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走上前,将他从蓝衣公子身上踹开:“滚!贵客那有空管你这闲事!”
“不是闲事!她是你们的头牌啊!她为你们赚了多少银子!你们怎么能把她当作闲事?!她若不配让你们追究,那你们这些求着要来见她的‘贵客’又算什么?!”
“伺候贵人,那是她本分!贵人喜欢她,那是她的福气,藏心阁养着你们就是为了讨贵客们的欢心,一个玩具,也敢要人的待遇?”老鸨蹲下身,捏住了他尖尖的下巴,低声道:“南秋,你活腻歪了?”
南秋睁着一双泪眼看着他:“你们会有报应的!我会把一切都说出去,藏心阁打着青楼的名义赚钱,实际上却是为了……”
他话没说完,老鸨手上一杆烟枪狠狠砸在了他的脑袋上,这烟枪显然不是寻常烟枪,老鸨那一下下了狠手,南秋被打得趴在地上起不来,他一手捂着头,血从他的指缝中流出来。
眼看着老鸨还要抬脚去踩,被蓝衣公子拦住了:“已是一桩血案,你还要在这里扫本公子的兴?要打,等我走了再打。”
老鸨连忙应声,冲那几个打手扬了扬下巴,几人会意,把没有反抗之力的南秋拖走了。
蓝衣公子看了一眼红凤,忽然道:“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老鸨赔笑道:“能怎么回事,陪客的嘛,本就是一夜风流,近来却总有人说她不情不愿,想来是犯了忌讳了,今日被我一顿训斥,没了面子,一时想不开……”
蓝衣公子道:“红凤姑娘一向体面自持,绝不会用这样的方法自绝于世,更何况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
说着,他居然蹲下了身,仔细看了看:“你这藏心阁里可有人和她有仇?”
老鸨面露难色:“公子,红凤貌美,多少贵人公子为她争破头皮,况且她为人清高,得罪的人可不少,要说她的仇家,那可真是数也数不过来了。”
蓝衣公子愣了愣,道:“那就这么不管她了?”
老鸨抿着嘴笑了笑:“这些姑娘……您知道的,不过是因为貌美才被选来,都是些穷苦人家的孩子,我们做的又是见不得光的生意,来这里的都是有身份的人,闹大了不好,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蓝衣公子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站起身来。
老鸨道:“公子,藏心阁最不缺美貌女子,我再给您介绍一位,最近紫樱姑娘……”
蓝衣公子冷冷瞪了老鸨一眼,“我看你这楼中爱恨潇洒得很,我怕到时候死在这里也无人追究。”
“贵客说笑了,您和他们怎么一样……”
蓝衣公子却连理也不理他,转身就走。
老鸨追在后面道:“贵客!贵客!我们派人带你出去!”
那公子却走得极快,一眨眼就不见了,老鸨抚了抚鬓发,露出一个阴冷的笑容。
朱楼看着一个打手像是拎垃圾一般将红凤满头黑发抓起,往后拖去,觉得胸口一阵悸动。他只是个魂魄,明明不该有任何感觉,可是眼前的情景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撞击着他的灵魂,他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无梦在背后叫道:“等等!”
朱楼走得太急,只留给他一个背影:“你先找个姑娘逍遥一晚,我很快就回来。”
无梦还想跟着他,却被那老鸨眼疾手快地拉住:“贵客明智,先蒙了眼,免的让这情景糟了您的兴致,我给您赔罪,今晚的酒水费便免了。”
两个姑娘拥上来,将他淹没在一片柔软的香海之中。无梦整个人都绷起来,他粗鲁地挥开面前的轻纱,从温香暖玉中脱身出来。
老鸨讶然道:“客人可是对这两位姑娘不满?”
无梦蹙眉道:“我不要姑娘……”
老鸨挑了挑眉,挥退了那两个姑娘道:“明白了,我带贵客去包房。”
说着,他将无梦领到一间清静的包房中,房中陈设极简,细腿的案上放着一尊小香炉,正冒出淡淡的白烟,将整个房间熏得如同仙境。
无梦皱了皱鼻子:“把香灭了。”
老鸨亲自替他将香灭了。
无梦仍然站着不动,道:“把窗户打开。”
老鸨眯起眼睛,仍旧开了窗才让他进去:“贵客稍等片刻。”
小二送来了酒水,无梦嗅了嗅味道,却也不喝,只干巴巴在里头坐着。
不一会儿,无梦听见房门被“吱呀”一声打开了,有人走了进来,无梦微微偏了偏头,听那人的脚步声明显是练过的,但是却非要踩得地板都在轻轻震颤。
脚步声停在了无梦跟前,一个粗哑的声音道:“客人既然不喜欢女子,洒家便来伺候伺候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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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楼跟着那两个打手出了门,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张脏兮兮的草席,将红凤包进去卷了卷,二人边抬边聊天。
“南秋怕是不要命了,竟敢说出这种话来!”
