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掌大小的兔子蹲在桌面上,乖巧得一动不动。
君烜墨站在兔子边上,伸手碰了碰。“一只兔子,要来何用?”
“等等——”宿清云欲阻止,却为时已晚,兔子被君烜墨的小手指一戳,消失不见了。
“嗯?”君烜墨看看自己的手指头。
宿清云道:“它不过是一团气,维持不了多久。”
“你却为何弄只兔子出来?”君烜墨问。
“我正在琢磨。”宿清云也不多加解释,继续凝聚玄灵之气,这次他凝聚出一柄小剑。
君烜墨见之,紫眼一闪,坐到小椅子上,从小桌上端起小茶杯,慢慢地喝了一口,看宿清云自己在那里折腾。
宿清云凝聚出小剑后,大汗淋漓,喘气吁吁,修为不足,丹田存储的气溃乏,是他最大的缺点。
缓过劲来,他继续努力。
一天整便耗在这个上面了。
君烜墨见他废寝忘食地修炼,觉得自己也不能松懈,冰魄惊天剑压制了他的真身和修为,却不能压制他的境界。
宿清云如今只有临渊境界,这还是拜锦绣天阙图所赐,否则以他自己的修炼速度,从临始境界晋升到临渊境界,至少需要十载。
君烜墨拔了拔头上的小剑,侧首打量一脸全神贯注的宿清云。
师弟如此认真,他还是莫打击他了。
若想拔出他头上的冰魄惊天剑,非入魂境界不可,然而从临渊境界晋升至入魂,至少百年。
好比这魔修界的魔人修到天魔境界,资质上佳者或许用不了百年,资质一般者,便要耗个两三百年。
让他两三百年维持这不小点的模样,怕是要疯了。
故此,拔剑之事,还需自力更生。
君烜墨在中央宫殿里寻了个房间,关起门来修炼。
宿清云过于专心致志了,完全没有发觉书房里少了个人,他沉浸在两本功法之中,不知不觉将两者融合在一起,当一日拿出绸缎制作新的小衣,绣出阵法时,忽然醍醐灌顶,连着熬了两夜,竟被他整理出一套适合他的攻击功法。
唐玉泽厚着脸皮,进入锦绣天阙图,在中央宫殿附近挑了一座合意的宫殿,心安理得地在此修炼。他发现把玄灵之气转换成魔气后,竟能事半功倍,停滞许久的修为,开始提升了,他高兴得手舞足蹈。
七日一晃而过,参加拍卖会的各方人马,陆陆续续地离开,晋江城的几个城门,逐渐放松了戒备,暗中查找他们的势力,似乎也停止了,三人商量过后,决定三日后离开晋江城。
晨曦透过窗户,射进屋内,洒下一片金光,床上的人缓缓地睁开眼睛,慢慢地苏醒。
宿清云盯着精美的帐顶看了片刻,转动眼珠,斜眼瞟到埋在他发间睡得香甜的君烜墨。
师兄不知何时养成了习惯,竟喜欢抱着他的发丝睡,夜里翻身时,数次差点压到他,自己被惊醒了,他却睡得酣甜,丝毫不受影响。
从丝被里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捉住君烜墨里衣的领子,轻轻一扯,把乌黑柔顺的发丝从他的怀里解救出来。
君烜墨倏地睁大眼睛,幽深的紫眸犀利地瞪视,看到宿清云的脸后,慢慢柔和。
“师弟醒了?”他打了个小呵欠。
宿清云把他放到枕头的另一边,坐了起来。“嗯。”
丝被滑至腰间,暗红色的里衣微敞,皙白的胸膛若隐若现,宿清云抬起双臂,反手把发丝全部拢到后面,露出完美无瑕的锁骨。
君烜墨趴在枕头上,支着下巴,紫色的眸子暗了暗。
宿清云用发带绑起发丝,掀开被子,下了床。
“师兄若困,便再睡会儿。”他整理里衣,抚平皱褶,注入一丝玄灵之气,里衣上的阵法启动,亮起金色的光,不一会儿便平整如新。他拿起叠放在床头的法袍,优雅地穿到身上,扣紧领口的盘扣,英姿焕发。
君烜墨坐在枕头上,整了整自己的衣服,道:“不了,醒了便起来吧。”
宿清云道:“也好。”
君烜墨拿起枕头边的小衣,披到身上,悬浮飘了出来,宿清云探身在床铺上忙活了下,把丝被叠得整整齐齐。
两人梳洗过后,打开房门,站在门口的傀儡小童恭敬地向他们行礼,宿清云示意他可以送早饭过来了,傀儡小童小步跑去厨房,为他们准备早膳。
用过早膳,宿清云清理了桌面,从阴阳珠坠里取出几捆绸缎,一一摆在桌子上。
君烜墨坐在小椅子上喝茶,发现桌面被占了好大一块地方,自己可怜巴巴地缩在一角,他不解地问:“师弟这是要做甚?”
