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笙青白着脸色,挂着诡异的笑意和的僵硬的困惑,沉醉的目光落在她的颈上,透明的丝线操作着她,让她遵循着命令从封住沉醉周边大穴,使其不得动弹半分。
沉醉觉着恶心,无比的恶心,似是被漫山遍野的蛆虫吞噬,他无力地向着这一切的始作俑这求救:荣雍,救我!
沉醉在心中无声的呐喊着,恍惚之间,他看见那个期盼已久的身影,但为何对方的脸上同样夹杂着悲伤,他拭干他的泪,道:“沉醉,没事了,没事了!”
怎可能!
沉醉一直在呼喊着,用着自己灵魂的灵魂之声。
漫天的茶蘼扬转,漫迷在沉醉眼底,他终于放弃的了挣扎,他听得他继续道:“等我们的孩子出生了,一切就结束了。”
结束了么!
我们都是荒原上出的寂寞之花,日晒雨淋,渴望温暖,却又害怕温暖。
所以天崩地裂之时,他们活该被埋入泥沼,终堕落成黑暗之花。
一枚雪,缓缓落在沉醉眼角,迅速消融与晶莹的水汽之间。红梅冷香的原野,独留沉醉一人,他只能紧紧的环抱住自己。
为什么,要用这样极端的方式来剖开我的心?
明明我会将它送给你的。
菱荇!
荣雍!!
这个冬天,为什么会如此的冷。
沉醉,彻底失去了自己的光。他缓缓地伸开手,接住从天边掉落的残雪:“所以说啊,荣雍,我们从来都是,不祈救赎,只祷死亡。”
现实之中,血色的彼岸花从深渊冒出,一点点吞并野寺之中的茶蘼。
望着沉醉止不住额泪水,荣雍一遍又一遍的抚慰着对方,最后已到了哀求的地步:“沉醉,不要哭。”
他知道,他可以听见。
“沉醉,不要哭。”
我已然后悔,所以:“不要哭,沉醉。”
“求求你。”
野寺之中,尽是遍布的彼岸之象,当花终从枝头坠落之时,沉醉停止的哭泣,昏沉中无意攥住荣雍的衣襟的手也无力张开落下。
寺外,茶蘼正好。罗伊掀开车帘,荣雍抱着沉醉入了马车内,当矫健的骏马迈出第一步时,周遭的幻象尽数破灭,红的依旧是梅,白的依旧是雪,一寒禅野寺在雪埃之中彻底湮灭。
沉醉陷入了无尽的深眠,可即使是这样,心脏间传来的裂痛在睡梦中依旧不肯放开他。
“荣雍!”
沉醉做了噩梦,梦中,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出现在自己身边,依旧是穿金戴银,还是那副天不怕地不怕、可爱的毛绒绒的模样。
他笑眯地靠近沉醉,幻化沉醉熟悉那副稚嫩模样,他告诉沉醉,自己又做出了他喜欢吃的糕点。
沉醉视线下移,目光触及对方递至眼前的盘子,这才看清,剔透晶莹的盘中,那是什么糕点,分明是一团蠕动的血肉!而随着他的目光,婴孩低若的哭声间或从那团模糊的血肉中传来。
!!!
梦醒,沉醉彻底失去的笑容。
时光仍在流逝,沉醉变得沉默,他不再出门,不再对任何人敞开心扉,更多的时候,他会静静做在走廊上,看飞絮翩扬、落花流水、池鱼踊跃。
而随之的,便是荣雍越发的暴躁,明明,一切都是按照计划进行的,为什么,烦闷和暴躁一直盘踞在心中不可离去。
寒蝉寺一行后,沉醉因与禁忌之物交合,灵力暂时被封,而荣雍也趁机施术将沉醉困在城中。在嗣子落地之前,沉醉不能离开此地。而现在,哪怕是荣雍主动解开了沉醉身上的术法,沉醉也不想离开了,他在封闭自己!
荣雍原以为,沉醉历此,断然会进行发泄,他也做好了迎接怒火的准备。
可是,到现在,沉醉依旧很安静,即使是荣雍主动提出要带着他出去走走,他亦是无动于衷。
荣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但事已至此,悔悟有何用!所以,他亦暂时放逐了自己与沉醉之间的关系,等到再次察觉之时隐约之间,他与沉醉之间在不知不觉间建立的沟壑变深了,直至成为无底深渊。
而沉醉近些日子忽而迷恋上了用莲子做成的甜羹。
“生活太苦,我只是想甜一下。”当沉醉说出这句话是,荣雍的眉头微皱。
沉醉并不喜欢甜食!
