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风向前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他竟然害怕了,为什么?他从来没有怕过任何人,任何事。
他声音有些哑涩,问道:“谁做的?”
战国突然笑了,不客气道:“与你何干?你若真在意早就来了。”
“我······”
扶风的话如鲠在喉,喉头滚动了几下也没能说话来。
战国又开口道:“你走吧,去争你的地位吧,不要再来这里了。”
扶风只觉得心中有些刺痛,却还是只能说出一个字:“我······”
“我让你走!滚!”战国突然怒喊道,“我受伤了无法动弹,我只想见你!但是你来了吗?!你为什么不来?我问你,你为什么不来!”
苍梧战国虽平时谈吐言行如翩翩君子一般,但扶风知道那只是他的伪装,那温和的面具下是暴躁和狂傲。他伪装的很好,几乎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的真面目,现在却再一次因为扶风自己亲手撕下了。
“罢了!看来一直都是我的一厢情愿!”说着扶着树干慢慢起了身,唤来一只异兽,蹒跚着骑上去,走了。
只剩下扶风站在那儿,看着地下的血,半晌才呢喃道:“我······我以为是圈套······我以为是假的······我······”
扶风回去已经是三日后了。
“你这是······怎么回事?”云非看他一身狼狈的,脸色也跟吃了土似的,本想质问的话都噎了回去,只剩下担心,他可从没见过扶风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说句话呀!”
“什么事都没有。”扶风冷道。
云非又不傻,这幅样子定是发生了什么,可扶风不想说他也没办法,带着他梳洗了一番,又做了些吃食,看他休息才关上门离去。
那几日是真的吓坏了云非,每次见到扶风,他就在喝酒,处理文书时手里都要拿一瓶;白日里出去,晚上才回来,有时还经常不回来;好不容易见着他了,他脸上还带着伤。后来日子一长,再加上不见人影的负月君,云非也多少意识到了什么,便没再管他,任他去了。
“天帝退位了,你猜谁继位了?”云非神秘兮兮道。
只是立刻就被扶书戳破了,他迅速回道:“我知道,是破皇星君—少昊。”
云非立刻不悦的道:“有你的事吗?小孩子快去睡觉!”
扶书不情愿的走了出去,还在门口朝云非做了个鬼脸才跑。
“这几十年,天族是真不太平,不对,这四方天就没太平过,最近九尾狐族也愈发小心谨慎了,在外的族人都召了回去,好像要发生什么事了······不过我是真没想到,龙族那几个人,明明最被看好的还是贪狼星君,可最后上位的却是少昊,箴人只当了辅君。不过这样也好,这样一来经墨娘子要是嫁给他的话,不就直接成了天后嘛!他们若真能成婚也算是苦尽甘来了,你说是吧?”
云非叽里呱啦一大堆,扶风却将脸埋在书里,没一点动静。云非似乎也习惯了,继续道:“就像你当初一样,谁能想到最后是季淮当的极帝啊?前阵子又生了个儿子,日子过得倒是美······诶,你当初到底为什么走啊?是不是跟负月君有关啊?诶,你别走啊!我不问了就是。”
可扶风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这几十年,不管云非用什么法子,软磨硬泡都没能让扶风开口。不仅如此,扶风性子也变得更难以捉摸了,整日整日的行踪不明,现在是除了扶书,没人能让他现身。
☆、异兽 一
似乎是应了云非的话,少昊继位那日,也是与经墨大婚的日子。
兽族唯一的女长老和龙族上位的新帝大婚,可谓是成就了一段佳话美谈。
龙族的迎亲队伍架着祥云,从天上排到了是非根,声势浩大不说,还请来了苍梧战国,也就是负月君亲自来迎亲。那彩礼从云端上源源不断地送下来,还都是些奇珍异宝,不得不说是给足了兽族的面子。
战国亲自来,自然要由季淮亲自迎接,他笑道:“负月君,许久不见了,眼睛可好些了?”
战国喝了口茶,缓缓道:“好多了。”
“那就好,不知道可找到那伤了负月君的人?”
一谈起这事,战国眼中就闪过杀意,面上却还是云淡风轻道:“还未,倒是你们的临乙极帝,听说被异兽袭击了,可有此事?”
“是。”季淮沉重道,“其实他前几日就没撑过去,沉身了,只是我们怕影响了诸元君的心情,便将消息锁了。”
“哦?可是区区一头异兽,怎么能让极帝受袭而死呢?”
