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寄生胎的玩意,像只上岸的章鱼,缓慢而坚定的收缩着,往下蠕动。
也有变异昆虫受它慢腾腾的移动速度吸引,觉得这是个好欺负的主,尝试着攻击它。
几根口器完完整整戳刺进了那东西的身体,却怎么也抽拔不出来,反而越陷越深,像有一种强大力量从内拉扯着那几只昆虫,把它们一点点拉近,只不过三秒钟的时间,昆虫从口器到躯体,全部陷入了寄生胎体内,化作了鼓动的包块。
那团肉发出类似打饱嗝的声响,又胀大了点,蠕动的速度看起来快了几分。
“这是什么邪魔歪道——”
藏在壁炉边的两个人目瞪口呆,荀策手里还提着枪,看见那东西的刹那惊得忘记了换子弹。
皇甫谧从他身后补了两枪,把快要飞到他鼻尖上的昆虫打落。
“那玩意看上去比这些飞虫还麻烦,千万不要让它碰到你。”他急促的跟荀策道。
荀策心头一跳,皇甫谧几乎贴在他耳边说话,他的长发拂落在他颈侧,酥酥麻麻的,一直痒到他心底。
他莫名又想起皇甫谧说“你不是喜欢我留长发?”——
男人喉结动了动,艰难的吞了口口水。
现在不是追究小谧方才奇异举动的时候。
二楼还在不断飞出口器尖锐的昆虫,想来另外几个蛹体也随后破裂,房子里到处飞舞着这种凶神恶煞的变异体。最先被攻击倒下的两名队员,惨叫声已然渐渐停止,只余下两条胳膊耷拉在原本是栏杆所在的位置。
剩下的几个人也逐渐开始体力不支,即便用上了改良后的军用胶囊,到底双拳难敌四掌,弹药耗尽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了。
寄生胎已经挪到了一楼最下一层,它停顿在那里,似乎在思索下一步朝哪里走。
施言终于根据记忆中的信息,调配出了能够逼退这种变异昆虫的药水,他扬起手,一瓶绿油油的液体朝空中泼去。像蛛网般到处挂飞的昆虫,不知用什么感觉到了那绿油油药液的逼近,无数只小虫猛然从人身边退开。
退得不及时的,沾上了一星半点药液,像折了翼的纸飞机,扑簌簌落了一地,落在地上还挣扎着动弹,但已经无法构成任何威胁。
这些掉落在地的昆虫,给了那团肉块一个指引,它的思索很快停止,愉快的顺着虫体跌落的方向,一点点大快朵颐着前行起来。
“我们必须避开那个东西,要么到楼上去,要么跑出这栋房子。”施言指着那个体型又开始膨胀的肉团,他面上神情比之前遇到丧尸还要凝重,“这个是‘基因缺陷体’,是新人类研究计划中,嫁接人类基因失败的实验品,它会吞噬它遇到的任何有机体。无法通过已知物理手段摧毁。”
游酒尝试着开了几枪,子弹精准的命中了那个已然长得有一米来长的东西,没有激起任何反响,就像是拳头打入了棉花,无处着力。
它仍然慢腾腾的嚼食着地上的昆虫尸体,慢腾腾的向他们逼近。
还没死完的变异昆虫在房子顶部团团飞转,不敢落下,刺耳的振翅声萦绕在耳膜。
“他们把它和这些昆虫留在这个废弃的房子里,作为第二道保卫屏障?”
难怪这里都不需要派人手进行护卫。
游酒和施言已经慢慢退到了荀策和皇甫谧所在的壁炉边,另外几个队员听见了施言说的话,不等下令,就冲到大门旁,想要打开门冲出去。
但他们刚摸上门锁,神情就变得绝望万分,——门外传来了浓浓的腐臭气息,拖沓着脚步的声响在这栋三层楼的建筑外围成了一圈。
进入磁力罩的丧尸群,已经被寄生胎尖锐的咆哮声成功吸引了过来。
他们被困在了房子里。
☆、77、培养皿 下
77、培养皿 下
腹背受敌。
一个艰难的选择摆在面前:是打开门,正面肛上未知数目的丧尸群;还是继续留在房子里,面对那据称“已知物理手段无从摧毁”的光从名字听起来就很吓人的寄生胎?
飞在上空的变异昆虫最终还是吸入了临时配置的药剂气味,翅膀振动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慢,一个接一个痉挛着掉落地面,像落了一层肮脏的泥石雨。
少数昆虫还没落地就爆裂开来,尸体坠落在游酒他们附近,烫出一大片焦黄的腐蚀痕迹。
“这些虫子的体/液有高强酸性,尽量不要碰到。”施言警告门边那几名队员。
那五名队员用背部抵靠着门,绝望的眼神朝这边看来,显然已经完全失去了主意。
变异昆虫的尸体堆积太多,流出的强酸体/液已经开始像岩浆一样,缓慢的沿着地毯形状流淌,把质地上佳的纤维腐蚀、吞噬殆尽、发出淡而臭的青烟。
房子里的人们分别被逼退到紧紧贴着门边和壁炉边,余下安全站立的空间越来越逼仄。
“接住!”
