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奕神宫中每个人都吃过它的亏,因它是海神群青送给神君的,神君将它视若珍宝,又不能伤这小畜生分毫。
北奕神君这几天来身上新添的伤痕,只怕比当年打战时伤的还多,迫于无奈,只得禀明海神,将它放归雪山。
群青早将这事忘了,自也不会反对。
北奕神君心中不舍,时常找机会远远看它一眼,它成了独狼,没有狼群接纳它,宁可孤身徘徊在这雪山之中,也不愿被饲养,好在它足够强壮,能够自己在这雪山中生存下去。
那日群青跟神君对弈至亥时方归,回去的路上觉有妖物尾随其后,心想竟有这般胆大包天的妖物,有眼不识泰山,敢打他的主意。
群青也有许多年没有动武了,不知道这小东西能否让他尽兴。
群青自负武艺,并不祭出法器,只显出原形来,挑了个空旷的地方,想好好活动活动筋骨。来者是一匹雪狼,近前来化做狼人的形态。
群青不明,这年头,区区一匹狼妖都敢打他的主意了?就算他这数千年来怠于修炼,也不至于被这狼妖看做是一顿可口的美餐吧。
那狼妖径直朝他走来,并没有要攻击的样子,群青一时不解,摆动蛇尾退开些距离,谁知那狼妖手脚并用的扑了过来,舔了他一脸的哈喇子,群青心想,这该不是只狼狗吧?
群青甩了甩尾巴,伸手将它推开,蹙眉疑道:“你这小畜生…”
那小畜生伸出舌头又舔了他一口,粘人的很,群青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主,只得一路带着他回了神宫,偏这小畜生除了他谁也不亲近,莫说不亲近,简直可以说是凶神恶煞了。
群青只着一身中衣,坐在床边勒令他:“没我的吩咐,不许上床。”
而后群青才刚刚躺下,那不听话的雪狼就偷偷摸了上来,悄无声息的趴在他背后,安分的很,群青也便由着他去。
次日进来侍奉的宫女见了,惊的一时没拿住手中的银盆,水泼了一地,她们冷清如峰顶雪的海神,正被一个浑身□□的白发男子抱在怀中,睡的十分香甜…夭寿了…
群青叫银盆倒地的脆响声吵醒,睁开一只眼,看到眼前健硕的身躯,又睁开另一只眼,波澜不惊的起身掖过被子将那小畜生光溜溜的下身盖住,吩咐道:“再去打一盆来。”
那宫女捡起地上的银盆,小跑着告退了,群青不由想,他是不是太疏于管教了,一个两个的性子都这么活泼,伸手摸了摸那小畜生松软的短发,这不是能变的像个人样吗:“小畜生,醒了。”
那雪狼低声呜鸣,蹭到群青怀中,像昨日那样舔着群青的脸颊,群青从未与谁如此亲近,也并不反感这小东西,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觉得手心有些发痒,笑着说:“好了好了,你再舔我就不用洗脸了。”
群青不知道这雪狼为何如此亲近他,照理说狼这类妖物,有很高的警惕性,不会轻易对其他的族类如此亲近,定是有什么原因。
所谓贵人多忘事,大概说的就是群青了,直到许久之后北奕神君同他提及,他才想起来,原来自己捡过一只雪狼送给神君,后来神君又将他放生了。
“往后便唤你杜蘅,记得答应。”群青一贯不理会身边养着的东西,任它们自生自灭,座下的青鸾也只在他需要的时候出现。
杜蘅只是陪着他,并不讨食,饿了晚间会自个出去觅食,吃饱了知道将自己收拾干净,再到床上去将他的神明搂到怀中。
时值三月季春,群青发觉杜蘅最近有点不太对劲,看了日子,心想这是发情了。
啊,乌获雪山上应该有不少母狼,不用他操心吧。
恩…不太对,狼群一定程度上固定,很难有落单的母狼,更何况,他养的这只雪狼通人性,少说是只修炼了千年的狼妖…这可真让神头疼,修炼了一千年,怎么就不会自己想办法解决呢。
群青不止发现杜蘅最近不对劲,还过分了,竟敢夜袭他。
“杜蘅…下来。”群青将在他身上蹭个不停的杜蘅扯下来。
杜蘅眼巴巴的看着他,全身上下都眼巴巴的看着他。
群青实在于心不忍,只得苦口婆心的劝他:“你可以去雪山里,找一匹雌狼。”可杜衡一句都听不进去,全身心的望着他,眼睛里都可以掐出水了。
如群青这般地位的神明,多半都是孤身一神,虽说天道并没有定下不许神明相恋的规矩,但神界少有结伴的神明,兴许都活的太久,有自己的生活。
况且神明生来无情无欲,要去人世间习得何为情、何为欲。
群青见杜蘅如此执着,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并非是我不答应你,只是我不懂,总归不行,明日好不好,待我问问。”
杜蘅听了就安静下来,极力克制着自己躺在群青身边不去动作,他的神明还不懂,什么是情爱,什么是情(富强)欲。
群青一向言出必行,既然答应了他,果真去问了,问谁呢,问的北奕神君,并且是开门见山的问:“杜蘅想与我欢好,你可知道法子?”群青像是在问北奕神君中午吃什么一般自然。
北奕神君一口茶水喷在桌上,被呛到了,咳了好一会,缓过神来,重重的叹了口气:“我的海神呐,诶,夭寿了。”
群青手执一子落定:“我问你,可知道法子?”
