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家当年是我爹的好友,后来因练了邪术入魔,祸延全家,无一生还。但是几年后我听说他家还留了个小孩子,本想去找,却又销声匿迹……怎么?你认识他?”
柳画梁犹豫片刻,道:“算……有点缘分吧,你可知道他住在哪里?”
“不知道,我记得我爹提了好几次说想要去拜访他,他却从不肯说自己住在何处,我爹只好作罢。”
“原来如此……”柳画梁若有所思,忽然又往他手里塞了个小玉牌:“白庄主,这个是‘传画令’。”
白易安挑了挑眉,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你若有难就摔碎它,我会最快时间赶来,天涯海角,随叫随到。”柳画梁的表情认真,没有半分敷衍。
白易安还来不及感动,柳画梁眉眼一舒,又笑起来:“不过也别太想我,我走五里路你就给捏碎了,这玉还挺贵的。”
“……柳画梁。”
“诶!”
白易安磨牙道:“你这狗贼!快滚!”
“接令!”
柳画梁潇洒地拂袖而去,后头跟着个寸步不离的雅天歌。
白易安看了半天,总觉得魔王跟在柳画梁身后的画面十分和谐,他晃晃脑袋,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
身边的小弟子见他盯着二人的背影看,心中深觉悲愤,不由小声对身边其他弟子道:“哎,白庄主一定十分难过,那柳画梁好生不知检点,玩弄我们庄主的感情……”
白易安五感灵敏,听得一清二楚,他转过头问道:“你说什么?”
☆、谦雅山庄
雅天歌在柳画梁身边晃来晃去,软声道:“画梁哥哥,人家也要那传画令!”
柳画梁笑看他一眼,道:“不给。”
“为什么?”雅天歌委屈极了,“随叫随到,能给他,为什么不能给我?”
柳画梁道:“为什么要给你?你还是小孩子吗?”
雅天歌撇嘴:“白易安就是小孩子了?”
“他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雅天歌气得眼角都红了。
“除非你上茅房还让我陪着,不然要我随叫随到干什么?”柳画梁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把,“人不就在你身边么?”
雅天歌顿了顿,微微低下头。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只是,他总觉得柳画梁会离开,一离开就是很久很久,他实在太害怕了,害怕他再次消失,从脚到头,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对了。”柳画梁敲了敲书箱道:“小棋子,快出来!你怎么这么久都没有动静……”
一道白光掠过,妙龄少女亭亭玉立,一双美目似嗔似怨:“什么事?”
柳画梁讶然:“……长这么大了?”
小棋子看了雅天歌一眼,小声道:“这不是没办法么……”
“怎么?”柳画梁笑道,“书箱里待得不舒服?那来我这儿……”
“不行。”雅天歌断然道:“她的灵力波动不平稳,容易影响你的梦境。在我的书箱里都控制不住,若是到了你身上,更加无法无天。”
小棋子撅了噘嘴:“凶什么嘛,平日里明明跟个兔子似的……”
柳画梁大笑道:“你觉得他平日像个兔子?”
雅天歌道:“画梁哥哥觉得不像?”
柳画梁啧了一声,道:“明明就是披着兔子皮的野狼!”
雅天歌不甘心道:“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你不就是想保护我才留下来的?”
柳画梁捏捏他洁白光滑的脸蛋,道:“长成你这幅样子的人能独自行走,要么暗中有高手保护,要么,本人就是高手。”
雅天歌眨了两下眼,忽然有些羞涩道:“那画梁哥哥为什么带着我?”
柳画梁往他后脑勺拍了一下道:“因为只有你能看见我啊!”
“哦。”雅天歌有些失落地垂下眼睛。
“……还有一点见色起意吧。”
“什么?”雅天歌猛然抬起头。
柳画梁脸颊有些发烫,他将手一背道:“休息够了,走吧。”
雅天歌的嘴角已经扬上去了,他黏黏糊糊地粘在柳画梁身边道:“你刚刚说见什么?我没有听错吧?是见……”
“见鬼了!”柳画梁抢话,他想把刚刚那句话吞回去。
谁知道他当时在想什么,这等绝色还戴了个斗笠,沾了必定就是大麻烦,偏偏柳画梁一喜欢美人,二喜欢揽麻烦事,两样都占他哪里忍得住,巴巴凑上前去了……
柳画梁看了看身边眉飞色舞的雅天歌,这人笑得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颇有些天真无邪的味道,世人为何称他为魔王呢?
