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阮年恨自己无用,恨自己自私。
五年的日子,阮年只想着一切都是念安的错。可是却忘了去深究,去探索念安离去的原因。因为怕受到伤害,便捂上耳朵闭上眼睛自欺欺人的安慰。像一个懦弱胆小鬼那般,只会逃避,只会怨怪。
她是为了不让自己见到她死时候的模样吗?
念安,她要死了吗?
乌狄眸中压着些担忧,抬眸望了望阮年身后空无一人的回廊,犹豫了片刻又伸手将阮年从地上捞起扶着倚在木栏之上。手压在阮年的肩头,却迟迟没有动作。
阮年的脸色苍白地闭着眼睛,咬着薄唇身子在不住的颤抖着,略略敞开的薄衫俱被冷汗湿透。
乌狄的掌心一片湿腻。
乌狄垂眸,轻轻叹了一口气,将阮年攥得紧紧的手指一根一根地舒展开。
阮年的手腕上系着一截宛若鲜血般红绳,松松的勾在她晶莹的腕上。
红白分明,妖娆得刺目。
乌狄想伸手触一触那红绳,犹豫了片刻又只是将手指下移扣在了阮年的手脉之上。
那根红绳,应当是她的禁忌罢。
晚风吹来,摇动得枝叶沙沙作响。夕阳微斜,暗淡的日光洒在闭目的乌狄脸上。
良久,乌狄的手颤抖着缩了回去,猛然起身,脚步一个踉跄便往后退去。望向阮年的眼中也带上了几分晦暗不明的震惊。
“怎么…”乌狄倒吸一口凉气,揪着木栏的手掌因为惊惧而无法克制力道,內息外涌,手下的木栏便层层的破碎开来,“怎么会…你是,是…”
“再吵便将你扔出去。”
突然从身后传来声音让乌狄心中一紧,回过头便见着沈烟离懒洋洋的立在身后的不远处。
沈烟离仍旧是一袭红衣,身段窈窕动人,桃花眼中盈盈,自眸底深处扩散的笑意宛若晃动的水波。
“沈烟离,偷听人说话就不觉无耻吗?”乌狄压低了声音低声怒叱道。
“我向来便是厚脸皮的无耻之人。你是第一次见着我吗?”沈烟离丝毫不见不悦,勾了勾唇角,绕有趣味地对着乌狄道:“你还是识趣的。”
乌狄表情淡然地瞥开了眸。
“若是你方才将她揽入怀中,那你往后便再也不能握剑了。”沈烟离眼波流转,看着因为痛苦而陷入沉睡中的阮年,唇角地笑容愈扩愈大:“好在你也不是这么愚蠢之人。”
“我只是奇怪你为甚么会对她如此特别。除此之外,也没有甚么想法。”乌狄脸色微沉,皱着眉,一脸古怪地望着沈烟离:“此时心中疑惑已解,你将它给我,往后我死了,也不会再来纠缠。”
沈烟离的笑容妖娆,睨着乌狄,脚下不动,面上更是不动。
乌狄静静地等了半晌,见沈烟离的这番模样,终于是颇为无奈地开口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本来我是打算你前来求我,我便将这东西给你。谁叫我生来便是一副好心肠之人。”沈烟离摩挲着下巴,拉长了音调慢慢道:“但是你说了些不该说的话,让她想起了一些我不想让她知晓的东西。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乌狄表情一僵,望着沈烟离的眼神冰冷。
沈烟离不为所动,仍旧悠哉悠哉地站着,好似在等着乌狄开口。
乌狄僵冷道:“你想怎么罚便怎么罚。闹够了,便将它给我。”
沈烟离嘻嘻笑道:“瞧见你这紧张的模样,心里舒坦了不少。既然你害得她变得这番样子,那甚么事都待她醒了再说罢。”
“我…”乌狄听得有些耳朵疼,刚想拒绝,便见着沈烟离掩着呵欠,脚下微动,身形快得不可思议。转瞬间便已经穿过乌狄蹲□将阮年架在了身上。
“你没有拒绝的权利。”沈烟离背着身子,声音渐渐地低冷下去:“没有下一次。你方才知晓的都将它给烂在腹中,就算有人剖开你的肚子逼问你,你也不可将它说出去。”
乌狄沉默一阵,轻声回道:“我本便是多嘴多舌之人。何况我很快便会变成死人,这些事我明白,你也无需担心…只是你明明知晓我在探她手脉,可你为何不前来阻止我?”
