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好玩的,”夜愿没什么兴致地说,“哦,有个大人物要过生日了。”
安息迅速回过头来:“是吗?我也要过生日了,我后天要十八了!”
夜愿有些惊讶地看向他,安息显得十分兴致勃勃:“米奥到时候也会在家,他会做很多好吃的,你想来参加我的生日会吗?”
“生日会?”夜愿问:“还有谁来参加吗?”
安息指着他:“你,我,米奥,还有小羊。”
这算什么生日会,夜愿无奈地笑——跟多恩少爷相比,这两个人虽然年纪相仿,境况却大不相同——一个人的成年礼要整个虚摩提为之庆祝,另个人的成年礼只有一个人和一个虚拟宠物能够见证。
“谢谢你,可我那天我有别的事不能来,”夜愿真诚地说:“真遗憾,你的生日会听起来有趣多了。”
安息笑起来:“是吧,到时候我会在这里挂上气球,也许还能买到真正的番石榴。”
夜愿还要说些什么,手上的鱼竿却蓦然一沉,剧烈的弯曲了下去。
“鱼!来鱼了!”两人大叫起来,手忙脚乱地往回收竿,鱼的劲儿很大,围着船尾来回绕圈挣扎,安息不敢收竿太快——绷紧的鱼线已经发出了危险的颤抖。
百忙之中,安息喊道:“你!你知不知道有一个故事,叫老人与海!”
夜愿也喊:“都什么时候了,老什么海!”
两人经过一番搏斗,终于把鱼拉到了近在咫尺的距离,安息用渔网一捞——是个六只眼睛满嘴尖牙的大家伙,一看就是污染变异的产物。
“不看脸的话……也许还能吃。”安息思索道。
夜愿大惊失色:“不能吃不能吃!”
“好吧,算了。”安息把变异鱼丢回海里。
作者有话说
神祈=神子的祈愿,不是人名啦~!
第6章 Chapter 5 被邀请是甜蜜的负担
李奥尼斯·多恩的成年礼成为了虚摩提上最红火的话题。
但凡稍有点头脸的家族都在攀比自己收到了多少份的邀请,停机坪又被规划在了哪个区——是离主会场更近的A区,还是远在边缘的D区;是只得到了宴会场的邀请卷,还是得到了上层贵宾房的通行证,诸如此类。
只是被邀请也是一种甜蜜的负担,纵观整个宴会,与其说宾客是受邀享乐,不如说是受邀成为主人娱乐的一部分。作为宾客,你会接触不计其数的服务人员——自家的侍从也就罢了,在这种高端晚宴上大手笔的小费也是表演的一环,整场宴会下来,一个宾客估计得要支付承办宴会十分之一价格的小费,于是去生日宴上做侍应生也成为了最炙手可热的工作。
盛宴造成的热切效应影响的远远不止参会的人,与宴会无缘的三大主岛居民多少也直接或间接参与其中——要举办一个此等规模的聚会,所包含的食物酒水供应、娱乐表演项目和场地布置工作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产业链,为一个人或一个家族熊熊转动着。
这场空前浮夸的盛宴并没有办在地心大厦,而是在主岛上空拼了三艘巨型航空艇,叫人一仰头就能看见。主会场设在维多利亚号——一艘曾是世界上面积最大的浮空游艇,虽然后来被日蚀号超过而屈居第二,但九万七千马力的她仍是速度最快的巨型航空艇。
这座空中巨人由呈梯形的上下七层组成,自带无数宴会厅、舞池、酒吧、餐厅、泳池、桑拿间、娱乐室和暗室。顶层的娱乐室通常是指定宾客才能上桌的豪赌现场,而私密性极强的暗室更是项目丰富又无处不在。和私人的小型循环艇不同,维多利亚号这样超级航空艇根本不可能自我循环自给自足,相反,其每年的运营成本直逼造价。
与之相连接的常青藤号成为了巨大的后勤中心,服务人员在此就绪,新鲜的鱼类和海鲜从主城各地的咸水养殖场空运而来——甚至还有少量十分罕见的蔬果和肉类,大量厨师在恒温的厨房准备食材,再运至维多利亚号进行最后一步的加工,保证食物能够以最准确最完美的状态呈现在宾客面前。
另一头的玛利亚号则全部腾空变成了停机坪——这本就是比对航空母舰的设计建造的,也即将成为所有最新豪华小型艇的攀比现场。前来参加宴会的飞艇悬绕在维多利亚号的外围,形成了一圈闪耀的大气层,只有十大家族的受邀人可以直降维多利亚号,再由侍从把航空艇开走。
作为李奥尼斯的半个管家,以及其长子唯一的贴身特别助理,夜愿首次落得清闲——他从第一天就被多恩告知“不用你管”。
小少爷终于知道垄断专属自己的人脉关系了——夜愿几乎有点欣慰。