他的小法衣已经足够多了,无需再做新的。
宿清云道:“此为瑶光缎,之前我符文阵法不够熟练,怕糟蹋了它们,便一直收着没做。”
“那今日又为何拿出来?”君烜墨喝完杯中的茶,收起餐具和小椅子,浮在半空,居高临下地看他。
“我已熟练刺绣符文阵法,虽只是初级,但想试试这瑶光缎是否真如传说中那么神奇。”宿清云取出装针线和剪刀的小盒子,又取出纸笔。
“你要如何试?”君烜墨来了兴致。
“那掌柜不是说成人大的衣服能缩小至拇指大么?我想缝一套适合你恢复真身后的法衣。”宿清云拿着最细的毛笔,沾了沾墨,在纸上绘出线条。
“嗯?”君烜墨挑眉,嘴角上扬。“你知道我恢复真身后的身材尺寸?”
宿清云动作一顿,耳朵微微泛红。“略知一二。”
君烜墨足尖一点,落在纸上,低头打量。“你如何知道我的腰围?”
宿清云神情镇定,避开君烜墨的小身子,在纸的空白处,继续画线条,衣袍的样式在他的笔下慢慢成形。
“我见过你的真身,稍一打量,便知了。”他道。
“眼力不错。”君烜墨惊讶。竟然只见过两次他的真身,就知道了他的尺寸。
宿清云道:“以往与绣娘交流多了,便懂得许多细节。”
宿家的刺绣坊不仅仅是刺绣,还有缝纫成衣。做衣服之前,绣娘必须在纸上画好样式,绣什么样的花纹,搭配哪种颜色,都需细细琢磨,最后使全套衣袍达到协调精美的效果。
“太素雅的,我不喜欢。”君烜墨发表意见。
宿清云想起初次破冰而出的魔尊,一身暗红色的精美法袍,衬着俊美的脸,既妖异又强大,震憾人心。
“我知道。”他道。
正是知道他喜欢艳丽的颜色,所以给他做的十多套小法衣,颜色都相对鲜艳,从他神采飞扬的包子脸上可看出,他很满意。
“师兄挪挪步。”他轻道。
君烜墨飞至他的头顶,盘腿坐下。“你忙,我不打扰。”
宿清云勾了下嘴角,继续开始绘画。
巳时三刻,唐玉泽来到他们的房门口,敲了敲门,听到里面说请进,方推门而入,刚跨进门槛,那坐在桌边的青年和他头上的小人儿不约而同地转头看他。
唐玉泽愣了愣,瞥见桌上铺展的绸缎,以前宿清云手中的针线,不解地问:“宿尊主在做法袍?”
前段时间,从绫云阁回来后,宿尊主便拿出一堆绸缎,疯狂地裁剪,缝纫,绣上符文阵法,试验阵法效果,废了许多件小法衣后,终于留下十多套防御力强,样式精美的小法衣给小魔尊。
今日为何又突然要做法衣了?
他狐疑地走近,看到铺展在桌上的半成品,惊讶地发现竟是男子成衣。
“宿尊主这衣服是……”
宿清云身上穿的是极品法衣,这正在缝纫的衣袍自然不是为他自己做的。而他也不可能自作多情地以为这法衣是他而做,那剩下的便是——
他的视线落在宿清云头顶的小魔尊身上,诧异。
君烜墨仰着包子脸看他。“怎么。”
“不,没什么……”唐玉泽摇头。
“你可要进锦绣天阙图?”宿清云问。他的手指骨感修长,拿绣花针的动作丝毫不见女气,穿针拉线之间,既优雅又利落。
“宿尊主若忙着,今日便不进去修炼了。”唐玉泽道。在锦绣天阙图里修炼,会修炼上瘾啊,用玄灵之气转换成的魔气纯净而浓郁,他的修为隐隐有突破的趋势。
“无妨。”宿清云将针扎进绸缎里,展开右手,一团白雾腾升,霎时,一个卷轴出现在半空,对准唐玉泽徐徐展开,唐玉泽赞叹画中的琼楼玉宇,还未反应过来,一股吸力把他吸了进去,他的身影瞬间消失了。
“这小子尝到玄灵之气的好处,念念不忘了。”君烜墨道。
宿清云手指一握,锦绣天阙图卷成轴,化为一道光,回到他的手心。他拿起针,继续缝纫。成人的法衣不比小衣,所花费的精力是小衣的十几倍,整个早上,他只裁剪了里衣,缝了一条袖子。
君烜墨道:“师弟累不累,要不要歇歇?”
“我还不累。”宿清云道。在锦绣天阙图里修炼了七日,收获颇多,如今他精力充沛,神采奕奕,忙了两个时辰,丝毫不觉疲惫。
君烜墨从他头上下来,悬在半空。“渴么?我让小童泡壶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