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自己愣了许久,在姬枫涯的询问下,方回神,他急忙和盘托出,把自己发现的疑点,一一摆在他的面前。
姬枫涯果然足智多谋,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发现了什么线索,他找上了绫云阁的掌柜,那掌柜与杨修一对话,杨修才隐约记起拍卖会上的竞拍者声音,与在绫云阁买绸缎的男人一模一样。掌柜对那人印象深刻,寥寥几笔,勾勒出了那人模样,与他随行的人,虽然刘海覆了半张脸,但仔细辨认,依借可见他的真面目。
姬枫涯道此人是神偷唐玉泽,他还震惊不已。
联想到近段时间曦照崖宝物的事,杨修内心激昂,自己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他兴奋得摩拳擦掌,全力配合姬枫涯,要人就给人,要高级宝船就给高级宝船,用大量的魔币收买各大城门的侍卫,调动一切可调动的力量,在出城的各大要塞布下人马,只为了截下这两人。
这二人确实狡猾如狐,整整十日,毫无音讯,好像在晋江城中消失了般,令他们多次无功而返。这是一场持久战,若是以往,他早就放弃了,但此次有姬枫涯指点迷津,他耐着性子静候佳音,一直等到了第十日,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被他们等到了。
不管他们用了什么方法混出城门,只要沿路飞行,半途停歇,必会暴露行踪。此艘宝船是他从家族中借来的高级宝船,只需启动符文阵法,即可隐形。近两日一直徘徊于东行至地藏岛的路线上,就因为姬枫涯道他们极有可能会出现在这条路线上。
为何?
因那暗陀坤地秘境即将开启,各界魔修但凡有些本事的,都会前往地藏岛,寻找机缘。
果然不出所料,他们真的出现了。
初时并不能确定这两人便是他们要寻找的人,但姬枫涯看清了唐玉泽,而他看到了阴阳珠坠,便确认无误了。
就是他们,不会错。
姬枫涯让他先派十个手下去试探试探他们的深浅,他立即派出十个初期天魔境界的手下,围攻他们。
原以为十打二,胜券在握,然而,这二人竟如此难缠,以少胜多,一举杀光了他的人。
杨修震怒之余,终于忍不住现身了。
今日若不将他们千刀万剐,枉为晋江城四大公子之首了!
“杨弟,那人身上挂的正是阴阳珠坠,就是他!”梁奕阴狠地盯着宿清云挂在腰间的阴阳珠坠。若非此人出手,此坠本该他的。
“杨哥,他们刚战了一场,实力已经不济,再派人过去围杀他们,定能让他们束手就擒。”卫浩摇晃着扇子,笑眯眯地道。
杨修恭敬地向姬枫涯请示。“姬公子——”
姬枫涯收回视线,淡漠地道:“那便再派人下去。”
杨修得了令,手一挥,十来条黑影瞬间从宝船下跃向,冲向宿清云和唐玉泽。
唐玉泽手中执剑,挡在宿清云面前,他神色凝重地道:“宿尊主,在下尽力拖住他们,你快趁机先走。”
他们刚战了一场,已是强弩之末,对方人手众多,精神饱满,杀气腾腾地冲过来,他们寡不敌众,恐怕凶多吉少。与其两人受困,不如一人先逃。
宿清云一甩手中的银针,空气中凝聚出无数小剑,他毅然地道:“我绝非贪生怕死之辈,岂能置你于不顾,独自逃走?”
第56章 惊天动地
攻击来得又快又猛,宿清云话刚落, 黑衣人的剑就到了。
唐玉泽手中的剑一转, “当当当——”阻下三人, 另两人绕过他,攻击宿清云,宿清云手中结印, 周身的短剑转了起来, 形成坚固的防御阵,抵挡住了黑衣人的剑。
君烜墨的眼睛里紫光乍起, 磅礴的境界威压排山倒海般地涌向近身的黑衣人,凶猛攻击中的黑衣人全部动作一滞,吓得手脚发软, 便是连宝船上的四大公子和姬枫涯都不约而同地脸色一变,呼吸急促。
之前的十个手下围杀两人时,也受到了这堪比魔尊的境界威压,当时他们相隔较远, 又有宝船阵法防护, 不堪明显,如今正面受到威胁, 切身体会,竟叫他们心惊肉跳。
姬枫涯的视线落在穿绛紫衣袍的青年身上,那可怕的境界威压正来自他, 然而, 他的修为连天魔都不如, 为何会有这般可怕的境界威压呢?
还是说,这不过是他的伎俩?
杨修看到自己的手下如软脚虾般不敢进攻,而神偷唐玉泽又借机砍了两个人的人头,气得他颤声怒吼:“上啊,不准后退,冲上去杀了他们!”
