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苏禾就那样呆呆地瞧着药汤,尽力追溯回忆,希望能想起自己是怎么不要命地靠在祈渊身上的,不过想了半晌,依旧无果,药汤的腥涩之味渐浓,伴着氤氲水汽四散而去。
苏禾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将熬好的药汤倒在碗中,心不在焉地饮了一口,却被那药汤的滚烫和横冲直撞的苦涩逼红了眼圈儿。
好不容易咬牙咽下去紧接着就是一阵不适的咳嗽,那声音在寂静的屋内显得极为刺耳。苏禾此时仍背对着祈渊,伏在桌上极其隐忍地咳着,咳得胸口发痛,不由得将胸前的衣衫攥得紧紧的,原本宽松的衣物现在紧贴着皮肤,勾勒出苏禾身体的大致轮廓。
祈渊平静地瞥了眼快要咳得背过气去的苏禾,轻摇了摇头走过去,端起桌上的药碗嗅了嗅,又一脸嫌弃地放下,而后抬手在苏禾的后背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
苏禾被祈渊的动作弄得一抖,下意识地死死咬住下唇,将后续的咳嗽硬生生地憋了回去,抬头一脸不解地望向祈渊。
祈渊那眸中依旧无波无澜,微抬下巴指了指桌上的药碗,苏禾便像是得了什么不可违抗的命令一样,再次端上药碗,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
药汤不再那般烫了,却依旧苦涩,苏禾脸上挂着痛苦的表情将眉头越拧越紧,却因为余光中瞥见祈渊墨黑的衣角而不敢停下。
好不容易才将一碗药汤灌下,苏禾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舌尖儿在不听使唤地颤抖,他低头揉了揉自己的嘴唇,那里被苦涩药汤弄得发麻。
祈渊在苏禾的面前坐下,竟是很自然地将手伸到他的颈窝处摸了一把,然后又用手背在他的胸口贴了贴,道:“不那么热了。”
苏禾像是被天雷劈到似的僵在原地,脑子中再度一片空白,他缓缓抬眸,不可置信地望向祈渊,却见祈渊一手拄在桌子上歪头望着他,道出两个莫名其妙的字:“可惜。”
“可……可惜什么?”苏禾被伤寒弄得哑了嗓子,以微不可闻的声音问道,说完话之后觉得喉咙中烧灼得厉害,便拽过桌边凉掉的茶水给自己倒了一杯。
祈渊顿了顿,眸中确实闪过一丝失望,而后道:“你若还烧得像上午那般,我倒不介意搂着你睡上一晚。”
苏禾听了这话,口中未来得及咽下的茶水尽数喷出,并且茶水毫无遗漏地浇在了祈渊的身上。但苏禾甚至连一句道歉都没有,他被祈渊那句话震得左右晃了晃,用力抠住了桌角才没从椅子上掉下去,好不容易坐稳了,才幽幽感受到祈渊洒在他身上的愠怒目光。
刚因一碗热汤药而暖了身子的苏禾再度感到寒冷,缩了缩身子心虚地望向祈渊身前湿了的一片衣料,却是仍惦念着祈渊的前一句话,小声问道:“祈渊你……你今日上午难道一直是搂着我的?”
祈渊懒得回答苏禾这个问题,他现在被胸前洇湿的一块儿弄得极为不舒服,抬手钳上苏禾的下巴,用力一捏令他张开嘴。苏禾痛得轻呼一声,含混不清地求饶,祈渊却没有心软,从药壶中捻了一点儿药末碎渣,塞进了苏禾的口中这才罢休。
苏禾再次被药味侵袭,舌尖上传来的苦涩令他止不住地抖了两下,泪水再次涌进眼眶中,苏禾攥着拳头认了好久才将苦味忍了过去,然后喘着粗气望向在一旁冷静看着他的祈渊,骂道:“你一定是世上最小心眼的妖。”
祈渊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转身向榻边走去,边走边解开衣带子,把被喷了茶的衣袍脱了,扔在一旁。
苏禾却是看着这一幕怔了一下,因为他瞧见祈渊背上由上至下卧着的一条淡灰色的伤痕,这伤痕果真是和黑蛇背上的走势一样。
苏禾不顾自己身上有多虚弱,摇摇晃晃站起来跟过去,想要查看那条伤痕,尽管祈渊总是欺负他,但他还是真真切切心疼祈渊的。
祈渊意识到苏禾跟在自己身后,于是顿住脚步转身,裸着上身的他险些与踉跄的苏禾撞个满怀,冷冷问道:“跟着我做什么?”
“让我看看你的伤口。”苏禾说得很坚定。
祈渊轻轻地在苏禾额上推了一下,脑子晕沉的苏禾便又摇晃着前后踉跄了几步,祈渊瞧着他这模样,轻勾唇角笑了笑,嘲弄道:“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苏禾这时候却犯起了倔脾气,缓了缓神重新站好,道:“你的伤最初就是我治的,情况我再清楚不过,你快转过去让我看看。”
祈渊脸上嘲弄的意味更深,道:“你以为我的伤口好转是因为你的那些破烂草药?”