“我听说啊,他和红凤姑娘一向揪扯不清,还有人几次看到他们吵架,他会不会是猫哭耗子,没准就是他杀的!”
“哪儿啊!我可听说他们俩从前认识,没准还有过一腿!”
“瞎说什么!就南秋那种货色?不知道自己□□几两?伺候伺候老子还差不多,还想草女人?”
“哥们儿,没想到你这楼里待久了,也好上这一口了?”
“滚!老子要喜欢也喜欢紫樱那种骚浪小娘们儿,我早就看红凤不顺眼了,老子上次摸了她大腿一把,被她甩了个巴掌,妈的,要不是她那双腿确实极品,老子才不屑摸这种千人骑的□□!你没看见她那个眼神么,简直不把别人当人看,长得好看又怎么样,还不是个魔族,要不是藏心阁留她,就她那臭脾气早就被人草服帖了,还轮得到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
“魔族?”朱楼略微思索了片刻。
“嘘!小点声!”另一个道:“不过说的也是!我看那紫樱姑娘就不错,又聪明又识时务,红凤却只用貌美便压她一头,难怪两人一向不对盘,据说紫樱姑娘恨她恨得紧了!上次还扬言说要杀了她!”
“戚,紫樱压她一头是迟早的事,这小娘们毒着呢,我就喜欢这种,带劲儿!”
“不怕她把你给毒死?”
“怕个屁,老子的本事,保管叫她一回就老实,以后日日都求着我!”
“放屁吧你!你要是有本事把这草席里的草服帖了,老子就服你!”
“呿,要不是她摔得面目全非,你看老子不把她草活过来!妈的,摔成这样,我哪下得了手!”
二人草草将她扔在了荒郊野外,转身就走。
“哎呦!”
两人像是突然踢到了什么铁板,一起滚下山坡去,一路惨叫,直到磕到一棵树上才停下来。
“草!什么东西!”
其中一个人颤巍巍地伸手指向半空道:“你……你你你看!”
只见不远处荒无人烟的草地上亮起一丝微弱的蓝光,红凤的身体从草席中直立而起,硬邦邦地立在原地,低着头,抬起一只惨白的手。
二人吓得瑟瑟发抖,几乎抱在一起。
然后地面上显出莹蓝色的光来,是一个字:埋
二人此起彼伏的叫声如同待宰的鸡,屁滚尿流地跑了,没跑几步又被石头碰倒,连续跑了几趟,不是撞树上就是滚下坡,二人只好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对视了许久,终于战战兢兢地回来在地上挖了大坑,老老实实地把红凤埋好,捶胸顿足悔不当初地表达了自己真挚的悔意,又磕了好几个响头,方才顺利离去。
☆、夜探藏心阁(三)
无梦微微抬起头,透过布条看着面前的大汉:“是那老鸨让你来的?”
“非也。”大汉粗声道:“是洒家心悦公子,自动请缨。”
无梦稍有兴味道:“你心悦我?为何?我们从未见过。”
“公子或许听说过缘分一词,洒家对公子可谓一见钟情。”
这人不仅嗓子粗哑,而且说起话来一板一眼、字正腔圆,这调情话被他说得像是宣战书。
无梦轻笑一声:“那你打算如何对待这一见钟情之人?”
“那自然是……”那人猝不及防地伸手过来,被无梦一把握住,那人转手便反握回去,顺势将无梦扯进怀里,“美人,原来你也是迫不及待啊。”
无梦挣扎了几下,竟觉得浑身酸软,一分劲儿都使不上。无梦仔细回想到这里以后的事情,他既未饮酒也未吃食,那些香气他更是谨慎至极,为何会中招?!
那人将唇靠近他的耳边道:“今日有福,公子……是个极品啊。”
那人越加放肆,湿热的舌头隔着那层一指宽的布条舔在无梦的眼皮上:“别白费力气了,奇妈妈早就看出……你是个魔族。”
无梦顿了顿,勉强伸出手,用一根无力的手指抵住了男子的前额,道:“他是如何看出来的?”
“想知道?”男子贴得极近,灼热的呼吸都洒在无梦的耳朵上。
“想啊。”无梦慢慢地拉长了声音。
男子冰凉的手指摸上他的耳朵,揉着他的耳垂:“叫声好听的,我就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