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秦路易捏住了镊子,声音里带着蛊惑:“那你现在想想开在冬天里的雾蓝花,一大片的冰原上都是雾霭一样的蓝色,像是沙冰,你能闻见清浅的花香……”
眼看着温向南眼睛迷茫,秦路易缓缓地低下了头,手上一使劲——一小撮绒毛被他揪了下来。
“啊!!!”
温向南猛地后仰,一头撞在了秦路易的下巴上。
“嘶——”秦路易下巴一痛,一不小心就咬住了舌尖,立刻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
他脱了手套伸手抽纸抹了一把嘴,吐出一口血沫:“……”
温向南听到他吸了一口气的时候就回了头,连尾巴的痛都忽视了,看见他捂着嘴立刻皱起眉:“你没事吧,对不起啊。”
他伸手要去帮他擦血,被秦路易不动声色躲过了:“我刚没注意……”
“看你紧张的,没事。”秦路易含了一颗止血药,含糊着道:“人看着挺软,头倒是挺硬。”
温向南挠了挠头,这是夸他还是……
“我没事儿,也是我没说清楚,想着你怕疼想出其不意拔了算了,这不,没心理准备,你叫的声儿都比刚才小了。”
温向南讪讪地笑了:“怪我。”
秦路易淡定地把那撮毛夹进了存放器里:“没事,你这样的病人多了去了。”
“……”心情微妙。
秦路易又给他上了点药才站起身:“行了,最近几天都别碰水,晚上烧烤也别吃了,尾巴尽量放在体外,每晚睡前都让我看一下伤。”
他弯腰走了两步才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你那个裤衩子太不透风,这几天就别穿了。”
他一脸淡定,仿佛说的不是你别穿裤子了。
温向南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幸好帐篷够绿,他脸上的红色才没有暴露出来。
……
同行的医生里有和秦路易相熟的,见他走出来就笑:“我说你那帐篷里头怎么喊得撕心裂肺的。”
秦路易捂着嘴含糊道:“就一怕疼小孩儿,没担过什么事儿的,疼就喊了呗。”
那人又问:“你这嘴怎么了?”
他苦笑:“给人磕的,要不说医生高危职业呢,这个还算好的了,前不久碰见一人,死活赖在我办公室里不肯走,后来叫了保安才走的。”
这人叫罗向,自个儿开了个不大不小的诊所,不在威尔特市,比较偏远,但医术不错,业界都有名。
罗向听了话就笑:“哈哈哈,你那些都算好的了,我前不久还碰见医闹呢,说是在我这做手术感染了。”
秦路易问:“后来呢?”
“我后来调了就医记录,那人尾巴蹭破了点皮,来我这配了个药水,当时我和他说要用棉签涂,结果你猜怎么着?”罗向冷笑了一声:“他拿了块小毛巾剪碎了涂,涂完洗干净下回用,不感染才怪。”
秦路易失笑:“这就无理取闹了。”
罗向叹了口气:“现在帝国都宣扬什么真男人从不回头看尾巴的观念,一个个的都不注意尾巴清洁,转头病了又麻烦我们医生,心里头又嫌弃我们,头疼。”
俩人聚在一起说了两句,旁边几个医生深有所感,一时之间居然都有话要说,来回抱怨了几句。
温向南刚撅着臀从帐篷里钻出来,就看见外头站了一圈人,齐齐地盯着他看。
“……”
他挠了挠脸颊,讪笑着问好:“你们好。”
几个医生都笑着道:“哟,小朋友出来了,还疼不疼?”
其中有个看着年纪就不大的调笑道:“秦哥下手可太重了,你要是怕疼到哥哥这来,哥哥肯定轻点。”
他话音刚落就被旁边人捅了一肘子:“德行,就你那破医术,还没秦哥一半好。”
那人不服地嚷嚷:“嘿,我怎么说也是正经研究生毕业转的医师啊!”
温向南从来没单独面对过这么多医生,简直像是被围在研究台上的小白鼠。
他下意识地把求助的目光看向了秦路易。
秦路易觉得这小孩儿挺有意思的,不像以前那些追求他的人一样死缠烂打时刻吸引他的注意力,他的反应一直都很自然,一直没挑明,但那种不自觉的亲近感却很真实。
人家疼了都得端着样子,控制自己的反应,就他,疼极了就龇牙咧嘴地说出来,一点包袱也没有,也幸好长得乖巧,哪怕狰狞的表情也丑不到哪儿去。
自个儿给他解了围的时候,他还会不自觉露出傻笑。
幼稚,小孩儿脾气。
有时候看着还挺可爱的。
作者有话要说: 温向南:真男人,坦蛋蛋!
