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是狐狸精在族里把一众俊公子俏姑娘比下去,预备下山把人间一众庸脂俗粉也比得无地自容,并找个比自己更俊的相公。
是的,大家都是狐狸精,性情却各有各的样子,丝毫也不相干。虽说狐狸精多得是喜欢皮相好修为深的,但纯粹的颜党也不是没有没有。这位花魁公子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就连进馆子,也是想艳压群芳的同时挑一个同样出类拔萃的。
一进倌馆便凭借种族优势艳压群芳,成为镇馆之宝俏花魁。
这位花魁公子只并不打算献身。每天夜里就施法让客人们出现幻觉,抱着枕头日天日地。他十有八九在一边哈欠连天围观,并感叹山下男人都是绣花枕头。直至一个基于应酬,明面上来寻花问柳实则关起门来倒头就睡的官员出现在他房里。
这个官员,他满意,他喜欢。
狐狸精前辈一通勾引把官员拐成入幕之宾,中间破费一番周折。其中着墨最重的就是狐狸精借着游湖假装溺水玩湿衣诱惑的那一段。短短几十字写尽风流,衣服遇水变透的设定将狐狸精的窈窕身形勾勒得淋漓尽致。
未经人事小官员根本就招架不住。
书里的狐狸精故意不穿里衣,只着一真空长衫和小官员泛舟游湖,一进到水里便什么曲线都遮不住,还能隐约露出两点暧昧的粉。乃是湿身的加强版。
糯糯倒是没有像狐狸精一样,他毕竟只是一只十七岁的小猫精,还真做不出这么大胆的事。
但他瞅瞅身边同样未经人事的,并且明显局促的霍潜,觉着自己胜算比狐狸精前辈还大。男人么,心怀鬼胎才会局促,就是这么个飞升了也不能免俗的臭德行。
糯糯每次给自己架人设之前都是这么信心满满。每次都觉得这回一定能把人拿下借他种用用。
这回同样,只是目标更远大一些:要上位,要逆袭,要挤走霍有悔占据男人心目中最重要的位置。要约法三章不让他再肆意冒险。
看我不勾死他,拴牢他,让他成为我的裙下之臣。
霍潜是他的阳春白雪与烟花三月,他愿意耐心地多番尝试靠近男人最喜欢的性情。只求能靠近他,征服他。目前瞄准的是花魁这种妖艳热情的小狐狸精模式。
糯糯斗志满满地踏进浅水区,这种深度的水连只小羊都淹不死,他也就不惧于下水。
光裸的脚踝入水,在清水与澄澈阳光的映照下显得尤为白皙剔透,连脚趾头都泛着浅浅的粉红色。他骨架原本就小,这会儿露在外边,给人一种可以握在手里把玩的精致感。
湖水沿着下摆的纹路渗透而上,很快就露出了小腿流畅的曲线,不壮硕也不瘦削,是年轻而充满活力的线条。
糯糯自得一笑,预备让霍潜带着自己游到深水区。到时候自己入水学游泳,霍潜又得帮他把着腰避免旱鸭子糯沉下去,自然能将他半隐半现的身形尽收眼底。近水楼台,何不摘邀月星辰。
拿到新台本的猫精想想就跟兴奋得不能自已,糯糯回头招呼霍潜过来。
甫一回头,更见得霍潜在岸边直直看着他,糯糯当即更踌躇满志。
霍潜那边乍一开头是局促而紧张的,任谁与有过亲密接触的非伴侣关系的人相处,多半都要不安。进一步是一个局面,退一步又是另一种关系了。他这样从来冷漠对待外人向他示好的胆小鬼,非得小心对待不可。
到糯糯背对着他下了水,他又倏然从局促中偷得半刻闲。
他望着糯糯一片平坦的背部,神奇地开起了小差:猫他今天穿肚兜了吗?好像没有很明显的颜色映出来,那么,是不是穿了贴近肤色的肚兜呢?
叫糯糯知道了恐怕要挠花他的脸。
第24章 爱妻
肚兜的洗脑魔力惊人。
霍潜尽量表现得与寻常时间无异, 但他扶着糯糯时脑内还是一片“肚兜肚兜肚兜肚兜”在刷屏。
糯糯全然不知道男人在梦游天外,天真脸扭头嬉笑, 手脚比划着哗啦啦划水:“是这个姿势吗?”就指望霍潜来握握他的手,抓抓他的脚。
被肚兜蒙了心的大猪蹄子霍潜半点不解风情,一本正经给他纠正姿势。而且格外得发乎情止乎礼,止乎礼。只肯隔空指点,顶多把着他腰不让这旱鸭子溺水, 或者点到为止地上手帮他纠正很一下姿势。唯一比较符合糯糯预期的是视线一直来回落在他后腰上。
霍潜以为自己做得很隐蔽,实则在当事人看来还是有些明显了。
糯糯是个给点阳光就灿烂的性子, 打了鸡血一样到深水区,还豁出去地把自己往水下一沉。男色当前他顾不得怕水,得意万分:咦嘻嘻嘻原来他喜欢我的腰, 啧,男人……看看看, 随便看,我腰超软der。
他内心戏超足, 还用现学现卖的“天真又妩媚”的表情偷觑霍潜。可恨霍潜没能从肚兜的洗脑中走出来,此刻约等于一个瞎子。
霍潜罪恶感满满,但还是忍不住又想去瞄:穿肚兜了吗?猫真的喜欢穿肚兜吗?什么颜色的?绣花吗?进了水应该比较透吧,我就偷偷看一眼我什么都不会干。
这对各怀鬼胎的孤男寡男难得的意见一致, 霍潜堕落地瞄了一眼糯糯的腰。他三百年的人生中一直扮演伟光正的角色, 是同门弟子的楷模, 从未想到某一天会突然对“猫精穿不穿肚兜”这个议题感兴趣并跃跃欲试要眼见为实。仙君大人很是紧张, 犹如做贼。
结果什么都没看见!