苏禾愕然,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眼睁睁看着比他高出几分的祈渊微微俯下身子,说出他经常评价苏禾的一句话:“不自量力。”
第十六章
苏禾被祈渊的气势逼迫得又晃了两下,实在觉得站不住了就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扭过脑袋去不再看祈渊,平白受了这么多气再加上身子不痛快,苏禾那脸上便满是委屈和不悦。
那冷漠的蛇妖这回竟是满眼笑意,似乎捉弄苏禾是一件极其好玩的事情,他坐回榻边,手肘撑在膝盖上,用一种颇霸道的姿势盯着苏禾看,也不说话,只是玩味瞧着苏禾像是刚刚丢了一百两银子似的表情。
苏禾被他看得愈发不自在,手指来回在衣物上搅动,一边执拗地不去看祈渊,一边想着如何报复他。思量了片刻后乍然起身,跌跌撞撞也向榻边走去,从祈渊身旁的空处翻身上榻,然后抱着两膝缩在床榻一角,很没底气地说道:“我今儿要睡榻上。”
“不行。”祈渊睨着榻角快要缩成一团的苏禾道。
苏禾咬了咬牙,“这是我家。”
祈渊丝毫不觉得这个理由有什么说服性,面无表情道:“睡地下去。”
“我不!”苏禾许是烧糊涂了,他用一种自己都没想到的坚定语气接着道:“要么你让我睡在榻上,要么你让我看看你的伤。”
祈渊的眼神逐渐变得阴冷,道:“你在跟我讲条件?”
苏禾动了动喉头,觉察到祈渊语气中的不耐烦,把半张脸埋在臂弯中不再敢说话。
祈渊瞧出他的惧意,便冷冷一笑,一把拽过苏禾将他按在榻上,然后仅用一只手就将苏禾的胳膊反剪在后背,然后用力捏着他的手腕。
苏禾甚至还没来得反映发生了什么,就觉得手腕的骨头像是快要碎裂了一样,那种痛感迫使他像条刚被捞上岸来的鱼似的挣扎,扑腾了好一会儿才耗尽身上本就不多的力气,趴在榻上一动不动了。
祈渊这个时候才将手上的力道松了松,本来已经麻木的手臂忽地恢复了知觉,弄得苏禾轻哼一声,他原本以为祈渊到此就算消气了,却不知那蛇妖如何想的,竟将他的手臂向上抬了抬,用另一只手掀开他的衣服而后伸了进去,在他的后腰和后臀上摸了摸。
苏禾在感知到祈渊比常人要冰凉几分的指尖儿后,立刻瞪大了眼睛,费力地扭过头不解地瞧了瞧他,然后又开始徒劳的挣扎。
祈渊很不耐烦地又捏了捏他的手腕,然后抬腿用膝盖压在不老实的苏禾的后背上,继续在他身上摸了摸,似乎觉得这温度也还可以,便终于放开了苏禾,平淡道:“算了,你今日就睡榻上吧。”
祈渊这一连串的动作和最后的这句话,令苏禾震惊得无以复加,支起上身半张着嘴望向祈渊,还得是祈渊在他下巴上一挑,帮他将张着的嘴合上,问道:“真烧傻了?”
苏禾木然摇了摇头,昏沉的脑袋因为这个动作又是一阵眩晕,弄得苏禾快要分不清现在是梦境还是现实了。
祈渊自是不知苏禾是如何想的,那老蛇妖总有自己的一套行事方法,他抬脚在苏禾腰上一勾再轻轻一踹,便很轻易地让苏禾翻了个身,面对着床榻内侧的墙壁侧躺着。苏禾刚要把身子翻回来,就听祈渊语气不容拒绝地命令道:“别动。”
苏禾真的没敢动,怔怔盯着墙壁上略有凹凸的纹理,然后就觉得祈渊躺在了他的身边,接着就听闻一阵翻书声。苏禾抿了抿唇,对着墙壁磕磕绊绊道:“祈……祈渊……你你你……”苏禾你了半晌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倒引来祈渊卷了书卷轻敲他的头,责道:“你能不能安静些。”
苏禾泄了气,蜷了蜷身子将额头抵在墙壁上寻找一丝凉意,折腾了这么久,他身上乏得厉害,便在祈渊的翻书声中睡去了。
而且那一夜,苏禾睡得很沉。
第二日早,伤寒已经好了很多的苏禾站在院子中的阳光下,和他的花猫一样揉搓着脸颊,让自己尽快清醒过来,昨日那些乱糟糟的事情在他脑海里绕来绕去,他眼前总浮现祈渊背上的伤痕,也记得祈渊莫名其妙地将手伸进他的衣服里,甚至他耳边还回响着祈渊毫无规律的翻书声。
但苏禾发现自己越想忘去越是徒劳,因为他一转身,就见到祈渊抱着那盆原本在屋中的芍药花走出来,在苏禾疑惑的目光下将那盆芍药放在了院中一个偏僻的角落,然后瞧了眼苏禾,问道:“你的病好了?”
实际上依旧头痛的苏禾淡淡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你把那盆芍药搬出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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