柳画梁忍不住伸手揉揉他的脑袋。
雅天歌感觉到他下手轻柔,像是在摸一团藏了宝玉的棉花,忍不住微微睁大眼睛,露出一副又乖巧又无辜的模样:“怎么了?”
柳画梁见他这副模样,心口一跳,嘴角的笑意压也压不住。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就同雅天歌笑得一般傻气。
小棋子被抛在后头冷眼旁观,此时才叹了口气:“在书箱里至少眼不见为净,现在是作甚?把我叫出来作甚?啊?非要让我亲眼看???”
当然,她不敢大声说,那尊凶神还在前头立着,尽管他现在笑得和个傻瓜没什么两样,但这厮翻脸如翻书的德行她见过不止一次。
柳画梁忽然又朝她招手:“小棋子,快跟上,有话问你!”
说着他拍了一下雅天歌玩他那束小辫子的手:“别闹。”
小棋子:“……”
她忽然有点弄不清楚自己到底为什么跟着他们,还得上赶着看他们俩打情骂俏。
柳画梁道:“我昨晚的梦是你的手笔吧?”
小棋子点点头,又有些心虚地瞄了雅天歌一眼,见他的注意力全在柳画梁身上,道:“近些日子待在书箱中时不时能想起一些零碎的片段,夜里做梦的时候便会完整起来……”
柳画梁道:“你记得是什么时候想起那些片段的么?”
小棋子想了半天,道:“也不一定,断断续续的,不过上次你与那几个小童子饮酒时想起了一些,当时我心绪不定,记得也模糊……”
柳画梁道:“那次倒是可以排除掉大多数人,若是换做这次,几乎几大仙庄的人都来了,难以确定究竟是受了谁的影响。”
雅天歌皱了皱眉,道:“这么些天,你只看出了这个?”
小棋子一哆嗦,小心翼翼地搓搓手,她的眼神有些犹疑:“我不太确定,只是感觉……那个……”
雅天歌微微眯起了眼睛。
小棋子战战兢兢道:“我说我说,你别这么瞪着我。”
“我觉得那个童子有些奇怪……”
柳画梁道:“哪里奇怪?哪个童子?”
“就……就上次你们问我那个嘛,我觉得他有些面熟……”
“面熟?”柳画梁道:“那上次为何不说?”
小棋子道:“我……我也说不好,主人不是这样的,我……我总觉得有些怕他……”
“怕?”柳画梁忽然道:“那他会不会是杀沈长月的人?”
小棋子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那人比他高大多了!你不也见过么!”
柳画梁蹙着眉道:“是么……我倒是觉得他和当年杀翠姑的人有几分相似。”
雅天歌道:“别想了,若果然是雅庄主,那四童子必定会和他汇合,我们跟上去看看就是。”
柳画梁点点头,他瞄了雅天歌一眼。
雅天歌立马道:“你要是再敢说把我丢下,我……”
柳画梁一愣,笑道:“你就怎么?”
雅天歌哼了一声,道:“我就一辈子缠着你!一刻也不离开你!”
小棋子:“……”
够了啊!过分了啊!
她愤愤地化为白光又钻回书箱。
前方便是谦雅山庄,站在门口的倒是个熟人。
雅正南略略整理了一下衣冠,又将身上拍了拍,方才踏着端方的步子走过去:“英琪,我不在这段时间,山庄可有什么事要禀告?”
雅英琪道:“回庄主,之前山下有人来报,说在附近的深山里死了几个人,据传是遇见狐妖了,我派了几个人,竟在山里找到一个狐狸精窝。”
雅正南目光一凛,道:“狐狸精窝?”
雅英琪道:“米庭带着众人将那窝都剿了。”
“好!”雅正南道,“狐狸精这种东西迷惑人心,吸食人的精力,一定要及时剿除,决不能留后患!”
米庭就跟在雅正南身后,此时一双细长的眼睛微微弯起来,露出几分揶揄的笑意。
雅正南道:“米庭,你笑什么?”
米庭微微收敛神色道:“没什么,只是想起那几只小狐狸可怜兮兮的样子,觉得有些可爱。”
雅正南从鼻子里发出冷哼声:“此等精怪最擅装无辜,你若没有早些杀了它们,迟早被勾了魂,废了修行不说,丢了性命都有可能,千万莫生恻隐之心!”
米庭忙摇头道:“没有没有,雅庄主,谁都知道我们雅少爷最是心狠手辣,他吩咐我赶尽杀绝,我又怎么敢放过!”
“做得好。”雅正南赞赏地看了二人一眼。
米庭眼珠子一转,道:“庄主,听说这次屠魔大会出了不少大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