他此刻站在地心大厦的顶楼,帮昼司选出一套参加晚宴的礼服——这工作本不该他来做的,只是从本宅带出来的侍从全都因为宴会而被抽调走了,其他人别说不适合贴身起居的工作,压根儿就没有顶层房间的进入权限。
在过去的几年里,夜愿的工作性质虽然在慢慢转变,但他其实并不讨厌这些琐碎的起居事宜。
他先是调低了遮光帘——虽然所有的玻璃都添加了紫外线过滤,但再过半个小时阳光就会晃到昼司桌上的屏幕了。
随后他沏了一杯维他命水搁在桌上,并且鬼迷心窍地选择了番石榴味,
再然后,他把昼司头天夜里看了一半丢在茶几上和沙发边的所有文件分类整理,标记好进度,再按照紧急和重要程度依次摆回办公桌上。
昼司从头到尾都靠坐在办公桌后,一心二用地一边开远程会议一边处理事务,偶尔应付下属申请批准和权限的请求,直到午饭时间才歇了一口气。
李奥尼斯家族牵涉整个虚摩提从重到轻无数工业产链中的大量环节,所有高层指示都要他来签署——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遇过需要他父亲定夺的事项了。
他的祖父是第一批乘上诺亚方舟的新世界创世神,他的父亲是见证了虚摩提黄金发展五十年的神子,他要维护这辆只手遮天的垄断巨轮平稳向前,他的弟弟却是点石成金只为一个生日宴会的愚蠢少年。
比起他同父异母的亲弟弟来说,更像他弟弟的是……
昼司端起水杯喝了一口,酸甜的回味叫他有些讶异地扬了扬眉毛,抬起头来,不远处的夜愿正在仔细挂烫一套银灰色的礼服,旁边挂着勃艮第红的领带。
“颜色太亮了吧。”昼司说。
夜愿回过头来,又回头去看看礼服,把衬衫和方巾举起来搭配给他看颜色,说:“好看,而且……”
昼司又喝了一口这口味有些幼稚的维他命水:“而且?”
“不管主人穿什么,反正大家都看您。”夜愿笑着说。
视频会议的邀请又响起来了,昼司看了一眼并没有理睬——这是他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他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胳膊,走到窗边的挂烫机面前。夜愿动了一下机关,整排书柜在数个旋转机关的驱使下滑开,露出后面的卧室和衣帽间。
他走上前去拉开一排抽屉,取出其中一只砖棕色皮带的机械表,昼司只看了一眼就说:“那只太重了。”
夜愿只得把它放回去,开始在石英表的抽屉里打量。
“别管那个了,”昼司说:“你穿什么?”
“我?”夜愿回过头来——他还没想过这个问题,“我就随便……”
昼司一听“随便”立马皱起眉头,显然是想起了他过去坏品味的黑历史。
作为一个家宅清洁工的儿子,夜愿小时候根本连袖扣是什么东西都不晓得,全是昼司一点一点教出来的,但这也只是环境所需,他本人对此毫无兴趣。
“走,去看看。”昼司抬腿就要出门。
夜愿大惊失色,结巴道:“去,去哪?”
昼司指着楼上,说:“去看看你衣柜,好久没检查过了,反正现在没事。”
没事?夜愿遥遥看了眼已经要爆炸的视频会议邀请,连忙说:“不,不用了吧,我会好好穿的。”
昼司看着他——白金色的睫毛下是一双无比真诚透彻的灰蓝色双眼。
这家伙从小就这样,夜愿不知道昼司心里是这样想的——瞒事儿的时候就刻意把眼睛瞪得特别大。
“主人晚上几点去会场?”夜愿此地无银地转移话题。
昼司又看了他一眼,还是顺着他问:“几点开始?”
夜愿说:“七点。”
“那就九点到。”昼司走回到桌边,戴上眼镜,随手滑开通讯邀请,简短道:“说。”
夜愿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又转身专心挑选手表去了。
日头缓缓西去,暴晒的热气稍缓,地心大厦前草坪上的喷水器也终于停了下来。比起提前三个小时开始准备的其余宾客来说,昼司直到最后一刻还在和他的财务长讨论本月的资金账目表。他站在桌前,面前展开着一排屏幕,身体却侧向另外一边,由夜愿打整礼服的细节。
他站得如此近,几乎完全被对方强势的气息所笼罩。
他明明已经长大,手中握着大量资源和权势,但却好像一直是那个一无所有的卑贱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