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之下,荣雍的瞳忽而紧缩,下一刻,他的手彻底摆脱束缚,转而颠换角度将沉醉静静护在怀中,当沉醉再次的抬起头时,这才看清荣雍背上布满的箭矢。
眼角血色褪去,当密布的箭矢再次迎来之时,却尽数被茶蘼之花交织结界挡回。
黑暗降临,一切笼罩的不祥的氛围之下,黑色怨气从地底冒出,彻底将周遭隔离。
黑暗组成的人形持着死神的镰刀出现在两人面前,沉醉护住荣雍,黄泉之花咕噜噜地从冥狱冒出,他咬牙切齿道:“伪神!
“沉醉,你做得好极了,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你什么意思?”
“哦,我忘记了”,伪神轻谩道,“你的记忆被封印了,记不得当时的事情了。”
沉醉的瞳孔紧缩,伪神的话语的在耳边响起:“那,就重温一遍。”
有什么在脑中炸起,沉醉全身止不住的颤抖,抬起手,手中悍然是一人的头颅,待看清对方的面容之后,他忍不住尖叫开来。
他想起来了,那被他刻意遗弃的过往。
伪神的嘴角牵起一丝得逞的微笑。
荣雍强行将身背的箭矢拔出,看出陷入呆滞痴笑中的沉醉,黑金色的刀刃直扑伪神而去。
“哎呀,别这么生气”,伪神轻而易举的挡住了荣雍的攻击,笑眯眯道,“他现在这个样子,不正是你所愿么!”
伪神一挥手,巨大的浪流将逼迫荣雍后退而去,黑金色的茶蘼在血色的彼岸花中的盛放开来,伪神“咦”了一声,却是手臂被荣雍割上了一条狰狞的伤口,血水流了下来。
荣雍一个响指,化为实质的黑色怨气不断从伪神的伤口处侵蚀开来,疼痛使其出现了一丝分神,趁此机会,荣雍从身后抱住似失去魂魄的沉醉,道: “沉醉,我知道你能听见。”
伪神狰狞道:“他已陷入名为过往的泥沼,现实的耳早被封闭,听不见的!”
“我承认,我对你确是别有用心,但喜欢你,也是事实。”
怨气不断侵蚀着伪神的身体,但另一股“气”又不断修复着其身体,伪神在腐败与新生中徘徊,乌黑的藤蔓似蛛网一般蔓延,不断侵扰吞噬着茶蘼制造的结界。
第七十五章
“身为菱荇的我,并无人身的记忆,当时的我,真正是喜欢你胜过自己的命”,荣雍将沉醉抱得更紧一分,顺势贴近对方脸,“即便后来是失去记忆,但从见着你的第一眼开始,我便动了心。”
鲜血染尽沉醉的衣,脚下,红色的溪流渐渐成形,荣雍看着沉醉侧脸,继续道:“所以,我不想,再这样,死去。”
“就像你一般。”
沉醉,害怕孤独的你,即便是追逐阳光路上数次被阳光灼伤,即便是,到了最后一刻,实际上,你也不想死,你也想活下去,你也不想死,不是么!
侵着血水眼泪从沉醉暗淡的瞳孔中的流出。
茶蘼织成的结界出现了死一丝裂痕,继而在周遭的攻击下,这丝裂痕不断扩大,继而蔓延到真正结界。
荣雍的头缓缓低了下去,最后的目光中,还是沉醉那双淌着血泪的双眼。伪神惊语在耳边响起:“怎么可能,他明明不该醒来的!”
身体变开始得轻盈,再次恢复意识之时,呈现在荣雍眼前竟是一个光怪离奇的世界:浑浊的空气、喧闹的人群、高耸奇特建筑物,还有与路面奔跑的奇怪盒子。
三两成群的人群从身边经过,下意识间,荣雍伸出手,对方却从手中穿过。
伪神的声音响起:“这是沉醉的世界,这里是最为真实的虚幻。”
熟悉的身形从眼前掠过,荣雍向着其消失的方向追逐而去。
看着荣雍的身影逐渐隐如人流,伪神继续道:“虚假的真实是为甜美毒酒,沉醉,真希望你能一直沉溺下去。”
又一次,荣雍从沉醉的身体中穿过。
在这陌生的时空中,荣雍见着了许多不一样的沉醉,连他都不曾想过原来沉醉可以露出那般的幸福的表情,幸许是因为家人、朋友、还有那神秘的恋人。
是的,在这里,沉醉有一个的神秘的恋人,那个人,不知是男是女,荣雍在合理的时间、合理的地点“完美”地与荣雍错过,而在跟在沉醉身后的这些日子,荣雍嫉妒,嫉妒到了发狂。
而似是感受到了荣雍内心的想法,伪神出现的在他的面前,道:“我可以实现你的愿望,毕竟我是可是真心想让你们‘天长地久’!”