沈烟离的背影一滞,忽然便转眸笑道:“有许多事,还需你知晓才能办成。”
乌狄浑身一凉。
“虽然恼你勾起了她对于往事的回忆。”沈烟离的声音更是慵懒得让人骨头酥麻,“但是仔细想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让她明白缘由,也非常不错。”
乌狄望着沈烟离离去的背影,沉默地伸出手敲了敲因为起风而开始晃晃荡荡地灯笼。
天上星子散淡。
乌狄轻轻昂首,眼角微弯,口中呢喃道:“起风了。”
阮年看见了念安。
她的身影穿透了周围朦胧的白雾,直直地坠入了阮年的眼中。
她坐在不远的桃树下。
素衣黑发,乌黑若冷玉的眸子带着星星点点的清冷,面带沉凝之色,正专注地望着她面前摆着的玲珑棋盘。
她的手腕上一抹炙红,烫燃了阮年的眼。
那是手绳。
她修长白皙的手指夹着两枚色泽温润的棋子。
一手执黑,一手执白,
她在独弈。
念安的身影在缠绵的桃花漫天飞舞之下,显得却格外冷冷清清,这抹寂寥的清冷却生生压下了满园桃花的艳绝。
她抬眸,眼如墨玉,带着细碎的冰冷,纯净得宛若神明般缥缈动人。
棋盘之上战况惨烈,黑子占据半壁江山,犹如过江之龙,正疯狂地扫荡着气息奄奄的白子。
这是单方面的屠杀。
阮年想向念安行去。在挪动脚步之际。一股刺痛便扎进了脚踝骨缝之间。
喀嚓。
脚踝传来的疼痛让阮年吸了一口凉气,虽然咬住唇没有让那吃痛的呻吟破唇而出,脸颊却抽搐得有些狰狞。
这是脚镣。
像从前的那个梦境一样。
阮年垂下头,脚镣的链子晶莹剔透,延绵至远方的一片雾气之中。
阮年赤着脚,脚踝处血肉模糊,除此之外,□出的肌肤却仍旧是白皙晶莹。腥红的血液顺着脚链洒落,淌在草地之上,延绵至远处。
“白子输了。”阮年望着念安,沙哑道。
念安落白子的手指微微一顿,继而手锋一转,便将白子置在了另一处。
仅仅是这一子,却让整个棋盘上的局势完全改变。方才还气势汹汹的黑子好似被命运扼住了喉咙,完全被白子压得毫无反抗之力。
阮年瞧得目瞪口呆。
念安微微垂头,滑落下一缕柔软的发丝遮住她清冷的眉眼,纤长的手指滑过棋盘。
转而,念安又是抬眸,眸中黑亮宛若皎白的月光,只听得她道:“阿年,你又输了。”
她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接着,她又低低地呢喃道:“你不记得,当真是对我不公平得很呢。”
言罢,念安抚袍。
棋盘上的黑子白子被这股冷冽淡风交杂着吹落在地上。滚在一起,黑白缠绕。
分明得很。
“别走。”阮年望着念安转身离去的白色衣角,焦急地伸出了手,想要抓住,却又握了个空。
念安的背影渐渐地开始消融。
甚么也没有了。
没有念安,没有桃花,也没有雾气,剩下一片混沌的,深沉的黑暗。
这种无力得让人心生绝望的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步入正轨了,快了。修改了前面一章的语序不通顺~
求抓虫
第四十九章 缘由
阮年的眼眶滚烫,蜷缩在这一片黑暗之中,抱着腿,想哭却又哭不出来。只能瞪着一双烧红的眼睛,无声地哽咽起来。阮年并不知道自己所想的究竟对不对,但是只要想到有这么一丝的可能,便觉得心里阵阵绞痛。
这种痛楚不同于以往感受到的。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痛楚。
阮年捂着心口,喉咙里似堵着一块巨石,随着略略急促的呼吸,那滞涩感顺着喉部下滑,落在心尖上,几乎要涩得阮年喘不过气来。
正当阮年的目光渐渐失焦的时候,就觉得胸腔被一股大力狠狠压下,随着身体不自然地往前一佝偻。阮年陡然地睁开了眸子。
虽然的阮年神智开始渐渐清晰起来,但是周围的景致还是有些模糊,阮年愣愣地望着前方,却只能隐隐约约地辨出面前站着的人是沈烟离。
沈烟离的左掌心狠狠地压着阮年的胸部,五指摊开,每一根压着的阮年手指都使出了巨力。
阮年被这股力道压得呼吸还是有些不通顺,摆了摆手示意让沈烟离松开手。可是没有想到的是,沈烟离见阮年清醒了,手下的力道倒是丝毫没有减弱,反而是轻笑着高高扬起了右手,狠狠地往阮年的胸上拍去。
虽然最后的力道还是卸了不少,但余下的那股力道还是让阮年的胸腔产生了一种浑身被撕裂的痛楚感。若不是自己也有内息保身,这一下便能让胸骨寸寸折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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