他挥了挥手,船上又跳下数名黑衣人。
唐玉泽咬紧牙关,不敢有一丝的大意。小魔尊的境界威压对他的影响也极大,但不知是否受到威胁的次数多了,竟习惯了这种压迫,相较这些初次承受境界威压的黑衣人,他行动自如,连杀三人,为他们争取一线生机。
宿清云大汗淋漓,丹田隐隐作痛,玄灵之气所形成的短剑除了护体之外,再无余力攻击对手,师兄的境界威压为他们创造了反击的条件,只可恨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步入修炼之道不足一月,却要面对如此多天魔的攻击,能撑住一时半刻,实属不易。
君烜墨神情凝重,局势十分严峻,敌我双方的实力,他看得一清二楚。姬枫涯和那四个草包尚未出手,而这十几个黑衣人便已令他们束手无策了。
师弟的修为不过临渊境界,还只是修炼之道上的孩童,或许他天赋异禀,可抵挡天魔的一二击,却无法承受更多。
唐玉泽已自顾不暇,绯色的法袍再次染上了血红,此次更多的是他自己的血。
宿清云脸色苍白,应战得十分吃力。
他本是锦衣玉食的富家公子,当了三年清心寡欲的道士,何曾如此艰辛地挣扎在生死边缘,浓烈的血腥味令他作呕,初次杀人的恐惧尚未消失,险象环生,再次陷入苦战,性命岌岌可危。
“师弟!拔剑!”君烜墨重重地拉了下他的发丝,在他耳边急呼。
宿清云顶住一波攻击,听到君烜墨的话,不假思索,手抬到肩上,捏住他头上的小剑,用力一拔——
君烜墨整个人被他带了过去,头上的小剑却纹丝不动。
“不行,师兄!”宿清云心急如焚。
为何拔不出来?所谓剑灵,究竟需要他怎样的意念,方能产生共鸣?
“再试!”君烜墨道,“今日若拔不出此剑,你我等人便要命丧于此了!”
凭他的本事,要逃离易如反掌,但以师弟和唐玉泽的实力,想取得一线生机,难如登天。若想化险为夷,只能拔出他头上的剑,让他恢复真身,把他们杀得片甲不留。
宿清云抬头看了眼攻击他的黑衣人,短剑小阵形成的防御罩还可抵挡片刻,他左手抓住君烜墨,右手捏住冰魄惊天剑,用尽全力去拔,手上的青筋都崩出来了,仍无济于事。
“师兄,我究竟该如何与冰魄惊天剑产生共鸣?”他汗浑如雨,嘴唇被牙齿咬出了血渍。
被他抓得死紧的君烜墨皱眉道:“欲望!你缺少的是欲望!你可知为何在地下宫殿里,不受锦绣天阙图的诱惑?只因你内心并无欲望!”
欲望?
宿清云微怔。
“人、魔、仙、鬼、神等皆有七情六欲,只有强烈和寡淡之分。你为何能在冰晶之洞中拔出冰魄惊天剑,乃是你求仙的欲望,你为何能以剑刺中我,更是你的求生欲,然而自你进入修炼之道后,欲念仿佛沉寂了,清云,生死存亡之际,你是否有求生欲?”君烜墨严厉地道。
宿清云一震,看到唐玉泽浑身是血,已经力不从心,而宝船上的天魔正蓄势待发。
为何他进入修炼之道后,欲念反而淡了?
似乎那梦寐以求的夙愿得以实现,执念便烟消云散了。他只要按步就班地照着师兄授予的功法修炼下去,终有一日可成为神仙,飞上九霄云外,跨越各界,寻找兄长。
归根到底,他终究太过依赖师兄了。
依赖,令人产生惰性。
依赖,令人丧失上进之心,失去斗志!
宿清云的眼睛赤红,透过防御剑阵,他看到唐玉泽身中数剑,黑衣人猛烈的法术正中他的胸膛,将他整个人冲上天空,再重重地坠落,口吐鲜血。
“阿泽!”宿清云惊呼一声,眼看着数把利剑要刺入唐玉泽的身体里,他松开君烜墨,双手结印,护着他自己的防御剑阵瞬间冲向唐玉泽,形成一道护盾,为他挡下了黑衣人的攻击,然而他因撤了自己的防御,那攻击他的黑衣人终于寻得机会,一剑刺向他的背部。
“贱魔!”君烜墨怒喝一声,闪电般地冲向背后偷袭的黑衣人,瞬间击飞两人,却漏了一个黑衣人。
“师弟!”
宿清云身体一震,身上的法袍突然亮起刺眼的光芒,一道符文阵法窜了出来,霎时挡下黑衣人的一击。
黑衣人吃惊,不敢相信自己的致命一击,竟被一件法袍给挡住了?
“宿尊主!”唐玉泽挣扎地站了起来,“快将剑阵收回去!”
宿清云从阴阳珠坠中摸出回魔丹,塞进嘴里,神色冷凝,他袖袍一甩,玄灵之气灌住进天羽真鳞法袍内,整件法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数个叠加符文阵法亮起,在他周身形成了一层坚不可破的防御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