不等荣雍拒绝,再次睁开眼时,他拥有了的身体!
“十天,这具身体的‘保质期’!”毕竟是寄附在旁人身体中魂灵。
拥有身体后,荣雍去了一个叫“医院”的地方,那里,有一个白化病的孩子,沉醉因为他那位神秘的恋人,与这个男孩结缘。他混入医院,充当了这个命不久矣孩子的医生,也如愿的见到了沉醉。
那日,沉醉抱着一束百合定时出现,荣雍定定的看着他,只看得对方微皱了眉才挪开目光。
待见到那孩子,沉醉问道:“小落,今天还是梦了那黑甲将军了?”
那名叫“小落”的男孩将手中的画板移开,点了点头,道:“我父亲估计也很快就会归来。”
沉醉亦点了点头,将手中的花插入了花瓶。
荣雍听得那男孩继续道:“你最近千万要小心。”
沉醉不置一词,小落伸出手,直直地对方沉醉,继续道:“我能感受到,有什么不好的东西缠上了你。”
头一偏,目光直直地看向荣雍的方向。荣雍心中一颤。
连续九日,荣雍都为沉醉悄悄的送上了茶蘼。这里,是属于沉醉的过往,荣雍曾尝试过想要改变些什么,但终究无能为力,就譬如为了沉醉少抽些烟悄悄扔掉了对方的烟盒,却恰逢久违归来的好友送上被点燃的烟卷,他吸得比平时更厉害了。
但在第十日,意外还是发生了,荣雍见得沉醉家破人亡,而凶手,却是他那位神秘的恋人。
而在身体再次变得透明之时,荣雍终于见得了他那位神秘的恋人,即便是陌生的面孔,他也能一眼认出对方。
伪神!
沉醉一直信赖的义兄!
荣雍见得沉醉奔溃,亲手割断了对方的头颅
沉醉缓缓的亲吻手中头颅,唇下冰冷的温度让他认识到,自己身处与名为现实的地狱。
紧紧抱住的手中,沉醉痛哭出声。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他要遭受这一切!
沉醉的身后,荣雍伸出手,抱住那个佝偻身体的人:沉醉,你还有我。
沉醉的身后,急促的警铃声接踵而至,似是终于被惊醒一般,沉醉缓缓的站起身,蹒跚着走出这片狼藉之处。
当视线再次被定格之时,沉醉与高楼顶端翩然起舞,手中,却是早已腐化成骨头骨,沉醉将这头骨如获至宝般帮着,跳转着毫无旋律的舞蹈。
“沉醉!”
沉醉侧耳,似乎听到来自古老的呼唤,死水的般的眸子直直对荣雍,接着,却在荣雍微讶的目光之下,缓缓转过了头。
沉醉的脚步一步步想前走去,将身后撕心裂肺的呼叫彻底抛到了脑后,看着身后的人,他彷徨而有绝望道:
“我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为何落得如此下场?”
“我只是,喜欢他而已。”
如果说,喜欢一个人有错的话,那人本身的存在,又有何意义。
真是令人绝望的世间啊!
沉醉的身体缓缓下坠着。
“如果是这样,我愿来生身不再为人。”
“来生,就让我做一只无心无畏的兽吧!”
但沉醉愿望终未能达成,当来自远古古老的咒语响起之时,他被拉入了令人更加绝望世界。
当伪神再次出现沉醉面前时,荣雍明白了这一切。
神志从混沌脱身,荣雍厉声道:“你究竟是谁!”
低低的笑意响起:“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吾之所愿就快达成!”
沉醉已不能从过往的泥沼中脱身,还差一点儿,只要这个人彻底沉溺下去,他便能吞下起灵魂,届时,他便,能成为真正的,神明!
“哼”,荣雍鼻间轻哼一声,“你以为,你面对的是谁!”
四季走了停,停了走,但沉醉的世界却始终未被染上任何色彩,永远都是单调的黑白两色,但虽是如此,沉醉却莫名觉得安心,尽管,这点安心甚待彷徨。
忽而,黑白的掌心叶落了下来,在沉醉注视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选择染绿,四季的色彩终让其变成了火红的模样。
沉醉接着这片充满生机而又腐败叶子。
“沉醉!”
微凉的夜风拂过,不知是谁温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喜欢你!”
“一直喜欢得都是你!”
黑白世界终于染上了七彩之色,沉醉听得他继续道:“所以,快快醒过来吧!”
一直温暖的手出现在沉醉的面前,似是邀请着他,沉醉的目光颤了颤,犹豫间,还是选择抓住了那只手。
“真是,好孩子。”
耳边传来一丝闷哼,原本高大的身影在眼前倒下,那人嘴角的笑意,甚至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