但却也只在吃甜食时,沉醉冰雪一般的脸上才会带上丝丝消融之色。
而每天,荣雍也只能在给沉醉端上甜食的时候,两人之间才会有丝毫和解之色。
沉醉与他之间的关系,似乎想是发脓发肿的刀疤,随时都也爆炸的可能。
而南笙那边也传来了坏消息,她,似乎并没有成功受孕。
听到这个消息时,沉醉淡定的将最后一口甜羹送入嘴中,淡定的“额”了一声,而荣雍,则眯起了狐狸般的双眼。
这下,可有些意思了!
第八十九章
“沉醉,沉醉,在等一段时间,再等一段时间”,夜深人静之时,荣雍楼着他,一边又一边在他的耳边呢喃,“等过了这段时间,我们便回家。”
尽管两人的心中清楚,回家,只不是无望的等待罢了。
而沉醉,最不擅长的,便是等待。
曾经,他被另外一人激起了生活的希望,正待投入对方怀抱之时,才发现,一切便是一场毫无乐趣的雉子之戏罢了,所以,等待成了家常便饭。
明明他想要的报复的,为何,会成为现今这幅模样。
荣雍常说,是他骗了他,但沉醉本身,何尝不是一直都在欺骗着自己。
沉醉伸开手,看着在阳光中变得通红的指头,不发一言。
这日,荣雍照例陪着沉醉用饭。沉默的饭局中,沉醉忽而道:“荣雍,解开的我的束缚。”看着对方脸上的紧张,忽而笑将起来,“我只是想出去走走。”
荣雍虽带狐疑的,但还是应了沉醉要求。他能出去走走,也好。
一出门,刺目的阳光射了进去,引得沉醉不由用手遮住眼,而一旁,荣雍不动声色地将兜帽替沉醉戴上。
只是半月不曾出门,河边的柳树已带上春稍,真是热闹。
不过,时间过得还真是快,转眼却也到了喧闹的春天了!
沉醉沉默的看着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转眼,便兜兜拐拐没入人群,将荣雍和一众侍从们甩在了身后。荣雍大急,慌忙四处的寻觅开来。
周遭尽是娇笑之声,一只手轻拉住沉醉的衣裳,沉醉转首,顺着来人的步入一楼内,为不引起旁人的怀疑,再由着对方将自己入脂粉堆中。
“姐姐们,替我打下掩护。”来人一指在楼外徘徊荣雍,随即,一只沉重的钱袋丢给了上座的女子。
那女子掂点钱袋的重量,口吐烟丝,招呼众人而去。
待房中只剩下两人之时,来人掀开了面具,原是苗白。
沉醉心中微讶,他有些不明本已重获自由的苗白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先前之所以来到这弘都,有部分原因便是苗白,而现在苗白既已取回记忆,并协助荣雍在秘境之中取得六卜之花,至此,他们之间的契约业已结束,沉醉后也提醒过他尽快离开弘都。
但苗白也未过多解释,只道:“大人,是九蒂大人指引我于此时等候。”见着沉醉依旧是沉默,他补充道;“您需得马上回去!”
回去?沉醉未动,现在的他,还能回到哪里去?
“大人,梁都已乱。”
沉醉瞳孔微缩。不可能,在计划之下,梁都,应该短时间内不会产生霍乱。
“梁内妖鬼肆虐,大巫劣势。”
是谁,暗中加速了梁都崩散的进度!
难道,是他!
沉醉的瞳孔紧缩开来!他应该能想到的,除了他,没有谁会有如此之力!
南楚的帝君!
通过的血灵珠挟持他远足寻找秘花,现却将自己囚困住弘都之内,原来对方从未放弃过攻略梁都之算!
想通了其间的关节,沉醉的脸微微扭曲开来。
“大人!”苗白言道。
“我还有一物在弘都尚需取走,你,暂回吧!”
“可是……”
“没有可是”,沉醉道,“苗白,你知道那是什么。”
当荣雍找到沉醉之时,沉醉正在房中闲闲的拨弄着琴铉,将杯中的酒饮下之后,这才不咸不淡的看了一眼慌张的人。
“开心吗?”荣雍一把将沉醉的手边琴掀落,抬起的沉醉的脸问道。
“你说勒!”
荣雍紧握住沉醉的手收紧,将对方愉悦表情收入眼底,而沉醉像是觉察不到疼痛一般,目光灼灼。
似乎是被激怒了,荣雍一把拧起沉醉,拖着他离开:“我怎忘了,你还是春城中的‘镜月’,离不地男子。”
沉醉的脸上彻底覆上了寒冰,他尖锐道:“呵,镜月,你还不是喜欢得紧么!”
黑金的瞳孔中,沉醉只看得自己的嘴张张合合,“怎,现在后悔了?”后悔选择浑身尽是倒刺的他,而不是柔情似水的镜月!
恶质的笑容在的嘴角扬起,荣雍道,“我是后悔,怎喜欢这般不知羞耻之人!”
沉醉顿住,他以为他在作甚!愤怒彻底占据脑海,一巴掌不由分说的扬了出去,两人均是愣住,这一刻,他深切的体会到,两人再也回不去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