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沐修。”夏骞似乎觉得沐修嗓门太大,略带顾忌得提醒沐修。
沐修听见夏骞这压着嗓子讲话得腔调,便心生一计:“不放不放,你还没原谅我。”嗓门比方才更大。
“我根本没有生气。”夏骞依然压着嗓门,生怕惊扰了客房那两位的云雨。
沐修一下走松开手,一步跨到夏骞面前,这才注意到,夏骞的脸颊竟也微微泛红,被沐修这么盯着,还刻意回避了视线将头撇向一边故作镇定,沐修一下子心里乐开了花,敢情这夏骞不是生气,而是害羞。沐修眼珠子一转,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顺势一个侧身,佯装滑倒撞向身后一棵大槐树,脑袋还不要命得往树干上磕了磕。
夏骞方才一直撇着脑袋,一时间没看清情况,等转过头,便看见沐修脑袋狠狠得磕在树干上,“嗷”了声就这么瘫倒在树下不省人事。实际上,沐修这点雕虫小技哪里瞒得过夏骞,他也只是笃悠悠地走近槐树站在沐修身边,用脚嫌弃得踢了踢沐修,冷声道:“别装了。”
夏骞两脚过去,沐修不但没有醒,反而脑袋一歪往下垂了几分,仔细看去,在原来的地方竟留了一滩血迹,而沐修的脑门上,一条血印顺着发际线向下延伸,沐修眼眉纹丝不动。这一下子,连夏骞都慌了,提起衣服下摆便蹲了下来,食指与中指并拢探向沐修颈侧,幸好脉搏尚在,却脉象急促不稳,旋即就轻轻得扶起沐修脑袋,凑近检查沐修的伤势。
夏骞将沐修的头靠在自己手臂,翻开沐修的后脑勺,鲜红的液体沾满了夏骞的双手,夏骞的手轻颤着,心一丝一丝得发凉,早知道他会受这样的伤,就该对他更好点,夏骞声音颤抖着:“沐修……”
没有任何回应,时间似乎都静止了,周围显得如此安静,连树叶的沙沙声都像是一种嘲笑。自己傻在这儿干什么?得帮他医治。夏骞伸出双臂抄在沐修腋下,可沐修不比夏骞瘦弱,一使劲竟然没抬起几分,刚欲再试,沐修忽然睁开了双眼,夏骞一时间不知是惊是喜,下意识地想推开。“唔……沐修”夏骞的脑袋被沐修双手紧紧扣住,一个不容辩驳的吻欺上,夏骞沦陷在沐修缠绵的攻势下。
再也没有拒绝的理由,这一秒,沐修,我与你共沉沦。
吻至情动,沐修的手便不安分的向夏骞身下探去,竟被夏骞一把抓住,沐修停了下来,眼里透着情()欲:“为什么?”,夏骞知道沐修问的是“为什么还不可以更进一步的亲近?”,只是夏骞想到了沐修的伤势,推开了沐修:“沐修,你头上的伤得赶紧处理。”
经夏骞一提醒,沐修张了张嘴,皱着鼻子摸了摸后脑勺“嘶——”了一声。
夏骞马上关切的问:“疼么?现在有没有想呕吐的感觉?”
“哈哈!骗你的!”沐修忽然笑得没心没肺:“你闻闻,香不香?”
此刻夏骞受伤的红色液体已经干涸,呈现出粉紫色的痕迹,而不是通常血液干后发黑的颜色,夏骞将手指凑近闻了闻,一股馥郁芬芳袭上,周围都似乎因这股香味而变得色彩艳丽,夏骞不解:“这是……?”
“百花汁”沐修颇为得意。
“百花汁?为何我从未听说过?”夏骞到底是个有着学究气息的人,此刻也是一脸认真。
“嗨,你不要问我,我就刚才起的名字。”沐修被问得有些蹙了。
“这么说,是你自己泡制的?”夏骞颇为欣赏浅笑,却又想想起了对话的核心,收起笑容坐直:“不对,沐修,你前面都是装的?”
“不不不,我的心是真的。”沐修忙解释道。
夏骞抿唇闭目,过了两秒才沉下气睁开眼:“胡闹!”,使劲儿推开沐修起身,沐修自觉有些玩过火,忙扯住夏骞衣摆:“我错了我错了,不要生气啊!夏骞!”
“沐修,你可知狼来了的故事?”
“夏骞~~~我错啦~~~”
第33章 第 32 章
“我不喜欢那只狐狸,让它离我远一点!”