糯糯的衣服是猫毛变的, 防水性能虽然差点,但是变透明是不可能会变透明的。猫毛永不为奴,想让它褪色,绝无可能。糯糯拼着猫命扑腾了好一会,并不能达到狐狸精前辈那等半隐半现的撩人感。只能依靠湿哒哒勉强露点线条出来。自觉不仅不妖娆,还有些像落汤鸡。
冲劲与自信不足,糯糯妖艳花魁的人设再次摇摇欲坠。
他气恼地扯扯自己质量过硬的猫毛变的衣服,又生一计。那位花魁前辈还有一招也非常经典:他在制衣一道上颇有研究。每次见他的小官员,皆自备衣服。每一套都在细节处有精巧设计,只在两人独处时穿给他看。
糯糯回忆了一下书中的描述,就地取材把怎么都不透色的衣衫变没,换了套新的覆在自己的身上。是一套露背毛衣,毛茸茸地覆盖到近乎膝盖的位置,看着着实保暖。只是在背后露出一大块白皙的背部,欲盖弥彰的网状线路和单薄的自颈部垂下的蝴蝶结根本盖不住这么大块空,反而显得这块没有被遮住的背部更加有半遮半掩的风情。
糯糯斗志满满,回头朝霍潜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我冷,给自己变件毛衣穿。”完全无视“猫毛无论变什么都不改变其保暖功能”和“在水里穿什么都一样又湿又凉”两大准则。何况单就着他后背有那么大一大块破洞来说,毛衣保暖这理由更是睁眼说瞎话。
不过没关系,钓男人时没有人会在意温度,毕竟他能用一颗滚烫的心来发热:啧,男人,还不速速拜倒在本喵的露背毛衣之下。
他回眸,本欲欣赏男人仓皇羞涩的小表情,谁知对方楞了一下之后,指着他的背木木发问:“你没穿肚兜吗?”
糯糯:???……!!!
“我一只公猫穿什么肚兜啊,你不能因为我向你求爱就把我当母猫看!”糯糯龇牙,不满意地咧咧,“而且我们族的母猫也不穿肚兜,我们族的小猫也不穿肚兜。我们族的猫都不穿那玩意儿。”
霍潜可疑地沉默了。糯糯悚然地从他一成不变的表情中探查到了一点名为“可惜”的意味。还没能完全确认,后者似是恼羞,捏着他下巴把他脸转回去:“别偷懒,好好学游水。”
一腔热血向东流的糯糯泄愤一般划水,进步还真是神速。不到半个时辰功夫,已经可以自己在水下憋气了。
霍潜发出老父亲的感慨:“你也不笨么,平常是没有好好学,认真学了一定比别的精怪学的还要快。”
说完又帮他扯扯后背处毛衣的开口,苦口婆心劝:“在水里反正都湿漉漉的我就不说你了,但上岸还是要多穿一些。不要露背露膝盖,容易受凉。我看你还是在里头加一件亵衣,这才暖和……”
还神奇地变出了一根针和一团线,当场就要把露背毛衣的开口处缝上。
糯糯整只猫都斯巴达了:霍潜,霍潜哥哥?你是霍潜奶奶吧?!
神特么把露背毛衣的破口处缝上,神特么在毛衣里穿一层亵衣。糯糯对霍潜的直男程度感到绝望。媚眼抛给瞎子看的小猫咪:我再也不相信花魁的人设了。我是吃错了什么东西才会以为霍潜喜欢妖艳热辣的。
他斗败的小公鸡一样上岸,穿着他那件被霍潜严丝合缝缝起来的不露背毛衣,索然无味地让霍潜给他一秒烘干衣服。附带又被叨叨了几句:“把衣服换了,或者给自己变条裤子吧……”
糯糯掩面奔走,暂时不想看见大猪蹄子以逃避自己的魅力值几乎为零的事实。并深深地为“把霍有悔从霍潜的心尖尖上挤掉”这个宏伟目标的未来而感到担忧。他舍了妖艳贱货路线,老实巴交重拾与他最贴合的□□人设,巴巴去采蘑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