忽然从三楼传来谷晓婕的声音,紧接着几根用水手结绑得严严实实的绳索抛了下来,力度恰好,绳头拴着的刀片从半空中飞下,精准的扎在了大门旁的墙壁上和壁炉上方三寸。
联盟女军官不知何时抵达了三楼,她身上制服有几分烧焦和破损的痕迹,显然也是同变异昆虫搏斗一番的结果。
她顾不上整理自己衣装,急急冲楼下大声道:“抓着绳索,速度点爬上来!”
寄生胎还在慢悠悠的吞噬着靠近它的昆虫尸体,速度和体积都比方才大了两倍。
按照它这个进食频率和扩充模式,再过十分钟,这货就要吃到房子正中心,不管是选择吃门边的人还是壁炉边的人,都能轻而易举够到了。
这个从三楼抛下的绳子让一楼的人们看到了生还的希望,一瞬间那女子的身影看起来尤其高大,笼罩着上帝的光环。
游酒当机立断:“只有这个办法了,你们先上去。”
他抓住一根绳索,就往施言腰身上缠,却被后者推拒。
“我体力不如其他人,耗费的时间会很长,让他们先爬。”
游酒一想也对,立时对荀策和皇甫谧道:“你俩先走,我和施言断后。”
荀策瞟了一眼,门那边的小队成员已经开始迫不及待的顺着绳索攀爬了,他们经过特训,全部爬上去不是问题。
“施言教授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要断后也是我跟你。这样,小谧,你先上去,跟其他人一起拉教授。”荀策说着,也不管皇甫谧的意见,拿过绳索给他缠了两圈,催促道,“快!”
施言适时的塞了一罐药水到皇甫谧手心里:“你上去后,如果上面还有不明实验体,先拿这个顶着,能够暂时驱散活人气息,不引起它们注意。”
寄生胎已经把靠近地面的昆虫尸体吃了个差不离,仿佛终于注意到了房子里还有更加值得品尝的鲜活食物,迟钝的朝这边“看”了过来。
皇甫谧极不情愿的手脚并用爬上了三楼,被其他队员搀扶着站稳,刚踩到实地,就回过头去看楼下的荀策。
就见荀策和游酒刚把施言送到半空,建筑物生锈多年的门闩终于再抵受不住来自外头丧尸群的挤压,轰然一声向内塌陷。
挤在最前头的活死人砰然倒地,后头的丧尸则像泄了闸的洪水,前赴后继的涌了进来。
皇甫谧喉头一紧,脱口而出:“荀策小心!”
游酒和荀策真正陷入了进退无路的困境,左边是步步逼近的丧尸,右边是离他们仅有几步之遥的寄生胎,即便在三楼火力全开的支援下,也只能勉强压住危险逼近的速度,不管朝哪个方向走,仍然是死路。
而他们邻近的绳索只有一根,时间紧迫到只够支撑一个人爬上去;另一个留下的,独力面对如此众多的丧尸撕咬,生还的可能性渺茫。
这一点,游酒和荀策心知肚明。
“荀策!!!”皇甫谧半个身体几乎要探出三楼,不顾一切的朝下面喊。
要不是施言拉着他,他简直想重新跳回丧尸堆里去。
而施言的面色同样不好看,他攥着皇甫谧的指尖十分用力,眼神定定的看着被逼到角落里的游酒,心脏揪得发紧,快要无法呼吸。
游酒和荀策背靠着背,一人持着军刀,一人拎着枪,特种兵学院里培养出来多年生死与共的默契在此时发挥到了极致,手腕上下翻飞,削落逼近的丧尸头颅,避开它们腥臭的口涎和溅飞的体/液。
“我说,你再不上楼,就要变作盘中餐了。”荀策一边飞速扣动扳机,一边冲身后的游酒道。
游酒一刀破开一具爬在地上张嘴想要咬他的丧尸脑袋, “你不怕?”
“我当然怕,所以要是我被咬了,或者被那傻逼玩意吞进去,你千万要一枪给我个痛快。”
“我也怕,”游酒飞起一脚,踢开另外两具活死人,居然笑了出来,“丢下兄弟这种事,光是想想就起鸡皮疙瘩。”
他没回头,但能感觉到荀策耸了耸肩,他红发的友人叹了口气:“天可怜见,我还没娶媳妇啊。”
游酒忙着聚精会神对付丧尸,百忙之中还不忘嘴欠回了一句:“你想娶媳妇,皇甫谧答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