦。”问话不成反被教育的二殿下闷闷不乐的应。
仙界。
盘坐冥想于墨君殿的白若珩感受一丝灵力颤动,猛然睁眼。
仙尊指尖忽来一只银边凤蝶,只是本该干净洁白的蝶儿此时黑气缠绕,隐隐有变为墨蝶的迹象。
“小玉照……”白若珩盯着凤蝶,无声叹息。
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
仙与魔的结合,大逆不道。
耳边又响起诡气孜孜不倦的闲言碎语:“仙与魔本就势不两立,你心心念念的那只仙族若不能秉持自心,就会被魔族吞噬……桀桀……荒谬可笑,真以为那点微不足道的情意能抵挡住老天的戏弄。”
白若珩挥退凤蝶,目色又恢复平常。手指优雅的勾过茶壶,碧绿茶水流泻白玉茶杯。白若珩抬稳杯子,银色眼眸不在意的盯着茶叶浮沉:“你说的是几千年前的那桩事吧。可惜,今事与当日不同,若不是有心加害,又怎会祸及所爱?”
“桀桀。”
“吾终于晓得墨染为何非要亲自镇压你,稍有一点变荡,你便扒过来煽风点火。可惜,吾最讨厌这样的人。你若有些自知之明便省些口舌,免得真将吾惹怒将你一张拍散飞灰湮灭。”
“仙族,又能奈吾何?若不是墨染那条蠢蛇,吾早就将仙族灭了千万遍。”
“大话吾也会说。”白若珩挑眉一脸好笑,“你这期间挑衅吾的话,吾会原封不动转达墨染。”
“你不会的,白若珩。”诡气阴鸷发笑,“你会为吾保密,你也不想让墨染这样的蠢蛇再祸害仙族罢?”
“哼。”白若珩不以为动,“那件事,吾会亲自向墨染询问清楚,不用你费心。”
☆、兄弟阋墙
仙魔结合自在欢喜,就在铢衡与仇落情意绵绵感情急剧升温之时,魔界之内却是风雨欲来暗潮汹涌。
引起这场风波的罪魁祸首此刻记忆混乱,温顺若驯。
向来拈花惹草桀骜不驯的魔君,从来没有向君明仪之外的第二只活物展示过他无与伦比的驯服姿态。
消息传的不算快,战吾随着君知书到了君家待上一天不足,君明仪才坐着双头龙官车返回君家。
当契魔大人略微气浮马不停蹄赶到大哥的院子时,一眼便瞧见失踪数日的尊魔正乖巧的坐在石桌前喝着向来不喜的茶水。
君知书揶揄的目光落到发丝几许凌乱的三弟身上,明明火急火燎连夜赶回来就是怕他对尊魔下手,可此刻非要故作清高。君明仪收到了君知书嗤笑的神情,报之端庄的冷淡,旋即徐步上前向战吾单膝跪下:“臣君明仪未能护主,请尊魔降罪。”
战吾眨巴眼睛有些不适应地瞧一眼君知书的脸色,见他面色比以往愉悦上几十倍。君知书说要保护他的安全,所以暂时住入君家都是掩人耳目进行,周围的仆从都被他遣退,期间君知书很是通情达理的照料了他。
瞧见尊魔有些求助的眼神,愉悦的君知书好意提醒:“三弟,尊魔刚从封印之中脱逃,记忆受损,这些礼节估计也不大记得了。”
君明仪闻言微微颔首,示意失礼后从容起身。冰寒眼眸睥睨坐在魔君身侧的君知书,君明仪朗声道:“既然如此,那吾更该弥补过失,为尊魔恢复记忆这桩功劳,大哥不会与吾争抢罢。”
“你那不可一世理所当然的性子还是如此。不过,这样的事某无从为尊魔决定,三弟想为尊魔效犬马之劳,端看尊魔的决定罢。”说着君知书起身向尊魔浅浅垂首准备告退,战吾却内心怖恐一把拽住君知书的手,好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是,你不能走……至少带上我!”
君明仪冷静的眉眼狠狠跳了下眼皮。
君知书微微一笑:“尊魔,您不记得他了?君明仪,您的契魔。”
不知为何,战吾潜意识慌做乱麻,隐隐的他的内心在告诉他不能在此时单独面对眼前这个冷漠的男人,脑海里发出最后的红色警告:离开!不然就必须拖人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