“不瞒负月君,那异兽与寻常异兽不同,不仅体格巨大,而且长的也奇特,唾液还有毒性,临乙帝就是被它咬了,之后被发现时,已经被啃食的面目全非了。”
“那那头异兽可有找到?”
“并未找到。兽族突然出现这样的异兽,我也是头疼啊。”
“这倒也是,若只有一两只还好,若是出来成百上千只,可就不好对付了。”
“正是如此,所以吾已经私下派了人去查它的踪迹,希望尽快有消息吧。”
战国颔首道:“若是找到了,还劳烦极帝通知我一声,我来见识见识。”
“好说。”季淮应道。
“那临乙帝的尸身现在何处?”
“临乙帝虽说平庸无为,但是在位百年间,兽族也是一直风平浪静的,吾将他葬在了十方丛林,想等经墨婚宴过后再宣告四方。”
“嗯。”战国点头,“这样最好。”
正说着喜娘就扶着一身红装的经墨出来了,战国便起身对季淮道了句:“天上见。”就领着经墨走了。
天上景色绮丽,与地上截然不同,扶书第一次上天,可是新奇坏了,便按耐不住性子四处跑动。但这毕竟不是自家地盘,云非怕他惹事,只好一直寸步不离的看着他。
扶风便跟在他们身后,只是跑过一个拐角时,扶书突然大叫了一声,扶风立刻跑过去查探时,却碰上了一个许久不见的人。
扶书兴奋地跳到战国身上。以前他就总是坐在战国肩上四处玩耍,除了扶风他最喜欢的就是战国,只是后来战国突然不住风府了,让他失落了好久。后来战国倒是会经常到非根探望他,带他出去玩,但是最近却只是偶尔才来,他感觉已经许久没见过战国了,这一看见他便止不住的高兴。
他哀怨道:“负月君!我好想你啊,你好久没来看我了。”
战国看望扶书的事,扶风也知道,因为他们曾经撞见过一次,只是那次之后他就很少去了,扶风也就没再见过他了。
云非也是许久不见战国了,只是扶风突变的脸色,和这突如其来的诡异气氛让他顾不上问好,就随便找了个借口,道:“负月君,好久不见了,那个,我跟扶书还得去找经墨道喜,就不打扰你了,再会啊。”
说罢就将扶书从战国身上撕下来,不顾他挣扎扭动,就捂住了他的嘴,将他夹在腋下,逃走了。可战国却也紧随其后走了,只剩扶风一人站在那里,袖中的手无措地动了几下,又归于了平静。
今日虽然是经墨与少昊的大婚之日,众人却也同样在贺少昊与箴人任天帝与辅君之喜。扶风瞧着人来人往的,不停向他们二人敬酒,却一直没看见白星雨和雨霖两人,当然还有苍梧战国。
“扶风,你来迟了。”经墨笑吟吟道。
遥瑶二君中,瑶字就是指的经墨,说她是瑶池中出生的仙子,赞她美貌无人媲美。
虽然她平时也爱穿红衣,但今日这一身喜服还是给人眼前一亮之感。红唇皓齿,眼尾风情,这一番仔细打扮更是美艳不可方物。
扶风本在出神,被她一唤一下子回神,应道:“迟来总比不来好吧。”
经墨却道:“人来了心却飞了,还不如不来。”
扶风笑道:“不敢不敢。”敛了调笑的话语,又认真看着她道,“恭喜你了。”
这话虽然经墨近几日已经听了不知多少遍了,但是从扶风嘴中说出却有不一样的感觉。
她眼中流光闪动,略感触道:“我最近总感觉自己在做梦似的,如今听你说了才觉得真实,这一路,最后就为了这一句话······”
扶风知道她这一路的坎坷曲折,又是牺牲了多少才到了今天的,如今大喜的日子,该高兴才是,怎么能落泪呢。
他便戏谑道:“你可别落泪了,不知道的人怕是以为我们有纠葛了。”
经墨拭了拭泪,嗔怪的看了眼他,说道:“就你这冰疙瘩,算了吧。”
两人相视一笑,共饮了一杯,又来了人道喜。
“经墨娘子今日真是美的人移不开眼啊。”一个白纱女子缓缓走过来,说道,“小女白露,恭喜诸元君与破皇星君大婚之喜。”
“多谢。”经墨落落大方的同她交谈,又介绍道,“这位是业神君,我的同门师兄。”
白露惊喜道:“你就是业神君?当真?真是太好了,我是白露,我听说了不少你的事,我真的很喜欢你……”见经墨掩笑,白露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便赶紧道,“你别误会,不是那种喜欢,我已经有婚约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