北奕神君在心中掬了一把辛酸泪,自家的白菜给狼啃了:“别问了,这叫我怎么说的出口,稍后我送些人间的画本子过去,你自己看吧。”
群青领着自家的狼崽一块看,手里揉着杜蘅蓬松的短发说:“原是这般,依我看,这个不错,记住了吗。”
杜蘅连连点头,晚间,掌灯的宫女在寝殿外听得面红耳赤,主神一声声细碎的低喘,忽而拔声,险些吓破她的胆子:“啊…小畜生,我这是归天了吗。”
众神只知海神群青新养了一只雪狼,霸道的很,任谁也不许近身,将这海神霸占了足有一千年之久,而后便不知去向,也未有人提及。
花里在宫门外见着跟父皇一同自殿中出来的海神,没看见往常跟他同进同出的那只雪狼,趴在珊瑚上好奇的问他:“海神,那只雪狼呢。”
群青冷冷看了她一眼:“不要问你不该问的。”
沧海神皇板着脸训斥了她一句:“目无尊长,自去神庙领罚。”
原来,我不过是你的千年劫。
渡了劫,你便将我忘的一干二净。
杜蘅,好你个杜蘅。
“你既早忘前尘,我又何必相思。”群青在云巅看着狼王拥狼后而来,悄然转身离去。
群青长阖眼帘,缓声低语:“大梦百年,吾愿忘却。”
兰斯问他:“不悔?”
“不悔,你可否替我,将记忆还给他,他落下的东西,怎能不还给他。”这便是恨罢,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由爱故生恨,若离于爱者,无忧无怖亦无恨。
第19章 七杀
北极紫薇帝君退任神君已有数万年,现任神君为太极天皇帝君,另由南极长生帝君统御雷部众神,掌六界雷罚。
雷神司下有八部雷将,另有十六雷使,掌八方降雷。
雷罚殿神司,有四部雷罚神使、八部雷罚仙使,掌诸神众仙及六界雷罚之务。
南极长生帝君座下有六位星君,各司其职,天府宫司命神女因擅改灵华及重华二人劫数命盘被贬下凡历劫,至今未归。
天将宫七杀星君一位暂缺,前任七杀星君神号相柳,相传是堕入魔道与妖为伍了,这可真是多事之秋啊。
相柳七杀之神名为南极长生帝君所赐,被贬下苍山时,已除去神名,只留下一个神号相柳,着封为苍山山神,后又自毁神元,沦为邪魔之流,改由应龙海沧暂理苍山。
此事缘起于苍山山神檀香堕魔一事,檀香为凶兽雄虺后嗣,与龙□□则生龙蛇,为大凶之兆,檀香与海沧执意留下腹中子,南极长生帝君命座下雷神及七杀星君共赴苍山,未免檀香腹中胎儿降世,为祸人间。
相柳自负将星之名,不愿以武力欺压身怀六甲之神,一时疏忽,放跑了檀香,只得与雷神一道,将应龙海沧捉拿归天,囚于锁妖塔中。
檀香躲入苍山地底,设结界避开天界耳目,于洞穴之中生下一女,藏于其中。
后檀香自毁元丹于苍山设下诛天阵法,以其女海清明为阵眼,使苍山地界之内,神、仙、凡三界不得御灵施法。
为防妖魔借机于苍山滋事,天界特设妖司,招揽诸妖有能者任职,亦图缓和仙妖两界的关系。
相柳只在史册图籍中见过九龙蛇,为上古娲皇座下十大凶兽之一,自娲皇去后,无法约束,妖力过盛,亦不能放任,多合众神之力以诛之。
如今天地间只剩下四头凶兽,分别囚于四方极地,设禁阵以拘。
雄虺后嗣亦不多见,多与蛇类同,山神檀香为返祖之像,故有九首,终究也不过是尾九头蛇罢了。
若檀香不与应龙海沧相恋,不至如此。
应龙海沧属蛟龙化形,其父为妖,仙妖相恋本就为天界所不容,若再生下九龙蛇,龙蛇初诞,无力平衡体内多股灵气,易生心魔,来日为祸一方,只怕追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