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景铄见陈默脸色不对，更加心虚起来。在白老走后，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思考，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对陈默怀有这种心思的，如果没有发生昨天的事，他真的不知道要到何时才能明白自己的心意，但是如今既然已经发生了这种事情，他绝对会对陈默负责到底。
咬了咬牙，严景铄还是下定决心要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老师，我、我喜欢你……”
严景铄不敢看陈默的表情，停顿了一下之后，索性破罐子破摔，紧紧抿了抿嘴唇，严景铄继续说道：“我一定会对老师负责的。”
陈默刚听到严景铄关于“喜欢”的前半句话还有着呆愣，一时之间不知道作何反应，等到他后半句话一出口，陈默的脸色立马变得铁青起来，指下的被面快要被他抓出了一个洞。
严景铄把他当成什么了？真当自己是个被强、暴过后要死要活的女人么？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严景铄根本没敢抬头看陈默的脸色，只默默地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一下，等着陈默的回复。他知道老师肯定恨透了他，但是他没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以后的每一天竭尽所能地补偿老师。只要老师不离开自己，他就会一直无怨无悔地对老师好的，他严景铄以他的名、他的骨、他的血、他的全部在此起誓。
死一般的寂静。
严景铄有些不安，老师如果打他、骂他，他心里还会好受些，就算老师随便说些什么也比现在无视自己要好。
严景铄满脸的欲言又止，正当他鼓起勇气想要再开口说些什么时，门铃响了。
第30章 第三十章
“叮咚~”
陈默的思绪被打断，他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接着马上想到肯定是小念青他们回来了，可是现在自己这样子……
陈默硬撑着自己坐起来，好在虽然全身酸痛的厉害，但是下身并没有那种恶心的黏腻感，应该是被清理过了。不愿再去回想昨晚的情景，陈默伸手拿过放在床头的白色睡衣准备穿上，眼角瞥见一旁的严景铄想要上前帮忙，陈默抬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立马把他定在了原地。不管那人有些失落的可怜表情，陈默有些艰难地单手穿好睡衣，然后慢慢地倚靠到了床屏上。
再次抬起头的时候，严景铄已经不见了身影。没过一会儿，一楼就传来了小声说话的声音，但是很快又重新安静下来。
陈默听到一阵轻轻的脚步声走向二楼。安静持续了一小会，接着便传来了大门被重新关上的“咔嚓 ”声。
陈默强打起精神坐直了身子，努力忽视掉下身异样的感觉，然后在敲门声响起时竭力放松了表情。
“爸爸？”
“进来吧。”
卧室的房门被轻轻推开，小念青拎着个精致的竹篮子，“哒、哒、哒”地跑向陈默。
刚来到陈默的床前，小念青就迫不及待地将竹篮提起，献宝似的对陈默说：“爸爸、爸爸，你快看。”
陈默见小念青涨红了一张小脸，竭力想要把篮子提高好让自己看见，那拱起的提手都快要超过小孩的头顶了，于是忙伸手拿过那个竹篮，顺手就放到了一旁的床头柜上。
腰间传来的疼痛感还在持续，陈默努力不让自己在意，只是轻轻摸了摸小念青的头，然后拍了拍床边，示意小念青坐上来。
小念青乖乖地爬上对于他来说还有些高度的大床，然后调整好坐姿，侧过身子面对着陈默。仔细看了陈默两眼后，小念青似乎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眨巴了两下圆圆的眼睛，终于还是开口道：“爸爸，你不舒服么？”
陈默一惊，下意识地摇了摇头，看了看小念青有些不解的脸，陈默略微思索了一阵，还是又加了一句：“爸爸没事，只是昨天晚上被狗咬了几口而已。”
“狗……”
小念青模糊的记忆中开始浮现出那个不知在哪儿遇见的一只大狼狗，它就侧卧在下过雨的泥巴路旁，浑身黑得发亮，短短的尾巴不时地打着圈圈，然后它突然一个打滚站了起来，回过头，张开大嘴冲着他露出了一口白亮的尖牙……
小念青大大的眼睛里开始有泪珠在打转，爸爸是被很凶的大狗咬了么，那肯定是很疼很疼的，一定比自己有一次差点摔坏了脑袋还要疼，怎么办……
小念青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很快地爬到了陈默的身上，然后将短短的手臂环绕上陈默的脖子，在陈默的额头上印上一个响亮的吻，“痛痛、痛痛，飞走啦~”