第8章 诶,睡不着怎么办
晚上温向南被禁止吃烧烤,有两个年纪偏大的医生也不大吃太油腻的东西,说是要养生,因此温向南就自个儿取了个小锅煮了点粥几个人分了喝了。
锅还是秦路易洗的。
温向南坐在燃起来的火堆边上烤火,他尾巴还疼,就在底下垫了厚厚的毯子,这是易兽毛做的,最柔软不过。
温向南短短的尾巴搁在毯子上,时不时摇一下蹭一下,他坐的位置偏僻,也不怕别人看见问三问四,因此很舒适。
他捧着脸透过火堆看秦路易蹲着给锅擦水。
秦路易动作很细致,锅的每一部分他都一寸寸擦过去,认真的模样好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燃易爆炸的实验药品,让温向南想起,他先前擦手的时候也是这样,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擦过去。
或许是之前秦路易那句别穿裤子给他带来的冲击太大,温向南这时候想着秦路易一根一根擦手指的动作有种迷一样的,让他脸红心跳口干舌燥的感觉。
噫!!温向南你在想什么啊!!那可是秦医生!!
他狠狠地唾弃了自己两秒钟。
秦路易洗完碗看了看时间,又看见温向南抱着臂弯埋在膝盖里,想了想过去摇了摇他:“你要是困就回去睡吧。”
结果温向南抬头的时候一脸惊悚的表情,唯有两只眸子水润润的。
秦路易莫名有点不自在:“你尾巴受伤,别烤太长时间火,临近冬天本来天气就干燥,回头尾巴又得拖一段时间好不了了。”
眼看着温向南乖乖点头,他才松了口气:“我收拾完了就回帐篷。”
温向南摸了摸底下垫着的小毯子,也跟着松了口气:“好,我先回去了。”
他回帐篷铺了床,看见旁边秦路易摆着的医疗箱才想起一个问题:好像,秦路易接住他的时候,也蹭伤了?
依稀记得自己那时候疼的要命,但去扶秦路易的时候,秦路易分明有一瞬间皱了眉的。
不是伤到哪里了吧?
他一下午都在给自己处理伤口,完事了又被一群医生叫去交流学术,探讨鼓里病情,好像一直没时间收拾自己。
一时没意识到还没什么感觉,这会儿猛地想起,才发现秦路易这一晚上的弯腰动作好像都有点不自然啊。
因此,等到秦路易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温向南从被窝里露出一个头,声音软软的问他:“你今天是不是也伤到了?”
秦路易边背过身脱衣服边道:“一点小伤,不碍事。”
“那怎么行呢!”温向南从被窝里钻出来,“我帮你上点药吧。”
他已经看到了秦路易背后被剐蹭的几道红痕,略微有点破皮,背后已经肿起了一大块,看着有点吓人。
温向南看着心疼的要命,又有点难言的愧疚,要不是秦路易托了他一把,给他当了肉垫,自己哪还能像现在一样能跑能跳,结果这人自己受了伤一句话也不说的忙前忙后。
秦路易趴在毯子上,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温向南的手是温热的,或许是因为留了点指甲的缘故,手从他的脊背上划过去的时候带起一阵叫人战栗的痒意。
让他十二分的不自在。
好不容易上完了药,温向南又躺回了被窝里,然后发现了一件十分尴尬的事情。
他们一个尾巴受了伤,一个背上有伤,睡觉的姿势只能是侧躺着,不管是背对背还是面对面,都感觉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
温向南不自在地翻了个身。
外面风很大,本来还听得见的一点儿吵闹声和篝火的噼啵声也很快就散去了,只有旁边人微弱的呼吸声,显然已经进入轻度睡眠,然而温向南却久违的有点睡不着了。
他常用的那个抱枕已经在白天被口水浸湿了,这让一直习惯了抱着东西睡觉的他不太舒服。
尾巴还是有一点轻微的疼痛,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很容易让他产生了烦躁的情绪,于是他又轻手轻脚翻了个身,面对着秦路易。
秦医生睡觉的时候,动作意外的乖巧,手垫在脑袋下面,纤长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他的嘴唇很薄,却意外的显得不是很薄情。
温向南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又背过身去了。
不过这会儿他并没有转得很顺利,也许是他翻身的动作太过频繁吵醒了秦路易,背后忽然有一双手揽住了他的腰,紧接着是沙哑的男声:“别动了。”
温向南立刻就不敢动了。身后人的手臂沉沉地压着他,两人之间却保持着合适的距离,不越一步,他僵硬着酝酿睡意,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到搭在他腰上的手很快就收了回去,久而久之竟然也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