即使对沐修,陌涅也从未当面说“不喜欢”,但偏偏诸绪,陌涅是当着面指着鼻子唾弃了的。在白染和诸绪这对感情上,陌涅一直站在反对的阵营,至于为什么,还要从当年诸绪还是个被白染捡回家的野狐狸说起,但是这不是我们这个故事的重点,所以我长话短说,就说那只小狐狸顽皮,偷吃了陌涅的千年雪莲和一堆名贵药材,那时白染尚在闭关,陌涅却在避世不便露面,陌涅便仗着白染名义,命全长白弟子将小狐狸视作叛门之徒,小狐狸一时间少了白染这个庇护伞,简直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小狐狸也就被这么打下了山,遇见了沐修,化身了易郁,一来一回折腾了很多年。
本来陌涅对这只小狐狸也只是唾弃,但当那日夏骞服下“无心草”,夏骞生母请求师哥陌涅用千年雪莲解毒时,陌涅却一筹莫展,眼睁睁看着夏骞在寒潭里浸泡一天一夜,愣是惹下畏寒之疾。所以面对沐修,陌涅心里多少有几分感激,而面对诸绪这只活了千年却毫无长进的老狐狸,陌涅是多看一眼都觉得心里堵得慌。
此刻,饭堂里热腾腾的一桌子菜都已备好,黎园小筑多了两个人,一下子比往日热闹许多,只是这表面祥和之下,一个个的是各有心事。
诸绪再顽劣,命还是要的,所以此刻也收敛了脾性,亦不敢变换出夏骞的样子,就一副人畜无害的书生脸,乖乖得坐在白染身边吃饭,但其实他变谁都是无所谓的,在陌涅的道行下,他横看竖看都只是一只毛茸茸的狐狸,陌涅如果乐意,诸绪在他眼里可以是任何形态,就比如,此刻,在陌涅眼里,这只狐狸是一只会动的李子。
白染许久未见师叔,一旁嘘寒问暖得从怀里拿出一把锥子递给陌涅:“师叔可曾知道此为何物?”
“昆仑锥!”陌涅看见此物马上脸色大变,夺下昆仑锥摊于手心,那昆仑锥在陌涅掌心震动几下,忽然向诸绪方向追去,诸绪反应机敏,一个闪身,那昆仑锥的锋芒从他脸侧划过,直接嵌入他身后的墙体里。
见此一幕,白染的心都快吊到嗓子眼,诸绪此时虽已闪躲,却害怕得杵在那儿一动未动,眼眶红了一圈,转头看向白染,眼底的怒意快要喷发,他低吼着质问着:“白染!你为何要随身携带这种东西!?”
“我……”白染无措得眨巴了几下眼睛:“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所以特地拿来给师叔看。”
“白染……你休要狡辩,你堂堂白家之首,怎么会连昆仑锥都不认识!”诸绪咬着唇仰起头,试图忍住泪水,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了出来:“你留他在身,是为了防我么?我告诉你,这件不只是昆仑锥,还是灭我狐仙一族的那把上古昆仑锥!上面沾满了族人的鲜血!”小狐狸哽咽得说不出话,痛苦的表情就像又亲历了一次目睹族人的悲惨炼狱。
“白……染……我不知道你今日所做意欲何为,是串通了你的师叔一起将我这个九尾狐仙族最后的族人连根拔起么?很遗憾,我还活着,以后还会活得好好的,但我的世界里,不会再有你。”狐狸忽然转向夏骞:“小尾巴,你要保重,我会回来看你的。”狐狸说完,最后看了一眼白染,可白染却没有看他,夏骞记得那日最后在狐狸眼里看见的不是恨,不是怨,不是伤心,也不是痛,而是溢满了爱的失望。
狐狸化作一缕白烟离开了黎园小筑,餐桌上只剩下四个人,菜还一个都未动。
“你不去追他?”沐修干着急的问白染。
白染微微苦笑,嘴唇苍白:“万一追回来了呢。”
此时的陌涅,他从刚才就阴沉沉的看了眼嵌入墙体里的昆仑锥,目光始终没有移开:“此物邪气很重,随身携带会反噬,你告诉我,你把这东西放在身上多久了?”陌涅的话显然是对白染说的。
“五年……”白染闔眼。
陌涅拉开白染的手臂上的衣服,乍一看并无异样,但当陌涅用食指在他手臂上轻划一道符咒后,原来平整光洁的肌肤瞬间消失,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条红色静脉凸起而纠缠,阴森可怖的手臂。就在此时,白染就像被人从背后击了一掌,身体猛得一震,捂着前胸抓挠着,嘴里渗出一口血。
夏骞一个闪身站于白染身侧,肃声道:“为何如此?”旋即直接扯开白染衣襟,他胸口裸-露出来,心门出幽幽的发黑,上面有如小虫在肌肤下窜爬:“你的釉玄蛊明明已经控制住。”夏骞求救般看向陌涅,陌涅却始终盯着墙里的昆仑锥,那只昆仑锥似乎没有之前安分,在墙里激烈震动起来。
四人都向昆仑锥看去,白染喘着粗气推开夏骞,对着昆仑锥伸出手,想要将昆仑锥收回,白染吃力得喘息着解释:“这个昆仑锥被下了诅咒……灭尽天下九尾狐族……现在……它离开我的控制,便要继续他的使命……去找诛绪,我不能让它找到诛绪。”
“但是它会加剧你的釉玄蛊。”夏骞急道。
“我时日已不多,我决定将自己封印在这个昆仑锥中,镇压它的执念。”白染眼神决绝。
就在此时,陌涅终于有所动作,他伸出手,一股气流由手心沁出,蔓延至墙里的昆仑锥,昆仑锥被那股气流带出,稳稳得落在陌涅掌心,陌涅将其收入道:“此昆仑锥暂由我代为保管。”言至于此,陌涅起身看了眼白染,摇头叹息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