陈默之前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没有注意到小念青的表情。突然被小念青亲了一下之后，陈默还有些愣神，但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亲了亲小念青头顶的发旋，柔声说道：“念青乖，爸爸没事，不疼的。”
小念青揉揉眼睛，扁着嘴巴默默地趴在陈默的胸口半天没起来。陈默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小念青的头，心里有些烦躁，本来还打算一个月之后离开的，现在看来怕是不太可能了，遇到严景铄之后真是没一件好事。
“爸爸？”小念青似乎是察觉到了陈默感情的变化，抬起了小脑袋有些疑惑地看着陈默。
陈默回过神，忙整理好自己的表情，拍了拍小念青的头。小念青自觉地离开陈默的胸口，坐直了身子，和陈默稍微拉开了一点距离。
“这两天出去开不开心？”陈默淡淡地问道。
“嗯。”小念青重重地点了点头。那个叫罗兹的大哥哥带他去的地方是很好玩，他见到了很多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本来罗兹哥哥是准备晚上回来的，但是他就是想早点回来看爸爸。
罗兹本来以为小孩子总都是贪玩的，因此虽然实际上说的是上午就回来，但是他想一到那地方，小孩肯定会被吸引，晚点回来也没什么问题，哪知道这孩子还没玩上多久就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说要回来，被罗兹打着哈哈忽悠过去之后还满脸失落。罗兹实在昧不过自己的良心只好同意了，心里默默嘀咕这孩子还真是粘他爸爸。
“对了，爸爸……”小念青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从身后的小背包里面拿出了个什么东西递给了陈默，“这个是罗兹哥哥给我的。”
看清了手中的东西之后，陈默脸色一变。
透明的液体在细长的玻璃瓶内流转着，在越发灿烂的阳光下反射出星星点点的银色光芒，就像在午后散落在春日湖面上的粼光，有一种令人晕眩的美感。
这是一管R1试剂。
严景铄还真的是……言出必行，陈默不自觉地收紧右手。那管R1试剂在手中似乎有种冰凉的触感，距离最近的发售日期应该还有两天，上一次陈默耽误得太久，险些让小念青错过最后的时间，没想到这次居然能这么早就拿到这个东西。
“爸爸？”小念青满脸疑惑地看着陈默，有些不解。
陈默回过神，把试剂重新递给小念青，“念青，这个你自己放好，等晚上睡觉之前把它喝了。”
“知道了，爸爸。”小念青一脸严肃地接过那只装着看起来和之前自己一直在喝的东西差不多，只是颜色不同的细玻璃管，仔细地把它放在随身带着的小包的内侧口袋，然后把拉链拉好。
陈默和小念青又聊了会天，小念青对陈默讲着这两天在外面的所见所闻，陈默安静地听着，不时插上两句话，倒是有种难得的悠闲。
“对了，爸爸”小念青突然想到了什么，倒退着滑下床，掀开一直被冷落着的竹篮盒子，拿出了几个果子，“你尝尝这个吧。”
陈默拿起其中一个果子——它看起来就像是放大版的紫色草莓，顿了一顿，还是把它放进了嘴里。
这果子看起来和草莓差不多，没想到口感居然完全不一样，一点没有草莓甜甜的感觉，是一种非常古怪的酸的味道。
陈默刚刚咬上一口，就暗自皱起了眉头。他实在不喜欢酸的东西，反而非常喜欢甜食一类，虽然这和他平日表现出来的性格有些不符，但是事实却是如此，青雪最初知道这件事时，还因为这个偷笑了好久。
尽管如此，对于严景铄家里隔几天就出现在客厅桌上的云花糖，他还是一点没有高兴的感觉。他又不是小念青这样的年纪，对于严景铄的这种特殊照料总感觉有些难以适应，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不自觉地就想起严景铄走之前说的什么负责的鬼话，陈默刚刚有些恢复过来的脸色又开始沉了下来，严景铄……还真是一个麻烦！
“爸爸……”小念青突然有些犹豫地开口，但是却没有再说什么。
陈默抛开脑海中关于严景铄的念头，缓和了一下脸色，对着似乎有些不安的小念青“嗯？”了一声，接着又拍拍小念青的头，放缓了语气，“怎么了？”
小念青背着双手，小小的脑袋低着，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陈默也不催他，只是默默地看着那孩子头顶的发旋，等着他主动开口。
过了好半晌，小念青才鼓起勇气般抬起头，双眼直视着陈默说：“罗兹哥哥问我想不想去上学……”
这下轮到陈默说不出话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